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挨到酒席散了,內院里的新娘子,戀戀不舍的和娘家人告別,登上院門外停著的騾車。
趙四走出李家院門,拱手作揖和李家人告別,跨上馬背,趕回趙莊。
來到家門,將新娶的媳婦送進院內,趙四就頭也不回,騎著老爺子的健馬,一路狂奔,回縣城找白秀娥去了。
新娶的媳婦,趙四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
甚至,都沒正眼瞧過,新媳婦的樣貌長相。
直到過了大年,又是春暖花開的季節,董老太太領著個俊俏小媳婦,來到當鋪。
趙四還有些奇怪,老太太怎么領了個婦人過來。
問過老太太才得知,這便是他從李家莊娶回的女人。
認真打量之后,豁然發現,這女人極具‘禍國殃民’的資本。
那天,董老太太忽然來到當鋪,說要找掌柜的趙四說話。
當鋪里沒能找到趙四,就要往后堂闖。
店里的伙計,不認得董老太太是誰,自然是擋了駕。
董老太太好多年沒來過縣城,柜上的先生卻還依稀記得,只是還不敢確認,只是連忙讓座倒茶,打發伙計出去找掌柜的趙四。
趙四匆忙趕回來,才知是董老太太到了,連忙殷勤地請老太太去了后堂。
來到后堂院子,董老太太只稍事停留,就問趙四住在哪兒?
隨后,便徑直闖進趙四住著的側跨院,闖進堂屋,就看到了正在繡花的白秀娥。
趙四很是有些尷尬,連忙介紹著,說是他媳婦。
聰明的白秀娥,頓時看出了頭緒,已是連忙起身,萬福給老太太請安,攙扶著董老太太坐下。
董老太太卻把趙四攆出屋子;
“俺們娘倆兒說幾句體己話兒,你先忙你的去。”
趙四有些發懵,還沒弄明白,老太太葫蘆里買的什么藥兒,就被趕了出來。
卻也不能就此撒手不管,只好站在院子里候著。
借著送水上茶的由頭,趙四再次溜進屋去,只是還不等他開口說話,董老太太又把他攆了出來。
悶頭葫蘆一般的趙四,只好又回到院子,不時探頭探腦,往屋里張望著。
心里暗自琢磨著,老太太這個時候過來,估計沒啥好事兒,八成是家里的老爺子又發彪了。
這般過了有半個時辰的光景,董老太太這才緩步走出堂屋,白秀娥手里提著個隨身包裹,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后。
趙四見了,有些莫名其妙,連忙迎上前去,嬉笑著道:“老祖宗,怎么這就要走了,吃了飯再回也不遲,我請您老下館子去……”
“免了吧!”
董老太太擺手,接著說道:“秀娥跟我回貴和堂,住些日子再回。”
趙四扭頭看了一眼,垂頭站在一旁的白秀娥,見那女人,竟然一副順從的樣子,他就更加糊涂了;
“去……去貴和堂住些日子!為啥哩?”
“咋了,俺和秀娥親近親近,你不許。”
“不是不許,總……總得給個說法吧。”
“啥說法,嫁給你小子,出不得這個院子了不成!”
“不是這個……就想問個原由。”
“媳婦走娘家,還要啥原由,俺認下秀娥做干閨女了,今兒個回娘家住些日子去,這就是原由。”
董老太太這樣說著,抬腿又往外走。
趙四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轉轉磨磨著跟在側旁;
“老祖宗,今兒個,您唱的這是哪一出呀?”
“昭君出塞,聽過沒。”
“可我怎么覺著,像‘霸王別姬’呀。”
“你少廢話,俺們娘們兒的事兒,你少管。”
董老太太丟下這句,便不再理會趙四,徑直走出了院子。
白秀娥手里提著包裹,依然跟隨在董老太太身后。
趙四拉她一把,白秀娥卻甩手掙脫,也不知董老太太使了啥法子,竟然讓白秀娥這么乖乖聽話。
趙四有些焦急,眼瞅著董老太太走出院門,連忙趕上前去;
“哎呦我的老祖宗,您這是要綁花票呀。”
董老太太停下腳步,道:
“這么跟你說吧,到了要你接人的日子,得抬著花嬌來貴和堂,娶媳婦一樣隆重才行,不然休想把人接走。”
頓了頓,董老太太接著又說道:“平日里,沒事你也甭往貴和堂跑,去了你也見不著人。”
這話像是對趙四說的,眼里看著的卻是白秀娥。
趙四還要分辨,董老太太卻已轉身上了騾車。
白秀娥瞟了趙四一眼,垂下了頭,隨后也踏上了騾車。
“老太太綁花票,我要到衙門報官去。”
趙四大聲地咋呼著,卻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騾車放下轎門簾子,往貴和堂的方向,揚長而去。
無可奈何趙四,滿臉委屈的樣子,‘我這兒招誰惹誰了。’
當鋪里的伙計在旁掩嘴偷笑,趙四沒好氣地踢他一腳,讓他滾一邊去。
董老太太帶走白秀娥,趙四暗自琢磨起來。
老太太不會這樣無緣無故,帶白秀娥去貴和堂的。
還有就是,白秀娥怎么那樣老實聽話,好像魔怔了似的,跟著人家就去了。
老太太進屋,也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不知倆人在屋里合計些啥!
莫非,董老太太使了啥妖法,迷惑了白秀娥的心竅,所以才會那樣,不管不顧的跟著走了。
趙四端起茶碗又放下,在屋里來回踱著,
忽然想起,董老太太臨走時的交代,要他抬著花嬌去貴和堂接人,還要娶媳婦那般的隆重……
莫非是要給白秀娥個名分,為了所謂的名分,白秀娥才跟著董老太太走的!那個所謂的名分,真那么重要。
趙四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
董老太太再次來到當鋪,這次伙計們都認得了,沒人敢阻攔。
趙四歪倒在床上,正要小睡一會兒,聽到堂屋里董老太太的聲音,這才連忙起身,走出里間來到堂屋。
董老太太徑直走進堂屋,吩咐有些懵懵然的趙四;
“你倒是挺享受的!趕緊倒茶去,這一路趕得俺口干舌燥。”
趙四連忙扶著董老太太,中堂下的太師椅上坐下。
轉身之際,這才留意到,跟在老太太身旁的不是女婢,而是位梳著婦人發飾,俊俏小媳婦。
而那小媳婦的手里,居然也提著個隨身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