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文翰？”江云看見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人沖了過來，用一道人墻把啤酒廠的人，和受難者家屬隔開，其中就有兩次再警衛廳遇見的“熟人”。
啤酒廠內也跟著走出一人，來到帶隊的警長跟前。
江云微微凝目看了一下，這個人年齡40多歲，長相端正，五官輪廓硬朗，辨識度很高。
就是委托調查的對象，那位身穿豐滿的中年女士的丈夫葉承悅，麥穗啤酒廠的經理。
葉承悅湊近帶隊警長，兩人不知在交談什么，面色都有些嚴肅。
最終，警長來到人群前，雙臂抬高，微微向下壓了壓，等到嘈雜的聲音下降，他大聲喊道：“各位，聚眾鬧事是違法的，這樣做是無法解決任何問題的，現在由警衛廳牽頭已經召集了各個部門，正在協商解決這次災難帶來的損失。
“現在，每個家庭派出一位代表，和我們一起到警衛廳，我們會幫助大家協商解決賠償問題，請大家要相信我們，一定能協商出一個滿意的答復。”
話畢，他對身邊的同事甩了一個眼色，很快就有文職人員手拿登記表收集信息，準備召集代表一同回到警衛廳。
警長轉身，和葉承悅一起走進工廠，進入了尚未完全修繕完畢的辦公室。
江云沒有試圖接近葉承悅，這次委托是偷情調查，不方便和目標見面，他隱藏在人群之中，等到目標退回廠區，才分開人群走了出來，沖著廉文翰揮揮手。
廉文翰正在維持秩序，突然看見身穿黑色正裝頭戴同色禮帽的江云，身子先是僵硬了一下，隨后便走了過來。
“江督察，您怎么也在這里？”
“哦！”江云隨口應付道：“我聽說附近的紅糖炸糕很好吃，所以就過來嘗嘗。”
他自然不能讓他知道是來調查一起偷情委托，這也太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廉文翰下意識的咂摸咂摸這位督察先生的話，想聽聽其中有沒有什么弦外之音，隨即又放棄思考，笑道：“督察的工作可挺清閑。”
他沒有前兩次見到江云的緊張，更不似第一次見面時的討好，變得自信和隨意很多。
江云瞇眼打量了一會廉文翰，察覺到他身上的氣質和以前不一樣了，旋即笑了笑說道：“你的思想似乎發生了變化。”
“嗯！”廉文翰沒有藏著掖著，直接道：“你說的那些話我認真想了想，我從小就立志進入警衛廳，后來真的進來了，又一下子忘了想進入警衛廳的初衷。現在想開了，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不用天天看人臉色，不用整日小心翼翼，反倒輕松很多。
“不過，以后的前途嘛……嗨，也管不了這么多了，總不能違心的過一輩子不是。”
“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江云轉而又笑了笑，開心地道：“畢竟是我點化的，我很有成就感！”
廉文翰止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覺得面前這位白沙城最年輕的督察似乎并不難相處，只是似乎腦子很天賦異稟。
“江督察，不知道你們部門還招不招人？”
“你想來我們這里？”
“是啊，你們那里升職多快，嗖嗖的。”
“算了，我們這里太危險了，你不合適。”江云自然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工作都是抓小三。
說完閑話，他直入正題道：“這次啤酒廠事故是怎么個處理章程？”
“哦，這個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就看啤酒廠和受難的人能不能達成一致。我倒是想為他們多爭取一點，不過啤酒廠損失很大，賬面的錢也不是很多，恐怕死亡的人只可以獲得相當于生前八年的工作收入，還有就是承擔他們受災房屋的修繕費用。”
