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
阿芙拉雖然在笑,但說出的話卻讓亨特爾微微皺眉,“如你所見,即使我能認清一切,甚至拋棄大部分情感作為理智人格存在,但主人格不可撼動,我需要你殺掉主人格。”
亨特爾本想直接拒絕,但想到自己的身份,最終點了點頭:
“精神層面的對抗,如果您已經準備好意識潛入的道具……”
“亨特爾,我當然有所準備,但你讀取威爾斯記憶使用的手段要比我的方法更好?!卑④嚼粗嗵貭枺办`魂體的威爾斯雖然遭到主人格的排斥,但我可不會放過那家伙,你的刀鞘在對付意識體時會更加有效吧,想要找到主人格,就需要進入意識世界,然后前往虛構的死亡世界?!?p> 被直接點明姝汐的存在,亨特爾也不再偽裝,他平靜道:“在我同意前,我需要知道兩件事,第一,您的精神狀態似乎超脫了常規的精神分裂,殺死主人格,我會被詛咒嗎?”
雖然只有殺死女巫才會被化為世界詛咒的力量詛咒,但死亡女巫的狀況不能以常理而論,亨特爾之前詢問時,阿芙拉居然說主人格現在死亡世界修復尸體,她們似乎化為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的確會,但這也是我拜托你的原因?!卑④嚼J真道,“你擁有獵巫之心,雖然無法斷絕詛咒,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遏制?!?p> 亨特爾伸手抹過心口,獵巫時刻開啟,“是這樣嗎?”
“依靠外力刺激,心臟活躍加速疲憊,這個狀態持續不了多久吧?結合你的肢體強度……一分鐘?”
阿芙拉猜測道,看著亨特爾明顯驚訝的表情,面帶微笑道:
“看來你果然不了解自己的心臟,或者說,你只知道自己是一個被喬文斯培養出來的獵巫人,一切真相都不清楚?!?p> “我不需要真相。”亨特爾抹過心口關掉獵巫時刻,“告訴我遏制詛咒的辦法,我會去殺了主人格?!?p> “嗯哼?”阿芙拉感受到什么,饒有興趣道,“你是興奮了嗎?因為可以遏制詛咒?或者說遏制你身上的災厄……你被迫離開誰了嗎?”
亨特爾索性不再說話,阿芙拉的推算讓人幾乎留不住心事和秘密。
“好啦,我也沒那么八婆……其實遏制詛咒的辦法,就是長時間讓你保持剛剛的狀態?!卑④嚼瓝]手散去亨特爾身上的黑霧,“你的心臟現在只充當著普通心臟,你要做的,就是讓心臟徹底解放,成為真正的獵巫之心?!?p> “真正的獵巫之心?難道現在不算是獵巫之心嗎?”亨特爾覺得現在的心臟已經足夠強大了,至少帶給他對抗女巫的能力。
“你通過外力刺激心臟,也就是在短暫解放獵巫之心,只是方式的錯誤,白白流失大量體力,所以維持時間很短?!?p> 阿芙拉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抬起手對著亨特爾的心臟方向,“而心臟的解放也很簡單,只需要心臟的制作者之一打開心臟上的微觀咒紋限制就好……會很疼,忍住?!?p> 微觀咒紋,這個觀念亨特爾通過莉迪亞已經知曉,在他的心臟上鐫刻著大量微觀咒紋,從而讓心臟產生的血液同樣帶有咒紋,這些咒紋讓亨特爾的體質等于喝過艾曼德的獵人。
現在聽死亡女巫的意思,這些微觀咒紋只是限制?只是鎖?
