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副千戶

　　翌日天明，大帳之中，劉福通望了望灰頭土臉的眾將，又望了望身旁的參軍吳文旭道：“如何，文旭可將損失統計出來了？”

　　“回將軍，都統計出來了，我軍傷亡不大，只損傷了不到兩百人，但糧草淄重損失慘重，如今所剩軍糧已不足大軍十日之用，還望將軍早做打算！”吳文旭恭敬回道。

　　一聽糧草竟然連十日都管不到，劉福通一張臉要多黑就有多黑，一眾軍將也跟死了老子娘一般耷拉著腦袋，別提有多沮喪了。

　　昨晚是他們大意了，沒想到元軍統將居然如此大膽，明明軍力不足，守城尚且困難，卻還敢派人來劫營燒糧，實在是太可惡了！

　　“文旭，汝可有法替我軍籌集糧草？”劉福通摸著下巴沉默了一陣，道。

　　“回將軍，不若分兵劫掠四野，一可為我軍征集糧草，二亦可……亦可……”

　　吳文旭卻是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作為一個文人，他多多少少還要點臉。

　　不過此等為禍百姓之計已經說出口了，一張臉要不要其實也沒關系。

　　“亦可什么？”

　　“亦可抓捕壯丁，補充我軍軍力，屆時我軍強盛，當可一鼓而下穎州。”

　　“哈哈哈哈，好！文旭此言甚妙，傳本將令，各部劫掠四野，自行抓捕青壯，為我軍攻城所用。”

　　“是，將軍英明。”

　　吳文旭拍了個馬屁，諸將也覺得劫掠四野很不錯，唯獨列位最末的朱子明臉色略顯難堪，不過也就是一剎那而已，一切又都恢復了平靜。

　　亂世就是如此，你不吃人，人便吃你，根本沒有道理可講，或者說誰手里刀子利，誰的拳頭大，那么誰便代表了道理。

　　“將軍，今日是否還前去搦戰？”

　　潘誠待得吳文旭說完，立馬問出了自己心頭較為頭疼的問題。

　　“今日就不去了，昨晚劫營，軍心不穩，需得休整一番，明日潘統領可前去搦戰，不過卻是佯攻不是真打，好為我軍爭取時間，以便劫掠四野，補充糧草淄重！”劉福通道。

　　“是，屬下遵令！”

　　潘誠領命坐下不再言語，其余諸將則仍像是沒回過神來，木訥的坐在座椅上，眼神空洞的望著天花板或者對面。

　　打擊似乎有些大了，起義軍正處在上升的勢頭，卻突然被人當頭一棒，天靈蓋差點沒敲碎嘍。

　　事實上，不僅諸將沒怎么緩過勁來，就連劉福通自個也還有點懵逼。

　　所幸昨晚全殲了劫營的元兵兵馬，不然作為統帥他一張臉都不知該往哪里擱。

　　不過說到昨晚的戰事，就不得不提到朱子明。

　　好小子，可算是驚艷到了他，尤其是那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真是不簡單！

　　所以劉福通決定重用朱子明，說不定還能給他創造更多的驚喜。

　　“好了，大伙都打起精神來，不就被劫營了一次嘛，行軍打仗，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大伙無需時時掛懷在心，只需引以為戒，下回小心應對即可！”

　　劉福通安撫了大伙幾句，又把目光落到朱子明身上。

　　“昨晚的情況，大伙也都看到了，全靠子明兄弟英勇善戰，不畏身死，死死的拖住了元廷騎兵，不然咱們決計是沒法吃掉這一只幾百人的騎兵的……”

　　“子明兄弟立了大功，當賞！本將決定將其提拔為千戶，不知諸位可有異議？”

　　劉福通軍中自他而下有統領、千戶、百戶、總旗、什長五大軍職，朱子明先前雖為親兵，可依舊算是白身無疑。

　　這一下就將人提到千戶之職，算上副百戶、副千戶兩級，屬于是連升六級，這未免太過了！

　　倘若朱子明再打得兩場勝仗，豈不是要跟他們幾名老人平起平坐了？

　　不行，決計不行！

　　不少人心中都有類似的想法，但此話畢竟是從劉福通口里說出來的，他們要想反對必須得提前掂量掂量。

　　不過壓根不用他們反對，朱子明一見帳中氣氛不對，立馬就站出來，單膝跪地向劉福通言道：

　　“將軍，小人才疏學淺，能力有限，實不敢擔當千戶重任，還請將軍收回成命！”

　　見朱子明還算識趣，眾將不免對他多了幾分好感，看他的眼神也溫和客氣多了。

　　“是啊，將軍，子明他才來幾日，若因一場軍功，便驟然提升至千戶之職，軍中眾多老兄弟該作何感想，將軍不得不做思量啊！”關鐸道。

　　讓朱子明成為僅次于他等的千戶，此事說什么也不行。

　　何況之前朱子明拒絕他好意的賬還沒算呢，今日斷然是也不能教此子功成，不然來日只怕無人可制也！

　　“你們呢，也都是這么想的嗎？”

　　劉福通看著沉默不語，卻態度鮮明的眾人，不由得長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便授朱子明副千戶之職吧！”

　　“將軍！”

　　關鐸還有點不滿，在他看來此番授朱子明百戶之職都有些多了，怎么能夠授更高的副千戶呢？

　　再說授職副千戶，上面若沒有一個正千戶，哪根實授正千戶又有何區別？

　　掩耳盜鈴嗎？

　　“好了，別說了，本將心意已決，放心此番不從爾等部下抽兵，乃是命其自招兵馬，爾等可還有異議？”劉福通不快道。

　　一見劉福通面露不快之色，一眾軍將也不敢再復多言，反正已經承諾不從他們手里抽兵，那么也就傷害不到他們的利益。

　　既然如此，事不關己，何不高高掛起？

　　就這么短短兩三天時間而已，朱子明搖身一變，從一名身無分文的白丁，變成有機會掌管近千兵馬的副千戶大人，實在太有戲劇性了。

　　跪在地上的朱子明此刻都還有一種不真實之感，就跟踏馬做夢一樣！

　　“朱子明聽令，本將命你自招兵馬組建一只千戶營，名字……名字……你既叫子明，那就干脆叫明字營吧！”

　　劉福通宣布了命令，朱子明此時聞聽激動不已，不免心跳加速，砰砰的跳得老快，而那種血脈噴張的感覺，同樣好不舒服！

　　“子明……子明……多謝將軍！將軍大恩大德，子明此生沒齒難忘，明字營定當為將軍前驅，不破韃虜誓不休！”

　　“哈哈，好！散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