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家族的延續,炎國人會更在意家族的團結,姓氏是家族的象征,在將人分為王族、貴族、平民、奴隸四個等級的炎國,姓氏也意味著身份。
七氏一族是唯一的王族,負責統治國家,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利,難免會出現傲慢又昏庸的統治者,七引便是如此——他在與第一任妻子離婚后便強搶了一位平民女子為妻,還將女子的丈夫陸語安排到了自己身邊做事,于是陸語成了有史以來第一位從政的平民,傳言七引以刺激這對原本的夫妻為樂,也有傳言是陸語為了自己的野心出賣了妻子,還有傳言七引為深愛的女子妥協,才讓陸語進了宮殿。
流言四起,真相不明,但陸語獲得實權是不爭的事實。過去只有貴族能在神廟和學校學習知識,后來陸語規定只要繳納足夠的金幣,所有階級的人都可以進入神廟學習,他還制訂了一份標準書,達到標準的人可以從神廟申請開初等學校的權利,初等學校畢業的人可以去考過去只供貴族學習的高等學校——高等學校的學生基本都會為王族工作。
離歌達到了標準,便開了一所初等學校,位置在川間河畔,離游魂峰是步行二十分鐘的距離。
紀謙帶著哥哥、宇尋和柴小井去新開的學校踩點——學校開在一片幽靜的竹林中,磚墻上涂了漂亮的藍色顏料,大門敞開,墻頂上坐著一個正在吹塤的少年。
少年的黑色短發末梢被染成了紫羅蘭的顏色,與他的淡紫色眼眸相襯。
染發在炎國并不少見,但能用上紫色染料的人基本都是貴族,染成紫色的頭發已經成為了權力和身份的象征。
少年停止了吹奏,從墻上一躍而下到紀謙等人面前,微笑著擺出了歡迎眾人進入學校參觀的姿勢:“歡迎來參觀學校,我是學校的校長離歌,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問我。”
紀謙回以燦爛的笑容:“謝謝,我們自己進去逛一逛就好。”
學校不算很大,走進去一覽無余,平坦的磚石在中間鋪了一大片地,兩邊是走廊,盡頭是三個并排的教室,教室干干凈凈,還未擺上桌椅。靠近教室的走廊盡頭掛著兩塊石板,刻著橫橫豎豎。
紀初不知道喻時將他送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對他進行了什么設定,他能聽懂從未接觸過的炎國的語言,卻看不懂炎國的文字。
紀初看紀謙看石板看得很認真,問道:“謙謙能看懂上面寫的東西?”
“這一塊寫的是學校里教授的課程,依次是文字、數學、機械、藥學、法律、音樂、材料學,后面寫著課程的授課老師,學校總共三位老師,是崇葉、如遠、離歌。”紀謙在堯城是上過學的,早已能看懂大部分的文字,“另一塊寫的是上課時間、畢業條件和學費。”
“那謙謙和小井喜歡這個學校嗎?”紀初問道。
“喜歡。”小井說道。
“挺好的。”紀謙說道。
離開學校后,紀謙在紀初耳邊嘀咕道:“貴族的姓氏里并沒有離,要么他的名字是假的,要么他會制作紫色染料或有其他的渠道獲得紫色染料,不過無論是哪一種,這個校長都不簡單呢。”
不簡單的離歌,在開學當天抱著床板不肯挪動,萬分不想起床。氣得旁邊喊他起床的男孩想踹床板:“你可是校長,今天你辦的學校的開學第一天,你竟然還賴床。”
“昨天太激動失眠了嘛,好困,雨佩乖,讓我再睡會兒。”離歌撅嘴道。
“哈哈哈雨佩你是第一天認識他嗎,”另一個年齡比雨佩大點的男孩推門而入,“離歌,你的小太陽被我送給意流玩了。”
“什么!那個惡魔!別動我的小太陽!斷牙你還笑,你也是惡魔!”離歌一骨碌翻身起床,去找自己的小太陽避免陷入意流那個熊孩子的魔爪。
又是熱鬧的一天呢。雨佩扶額。
五年前,離歌只是個十一歲的小孩,卻陸續撿了五歲的斷牙,四歲的雨佩,一歲的曲揚和大概只有半歲的意流,他們都是戰亂中的孤兒,被離歌撿到一起后相互扶持,一起生活。
雨佩五歲那年,離歌又撿回來了一個襁褓中的嬰兒,是個女孩。
意流剛被撿回家時也還不會說話不會走路,離歌很放心地把小不點扔給了雖然已經四歲但也還是個孩子的雨佩,雨佩從不知所措到后來熟練地幫弟弟搞定一切,已經成了家里“老母親”一般的存在,照顧女孩的任務自然又是落在雨佩身上。
他們給女孩取了小名“軟軟”,斷牙總是跟軟軟說要喊雨佩“媽媽”,后來軟軟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雨佩媽媽”,為此雨佩五天沒給斷牙做飯。
軟軟第一次開口說話的場景是雨佩為數不多不愿回憶的黑歷史之一,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
家里人都起床了,雨佩從廚房端出早餐,催促所有人吃完早餐一起去學校。
離歌一大家子前腳剛到學校門口,崇葉帶著陸河后一步也跟上來了,雖然當初挖他來當老師挺難的,但是他一旦答應了一定會是個負責任的好老師。
“沒想到你會把小陸河也帶來學校,學校里學的東西他不是早就會了嗎?”離歌問。
高冷的崇葉沒有回答,陸河也不說話。離歌早已習慣了這冰塊兄弟的沉默寡言,便不再追問。
開學第一天,紀初這個大哥帶著紀謙和柴小井兩個小孩一同上學。入學沒有年齡限制,所以勤奮好學的紀初也報了名,以二十一歲高齡混入一群十歲左右的小孩子中。(其實紀初本人是一個只有十六歲的高二學生)
教室里整整齊齊地擺了兩排可供兩人并排坐在一起的木桌,教室里也已經來了一些人。紀謙直接拉著紀初坐在了進門后的第一張桌子上:“哥,我們就坐這兒吧,小井你坐我后面吧。”
紀初上學的時候從來不會挑第一排的座位,他沒想到紀謙直接就坐下了,這就是學霸的自信嗎?
“不了謙謙,我看到了我朋友,我想去跟他一起坐。”柴小井指向后面的位置,語氣中是藏不住的雀躍。
紀初看著柴小井走向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那里坐著一個板著一張臉的嚴肅小男孩。
“陸河,你竟然也來上學了,我可以坐你旁邊嗎?”柴小井向陸河問道。
“隨意。”陸河說。
柴小井開心地坐在了他旁邊的位置上:“以后一起好好學習呀。”
高冷的小男孩沒有回答。
“那個位置,是王的故鄉。”紀初自言自語。紀謙聽得一臉疑惑。
學生陸陸續續來了一半之后,三位老師之一的如遠才到,他先是給了離歌一個大大的擁抱:“還好趕上了,好久不見,想我了嗎?”
離歌燦爛地笑道:“沒有呢。”
“好巧,我也沒有呢。”
說完兩個人又笑作一團。
開始上課。
如遠負責藥學課程,離歌負責音樂課程,崇葉負責剩下的所有課程。開學第一天沒有安排藥學和音樂的課程,所以學生們面對了崇葉一整天。
崇葉的年紀并沒有比學生們大多少,明明還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上課時卻是一副老氣橫秋的做派,全程板著一張臉。
“崇葉還是一如既往地嚴肅,你就不怕學生害怕崇葉,回去后連夜退學嗎?”如遠問道。
“那就只能犧牲你的色相去挽留學生了。”離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