不過也可以理解,咒紋來源于對詛咒力量的研究,而心臟由和詛咒力量完全相反的希望力量構成,限制顯而易見。
這些思緒閃過亨特爾的腦海后,還未細想,一股鉆心的劇痛傳達到他渾身的每處神經,最終徹底讓他的思維崩潰,陷入昏迷狀態。
再次蘇醒時,他躺在木屋唯一的那張小床上,似乎失去了身體的一切掌控權,甚至感覺不到自己有觸感存在。
阿芙拉坐在他的旁邊,手中一個小型煉藥鍋正在熬制著深綠色的液體。
“醒了?等一下。”阿芙拉用一種特殊的長柄勺將煉藥鍋里的液體倒進一個碗里,碗里本身放著一層淡藍色粉末,澆上綠色液體后,快速冒泡,每一個轉瞬即逝的泡泡上都有著一副瑰麗多彩的畫面。
阿芙拉喂亨特爾喝下藥劑后,亨特爾的身體各處傳來酥麻感,半分鐘后,他便能站起身了。
然而剛站起身,對身體的陌生感讓他踉蹌一下險些摔倒,穩住身形后,他驚愕的發現,他現在的身體狀態相比之前翻了一倍,類似弱化后的獵巫時刻,卻不會加速疲憊,能夠一直維持現狀。
他能感覺到,他的心臟源源不斷供給著力量,這種力量帶給他感受不是開啟獵巫時刻那種躁動感,而是平和、穩定、與他無比契合的感覺。
甚至這股力量可以被他釋放出來,只是他現在的希望力量還沒達到能夠維持獵巫之心的同時進行釋放。
“你的力量來源于希望,就像女巫身體里的詛咒力量一樣,希望也是可以被駕馭的?!卑④嚼f道,“你原先使用心臟的辦法,只是短時間內讓心臟活躍,超常規發揮力量,雖然強大,但時限太短。
“現在正如你所感受到的,你將能持續保持現在這個狀態,雖然比不上超?;钴S,但也具有希望的特性,可以抵抗一定程度的詛咒?!?p> 亨特爾感受著自己的身體,發現曾經心臟帶給自己堪比喝下艾曼德藥劑的力量消失了,心臟解放后帶來的力量不但彌補了消失的力量,還讓他整體力量翻倍。
再加上能一直持續,所需要的希望力量有多龐大?他原先開啟獵巫時刻,也就是短暫解放心臟可沒有釋放出這么大量的希望。
他以為這是心臟解放帶來的效果,但阿芙拉卻笑著說:
“亨特爾,獵巫之心的希望來源于哪里?”
頓時,亨特爾明白了,心臟的希望力量來源于全世界的人類,他殺死了災厄女巫,魔眼女巫自殺,相當于解放了兩座城市的人民,這是新的希望,隨著心臟的解放匯聚到了亨特爾的身上。
也許斯卡羅塞和冰城還會有其他女巫上位,但她們絕對不可能繼續敢肆無忌憚。
誰都清楚自從饑荒時代后,就連自然死亡的女巫都屈指可數,最近卻有連續兩位稱號女巫被殺死,很明顯有人在獵殺女巫,也正因如此,沒誰希望獵巫人找上她們。
隨著心臟的解放,亨特爾感受到了自己的努力得到了確切的回應,新的希望讓他無比深刻地認識到,也許喬文斯欺騙了他,但獵巫人絕對有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而且,更多的希望就需要更多的黑女巫死亡,更多的黑女巫死亡也將帶來更多的詛咒,希望力量將會在增強亨特爾力量的同時,用于為亨特爾最大程度抵抗詛咒,讓他能夠走的更遠。
“阿芙拉女士,我現在擁有的希望力量能夠完全抵消身上的災厄嗎?”亨特爾問出了他最想問的問題。
阿芙拉呵呵笑道:“當然不能,或者說,即使你的希望力量再強大,也只會減弱詛咒效果而不是完全抵消,因為這個世界上,詛咒力量遠比希望力量龐大。
“而且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災厄已經被削弱過一次了,現在的災厄只會讓身邊的人時不時輕微倒霉,只要小心一點,大概不會出現不小心摔斷腿這種事情,死亡更是不可能因倒霉而到來。
“不過蝴蝶效應可是很可怕的,也許只是一件小小的倒霉事件,最后會演變為死亡,這也是厄運最可怕的一點,即使被削弱依舊危險?!?p> 亨特爾平靜點點頭,他伸手摸上護心鏡,又問道:“現在我依舊可以通過外界刺激讓心臟超常活躍吧?”
