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然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直待身后的歲竹吱了聲，這才回神。

　　“走吧，去城主大人那里。”

　　歲竹想說什么，在姜然篤定的視線下還是張了張嘴，沒說什么。

　　再來到女主所在的園子里時，姜阮在花樹下遲疑了好一會兒，這才抬步往廊下走。

　　走到近前時，姜阮的步子輕了。她沒有進去，只是沿著門往前走，那么巧，看到窗里伸出下一只白皙素凈的手。

　　仿佛注意到腳步聲，那只手縮了回去。

　　有些緊張地回頭看了眼，姜阮驀然有種剛才那一幕被看到就把女主玷污了的感覺。

　　青林默默跟著，跟著姜阮停下步子，忽然對上這么一道嫌棄的視線，其實心里有些委屈的。

　　最近公子對他不似往常親近了，自己這些日子也似乎經常惹到公子。明明是以前經常做的行為，最近卻因為公子的態度有些不敢伸展開的感覺。

　　難道公子要改邪歸正？但是不好意思直說？從對鮫人好開始？想到這，雖然萬般不敢相信，青林還是嚴肅點了點頭，退下了。

　　姜阮沒注意到，即使注意到也不會說些什么。

　　握拳抵唇輕咳了一聲，讓女主知道她的到來，姜阮踩著步子來到窗下。

　　手里不知何時，握了一枝帶了薄薄積雪的白梅花枝。

　　一步一緊張，終于看到女主，姜阮下意識舉起手中花枝，唇角一彎，“喏。”

　　鮫人在窗下的小臺子上趴著，身上不知何時穿了白色的衣衫，輕盈飄逸。

　　像是擔心把衣服弄濕，鮫人整個上身露出水面，兩手扶著窗子。

　　看著送到眼前散發著好聞花香的花枝，鮫人心里軟乎乎的。

　　[阮阮，你為什么不進來？]

　　沒有接花枝，鮫人昳麗的面容帶了困惑，就連那雙綠色琉璃般的漂亮眼眸和帶了茫然。

　　姜阮心下一僵，不敢說自己懷疑晚上那奇怪的觸感可能和女主有關，按捺下心頭思量，索性坦然道。

　　“阿染，要不要出來看看太陽？”

　　此刻，雪已經停了，金色的淺陽照在白色的積雪上，像是帶了層金砂。

　　風很小，幾乎忽略不計，暖暖的。

　　[可以嗎？]

　　見女主真有意愿，姜阮的桃花眸彎成月牙，高興道，“我抱你。”

　　不錯的主意。

　　鮫人心下想著，狀似嬌弱地點了點頭。

　　她已經發現了，眼前的人兒對她容忍度極高，看著也甚是喜歡自己。如果沒猜錯的話，她特別喜歡自己的容貌。

　　手指碰了碰臉頰，鮫人抬了抬尾巴，很開心的樣子。

　　馬上吩咐院子里的下人下去，姜阮問下人要了輕盈保暖材質的衣物，這才小心翼翼地從水里把人抱了出來。

　　一如既往的沁冷，姜阮并不在意。

　　和小命和前途相比，這點冷簡直不算什么。

　　只是鼻間淡淡的魚腥味，讓她下意識地皺眉。

　　因為擔心女主現在站不住，姜阮特意讓人推了輪椅在院里。

　　姜阮隱隱記得，書里女主不能變成人身的那段時間，男主也會用輪椅帶著女主下地。

　　當然女主自己能夠自己下地的情況除外。

　　乖巧地被抱到輪椅上，鮫人任由姜阮推著她來到廊下有陽光的地方。

　　近在眼前的，是一顆顆的白梅花樹，沁人心脾的幽香。

　　[給我。]

　　“嗯？”

　　鮫人指了指窗下。方才她沒接，姜阮順手把那支花枝插在了窗子上。

　　“我再給你采一枝？”姜阮耐心，“方才的那朵摘下來久了，沒有枝頭上的好看了。”

　　鮫人固執地搖頭，手指指了指，聲音不自覺地帶了蠱惑。

　　[可是，方才那枝是阮阮特意送給我的。]

　　她珍惜還來不及，甚至想把那枝花凍在冰凌里，永遠地保存。

　　可惜人不能，會死的。

　　琉璃般清透的眼眸垂下，鮫人心下遺憾。緊接著，是淡淡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