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有些不解,方才的對話她是一句話也沒聽到的。
“這……老爺是男人,有幾個寵妾……也正常,但是老爺也是真心愛重您的。”她以為孫氏和云殊因為顧氏起了爭執,便勸到。
孫氏仿佛沒有聽見,只愣愣的看著外面。
“還有,這小姐身子好了,日子可不就是有盼頭了?再過一年半載的,小姐就要出閣了。”她又勸了一句。
“對,你說的對。天兒身子好了。我得加把勁,食坊開的越好,天兒出嫁后,地位也就越穩固。”孫氏回神。“去把方才的賬本拿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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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溫和老實的云天天就帶著兩個紫出門去了。
這益州郡是西南郡縣的首府,自然是繁華無比的。
有專門的集市,那些掛了招牌的店面,如茵霞閣、自家的食坊,都是大鋪子。
路邊也有推著木板車的攤販叫賣,街上吵吵嚷嚷的,熱鬧極了。
因出來的早,賣早飯的還沒收攤呢。
“好香啊。”云天天路過一個路邊攤,突然被一陣香味吸引。
“喲,這位小姐識貨!”那攤主笑起來。“我家的包,便宜實惠,比街后頭那家還好吃!”
“哎,你這人,你怎么比得過咱……比得過天云食坊呢!”紫燕上前一步,差點脫口而出,被云天天攔了一下,立刻改口。
街后頭那家,說的就是云府的食坊。
當初云殊和孫氏剛在這兒落腳,也沒想著能怎么著,就想先討個生活,正好云殊擅長做飯,干脆就開了個小店賣點吃的。
云天天出生后,云殊喜不自禁,就給店取名天云食鋪。
后來越做越大,盤下了這集市里最好的一棟樓,就改叫食坊了。
因為這樓坐落在集市的最深處,所以在這兒做生意的,都叫他街后頭那家店。
“這位姑娘,您嘗一嘗不就知道了?”攤主也不惱,在一旁掛著的帕子上擦了手,拿了張油紙,撿起包,就遞給了紫燕。
“小姐,這……”紫燕一愣,回頭去看云天天,云天天好笑,說道:“給你你就拿著,又不是不給錢。”
紫燕這才接過來,遞給了云天天。
云天天咬了一口,點頭:“唔,很不錯。”
攤主拿的是個豆包,不是豆子,是豆沙。
入口先是面皮的清香,不澀不老,緊接著就是又綿又沙的餡兒,甜香順滑。
“怎么樣?不賴吧?”攤主笑的挺得意的,開始介紹起來:“還有香菇餡兒、白菜餡兒,都是一個銅板一個。您拿的這個,是豆子餡兒,這豆子餡兒做起來費事,得兩個銅板。還有那個,那是今日最后一個,香蔥肉餡兒!這個就貴些,四個銅板一個。”
他指著一個坐在一旁吃包子的,約莫三十的男子。
“這肉餡兒的,有油水,頂飽,他們這些做工的愛吃。”攤主笑呵呵的。
“您這手藝,怎么沒盤個鋪子呀?”云天天好奇。
“嗨,盤什么鋪子,一個月平白無故多給幾兩銀子。”攤主攤手。“這路邊攤,一個月半吊錢,那鋪子,一個月就得三四兩的,我又不傻!雖說這路邊瞧著簡陋點,但我東西好啊,像您這樣的貴人,也不會來我這兒來坐著吃不是?都是打發小廝來買回府的。”
“您說的也是,幫我再裝上兩個香菇、兩個白菜,我也帶回去。”云天天笑道。
“好嘞。”
攤主麻利的裝好,遞給了紫燕。
這頭紫燕還在數銅板呢,那頭云天天又被隔壁賣扇子的吸引了。
好容易逛了一圈下來,筆墨紙硯、胭脂首飾、新奇的小玩意兒,買了一打。
兩個紫只當小姐養傷寂寞,憋太久了,出來放風了。
實際上嘛……
作為一個在21世紀努力翻滾的社畜,云天天從來沒有體會過東西隨便的買的感覺!
父母留下的財產,再加上親戚的資助,差不多就供她讀完了大學。
雖說沒房貸吧,但是……嗯,反正沒這么放肆過。
既然這一世給了她這么好的條件……那她……當然是要一邊享受一邊創造財富啦!
“嗯,差不多了,再去買點書吧。”云天天滿意的看著戰果,拍拍手。
打發了紫燕把東西送去食坊,叫小廝送回家,云天天就帶著紫檀朝著煙云居去了。
這煙云居,聽著不是什么文縐縐的名字,卻是這益州郡中最大的書樓,足足有兩層。
這第一層,分左右兩邊,一大一小。左邊大些,又用屏風隔了兩塊兒地方,一邊是些文人墨客都愛看的詩詞歌賦,一邊就是些實用類的書,菜譜農桑地理志啥的。
右邊比起左邊來,略小,但放的卻全是話本子、志怪小說這一類。
這古代吧,沒電子設備又不能網上沖浪,戲園子茶樓啥的倒是有熱鬧湊,可是每去一趟,都得花錢。
更別說青樓里喝個酒兒看看歌舞啥的,那是貴族消費。
這些話本子和小說,就是便宜又實惠的娛樂方式了。
當然,也得是識字的人才能看。
云天天在里面看的津津有味,臉上都帶出些笑意。
上官謙進來的時候,正好就瞧見云天天一臉笑的看書。
要說長相,云天天是一種小家碧玉的感覺。
倒不是說她長得小家子氣,原主是長得非常清秀溫婉的那種氣質型美女,用現代的話來說吧,是個淡顏,就是素顏涂個口紅就能出圈的。
但原主性子軟弱孤僻,面上也總帶著些憂郁,叫人看了不怎么討喜。
而云天天穿來后,帶著前世的性子,清秀溫婉的臉上,就多了幾分靈動與霸氣。
她有意控制的時候,笑起來又溫柔又自信,叫人心底一軟。
但她骨子里本就不是個規矩的人,又是穿來的,這一個月里,兩個紫提點著就算了,好歹能應付過去。今日紫燕送東西去了,紫檀幫她拿著團扇,站在身后,也沒注意,她就有點回歸本性的意思。
這表情就有些一言難盡了,咧著嘴傻笑呢。
上官謙心里哼了一聲。
只瞧她身后站著侍女,又有個小二點頭哈腰的跟著,就知道是個大戶人家的女子。
這官家女兒出來,哪個不是為了彰顯自己頗有才情,去看那些詩詞歌賦的?
站在這兒的,也就只能是個低賤的商戶女了。
當然,上官謙這想法不是沖著云天天去的。他是個讀書人,整日里看那些書文賦,標榜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自然是看不起商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