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言外之意
就在寶溫說話的當口,宋夫人臉上帶著歉意的微笑,仿佛剛才發生的事只是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一般,緩緩說道:“小兒無狀,讓各位見笑了,待過上幾日,必再大擺宴席好給諸位賠罪。今兒就只能先到此為止了,還望各位見諒。”
寶溫定定地看向宋夫人,心里也暗暗的佩服她收放自如的脾氣。宋夫人也注意到了寶溫的眼神,笑著走過來拉著她的手說:“郡主可受驚了?”
寶溫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怎么會呢?”
宋夫人笑了笑,隨后又嘆了口氣,眼中帶有一絲的無奈,緩緩說道:“我早便知道我家這大兒子不成器,也沒對他指望什么,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在這么多人的面前搞出這種事情來,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爹交代……”說著宋夫人拿手帕抹了抹眼角,寶溫隱約覺得這眼淚八成是被氣出來的。
“夫人別難過了,宋少爺他……年少有為,有兩個……嗯……紅顏知己也是尋常,慢慢規勸也就罷了。只是,那女子,夫人可認識?”寶溫寬慰著宋夫人,同時也是在好奇那個女子的身份,那衣服她看著著實眼熟。
宋夫人一愣,也是沒想到寶溫會問起那個女子的事情來。
“這……我還真不知道。”
寶溫連忙笑道:“我就是隨便問問,不知道便罷了。”
宋夫人笑著點頭,又說:“不過郡主放心,軟兒和她哥平日也沒什么接觸,郡主可千萬不要因為醇兒的糊涂事,輕看了軟兒。”
寶溫看了看宋軟,宋軟只是低著頭不說話,寶溫一頭霧水地說:“這是自然,軟兒很好,很招人喜歡。”
宋夫人這是臉上終于有了幾分真心的笑意,“那就好那就好。”說罷,宋夫人看了一眼還在哭的王嬌萍,心里煩的不行,眉頭皺了皺,回頭對寶溫說:“郡主和軟兒合得來就最好了,等改日我再下帖子請郡主來做客,現在,那邊也不能就這么扔著了。”
寶溫立刻表示理解,就要回前廳去找國公夫人,行完禮剛一轉身,衣角卻被宋軟拉住了。
宋軟比寶溫要矮上一些,這會兒寶溫回頭看她,她幾乎是仰著頭看著寶溫。寶溫疑惑的看著她,宋軟用手示意她附耳過來。
“你不要聽我娘親說了什么,她的話……不是我的意思。”宋軟低聲說道,嘴里呼出來的氣吹在寶溫耳朵上,寶溫的耳朵有些癢癢的,寶溫揉了揉耳朵,站直了身子,眼里仍是疑惑,明顯沒明白宋軟的話是什么意思。
宋軟也不解釋,淺淺的一笑,拉著寶溫的手,仰著脖子問:“你會再來找軟兒玩的吧?”
宋軟被宋夫人看的很嚴,加上自己身子又不好,有了一個朋友是十分珍惜的,她生怕寶溫聽出了宋夫人的言外之意,連帶著疏遠了自己,心里急的不行,急切的想要寶溫給自己一個承諾。
寶溫看著嬌嬌小小的宋軟一臉期待的瞅自己,心里也疼惜她,沒有人會對比自己弱勢的女孩子抱有敵意的,寶溫也是如此,更何況寶溫對她的印象也的確是不錯。
“嗯,我會來的,你放心吧。”寶溫柔聲說著,順勢還摸了摸宋軟的發頂。
宋夫人看著兩個人之間的小動作,心里滿意極了寶溫又跟劉鐵,陳清清兩個人打了招呼,隨之晃晃蕩蕩的回前院找國公夫人了。
國公夫人已經知道菊園里發生了什么事,只不過眾位夫人怕她們去了,搞的宋夫人下不來臺,同為貴夫人,自然是一個也沒去的。這會兒見到寶溫,連忙皺著眉問:“你沒看見什么吧?我在這坐著,生怕那個在后院又哭又鬧的人是你。”
寶溫撅了撅嘴,不滿地說:“我有那么蠢嗎?我要真是那個看見的,我掉頭就跑來讓別人知道了不反而敗壞了我的名聲?我可聰明著呢。”
寶溫話音未落,一個小丫鬟就跑了進來,在王夫人耳邊說了兩句話,王夫人立刻腳步匆忙的隨著小丫鬟去了。
寶溫用下巴點了點王夫人走的方向,對國公夫人說:“看,這回知道是誰家的了吧?”
國公夫人看了看,喃喃道:“原來是她家,那就不奇怪了。”說罷,國公夫人拉著寶溫往大門處走,寶溫不解地問:“怎么個不奇怪法?”
國公夫人笑道:“你還說你聰明,人家這王二小姐,才是真的聰明。”
“怎么說?”
“她姐姐跟人家私奔的事已經鬧的人盡皆知,她現在也到了成親的年紀,她姐這么一鬧,自然她也被牽連了,好一些的高門大戶和清流世家自然是不會再考慮她了,所以她現在選親就只能低嫁了。但是現在就不同了,這檔子事叫她撞了個正著,他父親又是當朝御史,一個手滑就容易參宋丞相一本治家不嚴。你猜若是這個時候有人提出兩家聯姻,那是不是皆大歡喜?”
寶溫聽的迷迷糊糊的,隨之問道:“那在場有那么多人,要是別人捅到皇上那兒怎么辦?”
“傻丫頭,御史是什么人?那是副丞相,一個丞相,一個副丞相,哪個人會去觸他們倆的眉頭,再說,人家王二小姐才是個親眼所見的,你們在場的人誰看見宋大公子光身子了不成?人家一口咬定沒有,你怎么說?”國公夫人笑道。
寶溫這時候算是想透了,嘴里說著:“受教了受教了,不過這次皇后可要不高興了,丞相御史這不都成王貴妃家的了。”
國公夫人一愣,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一言不發地拉著寶溫上了車,唬了寶溫一跳。
寶溫在車上坐定,看著國公夫人嚴峻的臉色,低聲問道:“娘啊,我說錯話了?”
國公夫人看了看她,微微一笑說:“沒有,娘突然想起了些事情,著急回府跟你爹商量。”
寶溫點了點頭,不疑有他,打開馬車的簾子往外看了看,正好看見陳清清跟著陳白白走了出來,陳白白先行上了一輛大的馬車,而陳清清則上了一輛極小的馬車,甚至沒有陳白白那個馬車的一半寬敞。
寶溫的馬車這時候也動了起來,陳清清和兩個馬車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寶溫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