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需要一個合伙人,或是靠山。
以上的兩個難題就會迎刃而解,而且人選他已經(jīng)有了。
那就是李棟梁。
有了今天晚上的一系列經(jīng)歷,陸一鳴認清了一個事實。這個看似平靜的西北小鎮(zhèn),隱藏著許多被西北風沙掩藏的秘密。
也可以說,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雖然今天李棟梁被猴三打傷,但陸一鳴料定,明天的羅鎮(zhèn)依然會保持平靜。
這件事會被冷處理,有些人不允許這件事鬧大。
如此一來,會導致一種結果。
葛三強一伙人會保持克制。起碼在相當?shù)囊欢螘r間內(nèi),面對李棟梁,會保持一定程度的容忍。
這恰恰是陸一鳴想要的結果。
然而,陸家老宅的那把火,注定也不會成為爆點事件。
這一夜的殺機和罪惡,都將以陸依依和小雨的生還,被繼續(xù)隱藏下去。
更確切的說,那些人想燒掉的是陸家老宅,而不是陸依依和小雨。
但不管他們是什么樣的想法,陸一鳴都不會忘記這一天。
他摸了摸胸口的賬本和那封信。在不久的將來,他要在羅鎮(zhèn)掀起狂風暴雨,蕩滌一切深藏在暗中的罪惡。
扒完一盆飯菜,陸一鳴打了個飽嗝。
胡亂的擦了擦嘴,把飯盆放進了蒸鍋,沒打算去洗碗。
暖壺里有準備好的熱水,陸一鳴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傷口,并沒有什么大礙。
窗外的寒風已久,夜色正濃,皎月從云層中現(xiàn)身。
照亮了沙發(fā),以及陸一鳴那張憔悴,冷峻的面容。
粗重的鼾聲響起,床上的舒小凡睜開眼,瞥了一眼蜷縮在沙發(fā)上的丈夫。
那張滿臉胡扯的臉頰,給了她久違的安全感。
又過了許久,月光延伸在一家人臉上,交織出一幅和諧的畫面。
……
臘月二十六,清晨,天氣稍顯陰沉。
陸一鳴被一陣哭聲吵醒。
陸依依在院子里哭得非常傷心,小雨也跟著哇哇大哭。
陸一鳴嘆了口氣,剛剛失去父母,連家也沒了,人生最大的悲慘莫過于此。
他起身披了件衣服,來到院子里。
院子里對著一些破爛,有燒毀的棉被,椅子,桌子腿,還有燒的模糊全家福。
應該都是依依撿回來的。
舒小凡,張嬸在安慰依依,李大爺抱著小雨,給他擦著眼淚。
幾人見陸一鳴出來,眼神都很復雜。
小雨掙扎著從李大爺懷里跳下來,一頭扎進陸一鳴的懷里,哭喊著。
“大哥,咱們的家著火了,都燒光了。”
陸一鳴昨晚見證了火災,本來心里沒什么,但聽到小雨的哭訴,心里還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對于一個幾歲大的孩子,家就是他的一切。
陸依依是個敏感的女孩,見到陸一鳴臉上的鎮(zhèn)靜,臉上露出一抹失望。
但接下來,陸一鳴的一句話,讓她愣在了原地。
陸一鳴擦了擦小雨的眼淚,輕聲道:“有大哥在,就有家。”
“好了,不要哭了。大哥出去辦點事,回來給你們一個驚喜。”
陸一鳴把小雨遞給舒小凡,道:“小凡,中午做點好吃的,咱們請張嬸和李大爺吃頓飯。”
舒小凡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呆呆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小雨,都感覺到陸一鳴不一樣了。
自從前天醉酒醒來后,他似乎一夜之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李大爺嘆了口氣,道:“老天有眼。”
陸一鳴剛出門的時候,碰到了一個熟人。
旱冰場老板的女兒張曉曉。
這時,她瘦小的身子,拖著一袋子白面,正在往小院里搬。搞得渾身一片白花花的。
“咦,陸一鳴?”
張曉曉見陸一鳴時,像是見到了救星。
“快,幫我把面搬進去。”
陸一鳴聳聳肩,笑道:“真不巧,我還有事,先走了。”
張曉曉氣的臉色發(fā)青,跺著腳道:“什么人啊,果真是個人面畜生。”
聽說陸依依家被燒了,她很擔心,同學一場,沒什么能幫忙的,就順了自己家一袋白面,想送給陸依依。
這個陸一鳴真是可惡,自己家都被燒了,還裝作個沒事人一樣。
太可惡了。
陸一鳴來到了鎮(zhèn)子上的主干道,在小攤上買了把瓜子,一邊嗑一邊溜達。
仿佛進入了老電影中的場景。
木質(zhì)的電線桿子,坑洼不平的土路,兩邊都是一水的灰色平房。
清晨的煙火氣,籠罩在整個羅鎮(zhèn)。
羅鎮(zhèn)地方不大,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瞬間傳遍全鎮(zhèn)。
很多人都認識陸一鳴,也聽說了陸家老宅被燒的事。看向陸一鳴的目光,跟看傻子一樣,充滿了鄙夷。
哪有這樣的人?
自己家都被燒沒了,還有心情嗑著瓜子逛街?
陸一鳴不管這些,走了幾分鐘,來到了鎮(zhèn)子上唯一一家都國營飯店。
隨手把瓜子一丟,拍了拍手,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剛出攤的劉大叔,看到這一幕,驚掉了下巴,大早上的去國營飯店?
他跟旁邊賣烤白薯的張大媽道:“這瓜娃子怕是撞邪了!”
張大媽滿臉鄙夷,瞅著陸一鳴的背影啐了一口。
“爛泥扶不上墻。”
想起自家兒子馬上就要調(diào)到縣工商局了,心里滿滿的都是優(yōu)越感。連一塊出攤多年的劉大叔,心眼里都有些看不起了。
“喂,老劉,聽說你家小子去了鎮(zhèn)子上的豬場,每個月工資多少啊?”
劉大爺知道她想說什么,抱著糖葫蘆桿子,往旁邊挪了挪。
張大媽見他不吱聲,故意提高了聲調(diào):“我們家勝利,馬上就是國家公務人員了。每個月有38塊呢……”
這就是這個年代的現(xiàn)狀。
在這個工人階級喊出36塊萬歲的年代,超過了每月36塊的工資,就等于跨越了一個階層。
就在張大媽滔滔不絕,講述自家兒子多么有本事的時候。
一群人朝著國營飯店走來,有男有女,著裝都很正式。
為首的就是張大媽的兒子王勝利。
張大媽見兒子帶著一群人過來,一雙眼都笑開了花。
剛要上前打招呼,而王勝利卻像沒看到她一樣,帶著幾個人走進了國營飯店。
劉大叔見狀,嘿嘿笑道:“勝利這小子,可是真有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