“那么補償款呢？分配給誰？”
“一般直接補給死難者家屬。”
“如果家里只剩下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呢？”
“這個稍微復雜一點點，但也不難，親屬愿意收養孩子的，可以補償給他們。如果沒有親戚收養，警衛廳可以代替開設賬戶，放入孩子賬戶中，當做日常開支。但有親屬的人孤兒院好像不收，而且咱們這里孤兒院的環境也不太好，還是有親屬收養好一些。”
“好，我明白了。”江云低頭沉思片刻，而后向囡囡招招手，把小女孩拉到身邊，蹲下身去問道：“囡囡，你愿意跟你叔叔和嬸嬸生活嗎？”
囡囡連連搖頭，奶聲奶氣地道：“囡囡可以照顧好自己的，我能自己做飯，也能洗自己的衣服，叔叔和嬸嬸的衣服都是我洗的，晚上一個人睡覺也不害怕。”
“我還會自己扎辮子，你看。”她趕緊低頭，讓江云看清楚自己頭上的羊角辮。
江云抬手揉了肉羊角辮，彎著身子看著她的眼睛問道：“如果讓你去陌生的地方生活，你怕不怕？”
囡囡繼續搖頭，“大哥哥，你說的是孤兒院吧，爸爸媽媽以前帶我去過那里幫忙干活，我不怕的。只要離開叔叔和嬸嬸就可以，他們很不好，把爸爸媽媽的東西都扔出去了，我走了好遠才撿回來一點點。”
江云揉揉她的頭頂，笑著說道：“好，那就把他們趕出去。”
隨后他起身，面色嚴肅地對齊文瀚說道：“我想讓你幫我，把賠償款放到她自己名下，還有她家里的房子，把那兩個人趕出去，需要我做什么？”
齊文瀚稍稍沉吟一下，抬頭一笑說道：“只要她同意的情況下，這不難，我一個人就能做成。”
“你也許會遇到些麻煩的。”她的叔叔和嬸嬸肯定不是省油的燈，眼見一大筆錢款和一套房子飛了，不大鬧一場才怪。
齊文瀚笑了，”怕什么，他們又打不過我。“
“不是的，大哥哥。”囡囡仰臉說道：“他們很愛打架的，天天晚上都打的可慘可慘了。”
“呃……”江云趕緊岔開話題，向齊文瀚問道：“你不好奇我為什么要管這個事？”
江云很清楚，自己和他只見了兩次，而且兩次見面的結果并不太好，現在找他幫忙，他卻沒有問一句為什么。
“因為你是天選之子嘛。”
廉文翰沒有多問原因，反正這也是自己想做的事，問不問原因都無所謂。
“不，我的同事都認為我腦子有病。”江云擠眼笑了一下，“而且，我也這么覺得。”
……
白沙城東郊，距離啤酒廠直線距離不足3公里的碼頭。
白沙城只有一座碼頭，名為臨港碼頭，位于東部郊區，一條大河從這里流出，匯入大海，從而自然而然形成一座水運碼頭。
碼頭倉庫區，木頭搭建的庫房占據著多數區域，場地上還堆放著許多蓋著遮雨布的貨堆。
一道身影快速而來，輕飄飄地落在倉庫鐵絲墻外，她身材高大，身穿皮質的黑色緊身衣，勾勒出破爛壯闊的身材
后背上一張鐵質的折疊弓被她取下，咔嚓一聲細微響聲之后，折疊弓被打開，只見她熟練的用左手扯出弓弦，用嘴角咬住另外一端，極其快速地調整好弓弦強度，一連串的動作中，她的眼睛始終注視前方。
面前鐵絲墻后，一道人影隱匿在木板搭建的倉庫之內，他的后背緊緊貼住墻壁，顧不得被汗水浸透的衣衫和頭發，大口大口的喘氣，微微貼近木板縫隙向鐵絲墻外張望。
墻外持弓的女人把鐵弓交予左手，右手微微抬起從背后抽出一根鐵箭，緩緩搭上弓弦。
沒有多余的瞄準，抬弓即射。
“噌”的一聲，弓弦發出細微抖動聲。
鐵箭離弦，沒有穿破木板的破碎聲。
它恰好穿過木板縫隙，釘在墻板之后的那人大腿。
箭頭入肉，并未命中要害，那人卻突然嘴巴張大，似乎想要喊叫，但感覺舌頭不聽使喚，只發出兩下哬哬的聲響，隨即倒地。
墻外女人嘖了一聲，自語道：“卓鳴這家伙是不是偷吃藥材了，藥效發揮有點慢！”
隨即他麻利地收起鐵弓，助跑兩步一個側翻越過鐵絲墻進入庫房，一把扛起地上昏迷的男人，頭也不回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