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赤染語在尋覓無果后，離開緣結神社，在附近的餐廳里隨意吃了點午餐。

　　神廟里一切狀況良好，別說是怨念之所了，就連幾個愁眉苦臉的人都找不出來。

　　尤其是在午后時分，緣結神社里成雙成對的人越發變得多了起來。

　　他仔細觀察了一番，有的是已經締結了關系，前來還愿的情侶，有的則是雙向暗戀，心揣情意卻難以言表。

　　或是三五成群，隱瞞心意之人，不勝枚舉的情況一眼便知。

　　“這就是青春啊……”

　　赤染語忍不住感慨一句，在他前世還是高中生的時候，也參加過太多這種心照不宣的活動了。

　　不過不是神社這種充滿韻味的地方，而是KTV、密室逃脫、晚會這種人數更多，也更熱鬧的位置。

　　充滿青春氣息的荷爾蒙會在較小的環境里更加容易激發，所以并不全是因為喜歡，而是刺激與沖動作祟。

　　稍微回憶了一下，赤染語結賬后搭上大巴趕往郊外的舊校舍。

　　舊校舍本身的簽到次數已經用完了，這趟過去主要是想再去找一下那個小女孩。

　　作為一個死后靈，她竟然能對怨念之所會有異常的感應，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至少對于赤染語來說，這還是他為數不多見到的能夠交流的死后靈。

　　自我意識，對于一個死去的靈魂來說是極其難得一見的東西。

　　大多數的靈都是會被自己內心的怨恨所支配，成為只知道殺戮破壞的怨靈。

　　也有一部分的靈會抱有自己生前印象最深的一件事的記憶，然后不斷重復這份執念，直至完全消失為止。

　　在這樣的環境下，那個女孩就顯得尤為特殊了。

　　赤染語甚至想把她帶回到家里，好好解剖研究一番。

　　很快，赤染語又一次地來到了舊校舍的門前，和之前不太一樣的是，此時門口圍坐著一圈“人”。

　　“哎喲，這可如何是好。”

　　“還是換個地方吧，這里已經不適合居住了。”

　　“話是這么說，可咱們都這樣了，還能搬去哪里呢。”

　　“那些剛學會點除妖術的小毛頭，看到我們估計興奮得不得了，第一個就要拿我們開刀！”

　　“這見鬼的世道。”

　　此時，那些霸占舊校舍不知多少年月的死后靈們，一個個都坐在門口，滿臉愁容地聊著天，不時還抬頭遙望灰暗的天穹，十分有人情味地嘆出一口氣。

　　“怎么了這是？”

　　赤染語走上前，十分自然地開口詢問，好似只不過是問中午吃了什么一樣。

　　“來了個外來戶，是個大家伙，咱這一群全都被它給趕出來了。”

　　“你們就沒反抗？”

　　“有幾個還在裝傻充愣的直接被撕成碎片了，還是別招惹為好。”

　　見狀，赤染語徹底是繃不住了，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們。

　　“你們其實一直都在裝傻充愣？”

　　“我每次一到舊校舍，你這混蛋就裝成瘋牛的樣子來回狂奔，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還有你！不把自己的舌頭搞成分叉的樣子就嫌學得不像蛇姬是吧？逮誰都要往臉上舔，我幾次沒忍住差點就直接給你剪斷了！”

　　“那個總是喜歡跑步的人體模型，上前一步！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抖一地的腸子心臟得有多鬧心，你趁早給我改改你那毛病！”

　　赤染語一路訓過來，幾乎每個經常看到的死后靈都挨到了一拳。

　　氣消得差不多了，他才扭頭問向他們：“那個找眼睛的小女孩呢？”

　　“你是說小宵嗎？”

　　那個經常上吊的女人說道：“如果是她的話，好像還在校舍里面。”

　　“對的，我出來的時候還看到她在二樓的化學教室里面。”

　　“化學教室？”

　　赤染語皺起了眉頭，那家伙不是說她無法進入化學教室嗎？

　　還是說，是她無法進入怨念之所里面，簽到本身便會吸取怨念，當簽到全部完成后，那塊區域的怨念就完全消失了。

　　如此一來，她也就能夠自由出入了。

　　赤染語的呼吸愈加急促了起來。

　　那個家伙到底是什么東西，竟然還有這種特殊限制。

　　“告訴我，里面那個大家伙的具體信息。”

　　他一邊盤問，一邊將天邪鬼召喚出來：“多吃點它們的恐懼，等下有場架要打。”

　　“嚯，還真給你找到了。”

　　天邪鬼瞇著眼睛笑了笑：“也罷，那家伙身上也存有不少怨念，這也正是我需要的東西。”

　　沒理天邪鬼的怪話，赤染語默默傾聽著這些被趕出門的倒霉蛋的聲音。

　　那個外來戶據說是從某個神廟來的，身上一開始帶著的圣潔之力讓它們一眾人都難以靠近。

　　似乎腦子也不太好使的樣子，嘴巴里嘟囔著什么，看到它們就發狂，現在應該正坐在體育館里面。

　　在舊校舍一樓的另一邊，穿過相連的庭院便是體育館。

　　“體育館啊。”

　　赤染語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微妙了起來。

　　他此番前來的目標主要是女孩，體育館和化學教室相距極遠，他完全可以把人帶出來一走了之。

　　反正簽到點都沒了，舊校舍他也不會再來了，剛好還有個合適的理由能夠把她給帶回家養著。

　　兩全其美呀。

　　想到這里，赤染語的心底差不多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計劃。

　　轉過頭來，卻發現天邪鬼這家伙陡然變大了身軀，極盡扮出可怕的模樣來威懾死后靈們，以此來吸食它們的恐懼。

　　只要有意識，哪怕是靈體也會滋生出恐懼的情緒。

　　“小邪，別吃了，嘴里的油都快流出來了，準備出發。”

　　“呸，這些死后靈的恐懼真是難吃得很，還是人類的要好吃百倍。”

　　“別挑三揀四了，吃飽了好做事。”

　　赤染語吩咐道：“咱的第一目標是救人，不對，是救死后靈，確保她安然無恙后，再去對付入侵者。”

　　“當然了，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沒必要和它死磕。”

　　深吸一口氣后，赤染語也不再多說別的，轉頭看向舊校舍，卻好似在看著一只巨大的怪物。

　　這怪物張大了嘴巴，目送著赤染語與天邪鬼走入門內，就像是義無反顧地走入它的口中一般。

　　隨著它閉上嘴巴，赤染語的身形也就逐漸消失不見了。

　　……

　　舊校舍內，死寂一片，只能聽到赤染語走動時所發出來的聲音。

　　老舊的地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仿佛地板之下潛藏著無數只老鼠發出齊鳴，令人牙齒發酸。

　　沒有多余的磨蹭，赤染語直行到二樓，推開化學教室的門。

　　在他開門的那一刻，一道幽幽的低語聲從腳邊傳來。

　　“大哥哥，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我的身體不見了，能不能幫我找回來。”

　　女孩的頭顱靜靜地躺在赤染語的腳邊，雙眸有神地看著他，卻不見任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