“是的,因為心臟被解除限制,現在大概能維持五分鐘超?;钴S……對了,還有這個?!卑④嚼瓘拇差^取來一個透明水晶球,里面有著一顆遍布裂紋的黑色心臟。
“這是你心臟上取下來的,完全由微觀咒紋構成的鎖,它將你的心臟大部分封閉的同時,攜帶的力量也帶給了你體質的提升?!?p> 這就是亨特爾原本體質就相當于喝過艾曼德的原因,這顆黑色的心臟就相當于是獵巫之心的外殼,就是獵巫之心的限制。
“這東西被我們叫做神逝,封鎖全世界希望的它就像是神明死去帶走一切希望一樣?!卑④嚼Z氣帶著一些嘲弄,說道,“當初給心臟加上限制,也是因為如果沒有一把鎖,是無法束縛住希望的,后來心臟移植給你,你就成了新的鎖。
“而小時候沒有幫你解除限制……即使現在解除限制,你依舊疼暈了過去,我不覺得小時候的你可以承受住大量希望力量突然充斥身體。”
亨特爾看著那個黑色心臟外殼,問道:“這把鎖……神逝咒紋,能增強人的體質?”
阿芙拉解釋道:“它很特殊,基本兼容一切,能做到增強或是封鎖,功能性極強,適應性同樣達到了極點——它作為巫術的產物,甚至能使用希望的力量,即使你用那把刀上的火燒它也會安然無事。”
她這么一說,亨特爾立即想到自己的心火隨著心臟解放而增強了。
原本的心火燃燒的血液上同樣遍布著微觀咒紋,也就是血液能釋放的希望力量被限制,現在限制撤去,心火應該能展現真正的強度。
而亨特爾多次把無望插在身上,神逝咒紋從來沒有被心火燒毀,足以證明它的適應性和兼容一切的性質。
“多謝您的幫助,我會殺死主人格的?!焙嗵貭柊阉蚴盏藉X袋里,“我繼續之前的問題,也就是第二個問題,主人格死后很可能會給我帶來什么詛咒?”
雖然死亡詛咒很可能是女巫生前受到的痛苦,但如果女巫臨死前還有意識的情況下,就比如魔眼女巫自殺前的情況,也可以主動給予對目標更加有危害的詛咒。
“行尸?!卑④嚼瓏@了口氣,“給予你的詛咒很可能是這個,這會導致你雖然活著卻會逐漸變為尸體,意識模糊,身體冰冷,最終成為行尸走肉……不過有我在,可以削弱行尸的影響,只會讓你體溫下降情感淡漠。”
曾經的死亡女巫就如同行尸一般,情感單純的她任由威爾斯擺弄,最大的痛苦來源于那個晚上,她就像是尸體一般不反抗也沒有任何情感,然后意識崩潰,詛咒力量的影響下,產生了承壓人格。
“行尸嗎……可以承受……您可以選擇放松精神或者睡一覺,我會處理好的?!?p> 阿芙拉笑著點點頭,躺在床上的同時指了指她給亨特爾的那個刻有咒紋的紋章,“它是你找到主人格的方法,在上面滴下鮮血就可以使用,除此之外,它可以讓你在和主人格對決時死亡后保留你的意識……太危險的事我可沒打算讓你去承擔?!?p> 說完,她放心的閉上眼睛,黑霧一閃而過,讓她快速進入了睡眠。
亨特爾抓緊紋章,姝汐在他的身邊出現,她指著死亡女巫,表情和她肩膀上的緋名完全同步,嚴肅地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緋名卻連連搖頭,覺得死亡女巫承壓人格不是壞人。
“先解決主人格,死亡女巫知道很多關于我的事情,而且如果她想害我,有太多機會了?!?p> 亨特爾說完,姝汐也不再堅持己見,直接化作一道血影鉆進阿芙拉的腦海,下一刻,亨特爾也出現在夢境世界。
他咬破手指,在紋章上滴下鮮血,頓時,紋章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死亡氣息并脫手而出,在亨特爾身前化作一扇門扉,幽黑的門洞通往死亡女巫主人格目前所在的死亡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