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看你的氣色好像不太好啊。”小翠一臉詫異。

　　“沒事！”

　　許良深吸一口氣，迅速將大轉盤的不愉快統統拋之腦后，然后繼續向丼巖請教道：“丼老哥，剛剛我們說到哪了？”

　　“哦，說起來，塘錢江水以前可不是這樣的，異香也是最近才出現的。”

　　“最近？大概是什么時候？”

　　“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兩個月前。對，就是從那場下了很久的暴雨之后。”

　　約莫兩個月前開始，兩浙州碰上百年一遇的大雨季，連月下雨，至今仍有部分地區雨水未停，尤其是塘錢江上游段，更是重災區中的重災區。

　　這才是導致塘錢江，水位持續上漲，變得異常澎湃洶涌的元兇。

　　至于為什么會出現異香......

　　怎么想都很奇怪啊。

　　許良相當疑惑。

　　塘錢江綿延千里，水流體量足以淹沒幾十個霖安縣。如此多的水量，想要同時產生異香，以一個農業社會有限的生產力，根本做不到。

　　唯一可能性，正是丼巖口中所說的連月大雨。

　　而身為一個現代人，許良很容易聯想到一些名詞，就比如酸雨。

　　“丼老哥，兩個月前的暴雨，霖安縣有發生什么異樣嗎？比如莊稼突然枯死、房子一夜變樣之類的。”

　　“這倒是沒有......”

　　話音一頓。

　　丼巖微微蹙起眉頭，像是想到什么，張了張嘴卻又閉上。

　　臉上閃過猶豫的神色。

　　最后，他還是搖搖頭，嘆了口氣，“......沒有沒有。時候也不早了，小兄弟你們還是趕緊離開吧。我這里也要收攤走人了，老婆孩子還在家里等著呢。”

　　叮！

　　【有未確認線索。】

　　許良微微蹙眉，就算沒有系統，他也都看出來丼巖話里藏著掖著，一定還有什么事情沒說的。

　　不過這會兒，小翠臉上同樣開始擔憂。

　　“是啊少爺，太陽快落山了，我們再不走的話，天可真要黑了。”

　　霖安縣不設夜市，夜里基本就是睜眼瞎，連路也看不見，本地人都不敢在晚上出門，更別說遠道而來的外鄉人了。

　　“好吧。”

　　許良也只好點頭應允，雖然好奇丼巖究竟藏了什么，但倒是不急著一時一刻、

　　從懷中掏出銅板，結了茶水錢。

　　至于他哪來的錢......

　　當時沉船，所有行李都丟在江里，錢財更是分毫不剩。

　　也就是臨走時，陳江虎以慶記商隊的名義，加上私人一點添頭，賠付十五兩銀子，這便是許良現在全部的家底。

　　十五兩銀子其實有些多了。

　　按照大乾王朝物價水平，一個普通三口之家省吃儉用，三個月花銷也才一兩銀子左右。

　　再加上水禍是不可抗力因素，慶記商隊本不用賠付任何錢財，因此許良才覺得這賠償金太高，只能說陳江虎為人比較豪爽。

　　離開茶攤時，天色已經幾近昏暗。

　　許良并沒有打算去客棧過夜，既然是縣令，自然可以住在縣衙里頭，也算省去一筆開支。

　　......

　　“這就是......霖安縣衙？”

　　許良承認，在他有限的認知中，對縣衙的印象基本都來自電視劇。

　　通常是八字朝南的衙門口，放有紅骨白皮的喊冤鼓、高大威武的石獅子，又或是門庭前豎立的牌坊之類......然而以上東西，這里統統沒有。

　　霖安縣衙更像一處私宅，還是用來藏第二春的那種。

　　院落進出只有一扇狹窄小門。

　　院墻則砌得老高，足有七尺開外，用的是清一色的烏黑石磚，把整塊院子圍成一個四四方方的鐵桶，堅不可摧、密不透風。

　　甚至墻頂還有齒形垛口，每隔一段距離，就開一個單獨的射擊孔。

　　射擊孔有半掌大，正好夠箭羽和長矛通過。

　　許良錯了。

　　這哪里是什么金屋藏嬌的私宅......

　　“這分明就是碉堡！”

　　許良完全有理由相信，若非出入是必要需求，否則當時修建縣衙的人，肯定恨不得把入口也給堵上，徹底杜絕與外界聯系的可能性。

　　縣衙作為一縣中心，代表著中央權威，是一個王朝展現對地方統治力的場所。

　　能建成這副模樣，實在是格局小了啊......

　　扣響大門。

　　或許是天色已晚，縣衙內只留守了一位老人家，頭發已經花白，臉上布滿褶皺和老人斑，不過身子骨看著還算是硬朗，肩挑兩擔水應該沒有問題。

　　據老人說，他姓袁，來臨縣已有十六個年頭，一直住在縣衙里，前前后后服務過二十五任縣令。

　　“咳咳......早些時候收到朝廷文書，知道要來一位新縣令。”

　　袁姓老人舉著油燈，在前邊領路，繼續說道：

　　“許大人，沒想到您來得這么早，主臥還沒來得及收拾，只能辛苦您和小翠姑娘，先在客房對付一晚。明早我就去把那房間收拾收拾。”

　　“袁伯哪里的話，是我們麻煩您了。”

　　許良不忘紅旗教誨，全無縣令架子，態度放得恭敬，對這位縣衙老人十分尊重。

　　同時，雙眼忍不住四處打量。

　　雖然這碉堡......哦不，這縣衙外部設計得離譜，但是內部空間卻極寬敞，從大門進入，過甬道，足足走了數百步才到盡頭。

　　霖安縣算不得大縣，可衙門配置相當齊全。

　　除去三間大堂是主要辦公區，還專門設置吏戶禮兵刑工六部，每部各執一房，加上其余大小屋舍，總共有二十幾處院落，面積合計超過30畝地！

　　后宅是主要的住宅區，分兩部分，右邊是縣令單獨的宅院，還包括了書房、別院數間。

　　左邊則有客房三間，仆役居所也安排在這里。

　　“許大人，就是這里了。”

　　袁伯將二人帶到客房前，又拿來干凈的床具，“天色不早，大人盡快歇息吧。老頭我就睡在隔壁房間，有什么事喚我就行。”

　　說完，袁伯添了幾盞燭火照明，便回屋去了。

　　小翠則主動攬活，收拾干凈客房并鋪好床鋪，然后二話不說，趁著許良沒有注意，直接就往被窩里躺，還死活不肯走，非說要給少爺暖床。

　　“小翠，這不得行啊！”

　　“少爺若是不讓小翠留下，那肯定就是嫌棄小翠了......”小翠眼淚汪汪，鼻頭立刻見紅。

　　許良一臉囧。

　　這，這誰受得了啊！

　　最后無奈之下，許良只好借口肚子餓，讓小翠去廚房找點吃的，等小姑娘后腳剛踏出房門，便立刻死死地把門堵上。

　　“可惡，這萬惡的封建社會，差點就被腐化了啊。”

　　許良捏緊拳頭，為世道的險惡憤憤不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