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歸程

　　傅玉衡坐上馬車，看到秦霂呆呆的站在馬車下，“

　　天色已晚，再耽擱下去，城門都要落了。

　　秦霂慌忙點頭，“多謝公子。”

　　等到春桃給文和送完東西，便進了車廂，“公子，文和大師的居室已經收拾好了。”

　　文和向來不拘小節，但是又極其抗拒外人。所以身邊連個隨時的小侍都沒有，長期一個人在外隨遇而安，自己的院子也是很久未打掃。

　　“回去吧。”傅玉衡困倦的閉上眼睛。

　　秦霂坐在馬車外，看著一路上的風景，這條路和他們上來的時候竟完全不同。似乎是一條極其隱秘的路，剛剛上車之前打量過馬車，馬車上沒有任何家族的徽章標志。甚至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燕淮一個人趕馬車趕得無聊，看到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秦霂，笑著說，“秦公子不必憂心，我家公子向來與人為善。這條路只是抄近道回上京城的一條小路，會比走大路快一個時辰。”

　　秦霂感激的點了點頭，“小公子真是好人，就是不知道小公子是哪一家的，待到日后我定會報答。”

　　原來是抄近路啊，看來方向確實是回上京城的沒錯。

　　燕淮擺了擺手，“秦公子無需客氣，我家公子向來對讀書人禮遇有佳，公子曾經說，當今讀書頗為困難，所以讓我們遇到讀書人。能幫則幫。至于公子的名諱，實在是方便說，以后有緣自會再見。”

　　秦霂也笑著點了點頭，“公子真是大善人。”做好事不留名嗎？哪里來的傻貴公子？當今這世道，世家貴族漠視人命，權臣當道，民不聊生，考科舉也不過是這亂世之中唯一有幾分生機的路。

　　“之前聽你是從青郡來的？青郡怎么樣啊？我還從未去過。”燕淮有些好奇，青郡是東南四郡中臨海，卻最小的一個。

　　“青郡比較偏遠，離京城通行也極為不便，我是年底出發，一路走水路，走了兩個月才來的。”秦霂嘆了口氣。

　　燕淮贊同的點了點頭，“這倒是，東興地域遼闊，之前我家公子為了去西北騎了三個月馬，一路翻山越嶺。”

　　西北嗎？小公子是西北的？西北世家大族便是應家和宋家，下面還有無數的小家族，從小公子的言談舉止來看，并非是小門小戶所出。

　　秦霂嘆了口氣，“是啊。”

　　“對了，秦公子學業如何？此次春闈可否有把握考中進士呢？”

　　秦霂一愣，裝作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公子說笑了，我不過是僥幸考中舉人，這次春闈，本不想來，但是由于家母遺愿，就是來漲漲見識罷了。”

　　考中進士？怎么可能？春闈皆是實名作答，試卷中便已寫明，考生的籍貫，家世，他這樣的寒門學子，不過是等到氏族名次皆已落定之后，看能不能有運氣撿漏罷了。

　　燕淮安慰秦霂，“公子也不必太過擔憂，常言道，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依。”

　　“是啊。”秦霂認真的點了點頭。

　　“公子，你為何會得罪謝子明啊？”燕淮忽然想起一事。

　　得罪謝子明？今日的禍事，是因為和他同時來趕考的許離在詩會中賦詩，得到恰巧來寺里游玩的御史大人的稱贊，謝家公子覺得許離當著眾人落了他的臉面。眾人吵吵鬧鬧，亂做一團，掙扎之中秦霂被人推入水中。

　　“倒是沒有得罪謝公子，只是因為我站在湖邊，沒有站穩，不小心掉進水里。”秦霂摸了摸身上的錦衣華服，應該是有人故意推他下水，不過目前他大概猜到是誰，卻沒有確鑿的證據。倒不如應了是自己未站穩才落水。

　　燕淮有些驚訝，“我聽人說你是被謝子明扔下去的，原來只是一場意外啊？兄弟，你可真倒霉！”

　　“誰說不是呢？”秦霂笑著應和。

　　“看公子的行事作風，家中是讀書世家嗎？”燕淮覺得秦霂言談舉止頗為大方，倒是和他一開始穿的素衣不太相符。

　　秦霂搖了搖頭，“那倒不是，父親早亡。只剩下母親一人養我長大。我母親之前家里是開醫館的，所以懂些岐黃之術，我從小就被送進學堂。母親望我出人頭地，所以去年因病去世前，特意囑咐我要來參加春闈。”

　　燕淮沒有想到是這樣，立刻道歉，“抱歉，秦公子，提到你的傷心事了。”

　　“無事無事，這些事都過去了。”秦霂笑了笑。

　　很快就到了京城，到了客棧之后啟幕，下了馬車向燕淮行禮，“此番多謝小公子幾人相救。”

　　傅玉衡也是到了京城才悠悠轉醒，還是有些困倦，隔著簾子，“無事。燕淮，我們走。”

　　秦霂看著馬車離開，走向城中。

　　在房間中時時刻刻關注門口的許離，看到秦牧下了馬車，立刻下樓。

　　“子晏，你回來了，沒事吧？”許離上上下下仔細看著，生怕秦霂身上有什么傷。

　　在護國寺發生意外之后，秦霂被人所救，在走之前讓許離先行回京，如果當晚還沒回來，就將一塊偷偷塞給他的玉，拿到御史大夫孫恒家中。

　　秦霂笑著搖頭，“我沒事，被一個好心的公子所救。順便帶回了京。對了，你把玉先給我吧。”

　　“給你，給你，給你放在我手里，時時刻刻擔心的不得了。子晏啊，這次都怪我，早知道就不去護國寺燒香了，還害你落入水中。”許離十分自責。

　　“其實這次是我站的，離湖邊太近。倒不全是因為清潤，再說了。護國寺美景是確實名不虛傳。”秦霂把玉收好。

　　許離拉著秦霂走進客棧，“好了，你快去休息，我給你準備了防風寒的藥。還有幾天就要考試，一定要注意身體。對了，剛剛送你回來的是哪家公子啊？改天我們一起去當面道謝吧。”

　　秦霂搖了搖頭，“這位公子并未告訴我他的名諱，想來是不愿被打擾。”

　　許離笑了笑，“以后有緣還會再見。”

　　“是啊。”秦霂摸著身上的墨藍華服，這個小公子做事這么傻，以后被騙了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