一干人循著沈清一的目光望過去,斷沒有想到沈清一口中的囂張跋扈之人竟是一個如此貌美的女孩,眉若遠山含黛,眼若秋水盈盈,唇不點而朱,一張小巧的瓜子臉,骨肉勻稱。這樣的長相,說是冠絕盛京也不為過。更加難得的是她的氣質(zhì),一種淡然的皎若冰雪的氣質(zhì),隱隱又含著一絲機鋒,很是出眾。有害羞的少年郎早已羞澀的低下了頭,畢竟如此直白的盯著一個還沒有及笄的少女是很不禮貌的。
軒轅瑜坦然的接受,眾人或審視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軒轅箏在一旁看到軒轅瑜只是站著就引得眾公子的驚艷,女子的艷羨,五臟六腑便嫉妒的抽痛。但轉念想到軒轅瑜這個小賤人一旦落入李敏的手中,定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軒轅箏心下就快慰了不少。
李敏搖著折扇停在軒轅瑜面前,看見軒轅瑜的目光駐足在亭中央的桌案上,瀟灑一笑:“李某不才,畫技淺陋,不知可否博小姐一笑。”
軒轅瑜走到案邊,手指撫上李敏的畫作,上好的宣紙上畫的是亭亭玉立的荷花,倒是有幾分意境,憑他的這個年紀,已經(jīng)算出眾了,難怪他如此嘚瑟。
軒轅箏不甘心所有的目光都停在軒轅瑜身上,雖然自己是要嫁給覃哥哥的,但哪個女子不喜歡異性的關注呢,她撩一撩鬢邊的碎發(fā),端正了神色便走進了亭子,看似天真的說道:“大姐姐對畫技也有了解嗎,不知大姐姐可否愿意與箏兒比試畫荷。”
軒轅箏是深知軒轅瑜對于琴棋書畫是一竅不通的,她打定了主意軒轅瑜會拒絕,那可就是當著眾人下了軒轅瑜的臉,更加坐實了她不學無術的名頭。自己再畫一張與李敏一較高低,她對自己的畫作還是很有自信的,張氏為了輔導她可下了重金聘了名師教導的。軒轅箏的才華在閨閣間是頗有幾分名氣的,今日一戰(zhàn),更能聲名遠播。覃哥哥想必也能多看重自己幾分吧,想到這里,軒轅箏羞澀而滿意的笑了。
軒轅瑜冷冷的掃了軒轅箏一眼,前世她這個當家主母也是處理過李敏的幾房小妾的,軒轅箏這點心思真的不值在自己面前說嘴。
周圍的人有作壁上觀的,有看好戲的,有心懷好奇的。沈清一更是在一邊嗤笑一聲,滿臉不屑的說道:“國公府三小姐,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這個大姐了,莫說作畫,恐怕她連畫筆怎么拿都不知道吧,不要污了我們的眼了。聽說她剛才對李兄芳心暗許,現(xiàn)在不會是想要為了李兄拼死一搏吧。”
說完,他掌不住笑了起來,邊上幾個看熱鬧的也曖昧不明的笑作一團。
李敏見沈清一講得如此不堪,假意用扇柄敲了一下沈清一的頭:“你這個促狹鬼,哪里能如此編排,可不要唐突了佳人。”
眾人都看向了軒轅瑜,大半都想要看她的笑話,軒轅瑜也不理睬沈清一,微微揚了揚頭,臉上含著三分清淺的笑意,聲如金玉地說:“既然舍妹相邀,瑜兒卻之不恭,只能獻丑了。”
軒轅箏見軒轅瑜應下了,心中有一絲驚訝,但轉而便認為是軒轅瑜在逞強。
于是,軒轅瑜與軒轅箏分坐兩案,執(zhí)筆作畫,畫的都是荷花。軒轅箏率先完成,自是有書童上前拿起了畫展示給眾人看,軒轅箏畫的是盛荷,是三伏天下肆意生長的荷花,挑了幾朵精心描繪,仿佛遠遠都能聞到荷香,雖然意境不如李敏的高遠,但是也勝在雅潔可愛,筆觸利落。
過了一會,軒轅瑜也停下了筆,轉一轉手腕后便靜靜地立在那里,眾人從書童手中看到她的畫時,遽是一陣訝異,軒轅瑜只畫了一朵荷花,荷花畫得纖毫畢現(xiàn),仿佛活了一樣,連大小也與真的荷花相似。
雖然沒有多出眾,但卻很是新穎,與軒轅箏正好打個平手,對于軒轅瑜來說,這局也算是沒有落了下乘,原先認定她腦袋空空的一些人閉上了嘴,沒想到國公府大小姐有兩把刷子,倒是出乎意料。
正當書童要放下軒轅瑜的畫作時,一陣風吹過,有一人眼尖,驚異地喊道:“慢著,她畫的是雙面畫!”
眾人都是一驚,雙面畫的技法早已失傳已久,其難度之高,要求之深,不是常人可以學會的,下筆的力度,顏色的調(diào)配,位置的取舍,都是一絕。
小書童被這么多人如狼似虎地盯著,也是一驚,慌忙把畫作翻了一個面,展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的就是一朵盛極而衰的殘荷。
在場之人都是難以置信,雖然畫技不是純熟,但以軒轅瑜的年紀能畫出如此畫作已經(jīng)是極為難得了,萬里挑一都是輕的,生生把李敏和軒轅箏的荷花壓過了幾頭。
李敏右手的扇子一下一下打在左手上,嘴角似笑非笑,看著軒轅瑜的目光像是在看著一個囊中之物。他并不在意自己的作品被軒轅瑜勝過,在意的是軒轅瑜讓他感到驚喜,讓他有想要征服的欲望,然后狠狠的蹂躪。
軒轅箏則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幅殘荷圖,軒轅瑜那草包怎么會畫得出雙面畫,若不是她就在自己面前作的畫,自己都要以為她是找人代的筆。繼而,嫉恨怨毒之色在軒轅箏的面上轉瞬即逝,這個賤人,今日竟讓她出盡了風頭,連自己都成了陪襯
眾所周知,雙面畫是極難的,世上能夠擔得上雙面畫大師的唯有周玉一人,因東亭侯機緣巧合結識了周玉,并且有恩于他,得知李敏癡迷作畫,于是周玉便到東亭侯府上小住了個把月。軒轅瑜閑來無事常跑去偷聽,一來二去竟與周玉熟識了,兩人也算是趣味相投,架不住軒轅瑜美食的攻擊,周玉于是傾囊相授,因而軒轅瑜的雙面畫不說學會了十成十,七八成還是有的。
軒轅瑜回身對著李敏福了一福:“瑜兒獻丑了,李公子莫要見怪,瑜兒有些不適,先行告退了。”
說完,軒轅瑜一個轉身便離開了,拋下了一干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