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話 那片綠綠的爬山虎
“怎么是你們.....”顧夢看了看這對佳人,又看了看她的新認小姨,“小.....小姨,您那個在江海讀書的兒子,不會就是......司塵吧?”
只見顧夢的小姨眼睛都笑成了彎彎的月亮,“對啊,看來你們已經(jīng)認識了。司塵,見過你表妹。”
“嗯。”司塵像是一點也不意外,一邊應著一邊從旁邊把椅子拉出來,讓他的未婚妻落座,又抬頭說道:“我們是同學。”
顧夢聽到同學這兩個字,心里還是咯噔了一下。她甚至已經(jīng)顧不得司塵對應瞳的渣,她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原來我們就是個同學,我對他來說,什么都不是,如今,竟然還是有血緣關系的家人,是他的妹妹,簡直是比同學更誅心的稱謂。”
這時顧夢的小姨發(fā)話了,“既然是同學,又是你的妹妹,那你們可要相親相愛的是一家啊。你這個當哥哥的,以前不知便罷,從今以后在學校,可要多照顧你妹妹,要讓我知道誰在學校欺負了顧夢,我拿你試問。”
司塵聽到順勢就給顧夢盛了一碗湯,輕輕的說了句:“知道了。”
赫蓮娜坐在顧夢的旁邊,于是對顧夢也笑了笑說,“hi,還記得我嗎,早上才見過面的。”說著又小聲湊到顧夢耳邊說,“我可記得你,上午跟個狗似的蹲在地上。”
“狗......跟個狗似的?!”顧夢差點站了起來。
這時,顧夢的小姨又給大家介紹起赫蓮娜,“這位呢,是我們家的準兒媳,萬赫地產(chǎn)的千金,等以后結(jié)婚了,大家可都來吃喜酒啊!”
“媽,現(xiàn)在還在讀書呢,說結(jié)婚什么的也太遠了吧。”赫蓮娜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瞧,還說是太遠,這媽都叫上了呢。”司塵的媽媽一邊笑著,一邊看著司塵和赫蓮娜在眼前,已經(jīng)想象到以后兩個人夫妻伉儷情深的場景,真是郎才女貌,越看越順眼也顧不得這些了。
于是赫蓮娜也站起來,落落大方的和在座的長輩一一打過招呼。顧夢哪里見過這種場景,桌上的瓷器餐具讓簡單的一碗面條都顯得金貴起來。而司塵就像王子,赫蓮娜就像是公主,自己果不其然就是個可憐巴巴的小狗,甚至都不如狗。狗還有個狗窩什么金窩銀窩的都瞧不上,而自己已經(jīng)淪落到要寄人籬下的地步。
為什么司塵會是自己的表哥,是該哭還是該笑啊。從此以后,自己和司塵再無可能了吧。不對,應該說是根本沒有可能。就算不是表妹,他也有他的未婚妻。
顧夢又偷偷看了一眼司塵,司塵正在低頭喝湯,像一幅畫一樣的安靜擺在那里,仿佛四周都不在他的眼下,孤芳自賞有他的美,亦從未理會世人的眼光。
家宴結(jié)束,顧夢的爸爸也要送她的媽媽趕去船港登船了,臨走時分別和顧夢擁抱了一下,又對顧夢的小姨說了好幾句,“那我們夢夢,就麻煩你們照顧了。”顧夢雖然心里很是不舍,卻也忍住沒有哭出聲來。
“夢夢,今天先去小姨家住一晚,屋子已經(jīng)給你收拾好了,明天我再讓司塵去你家,把你的東西打包過來,已經(jīng)這么晚了,就不要來回折騰了。”
顧夢默默點了點頭,也不敢看司塵。出了餐廳,赫蓮娜已經(jīng)被司機接走了。小姨還要趕回公司,于是丟下司塵和顧夢也匆匆離開了。
司塵問顧夢,“你是要走走還是現(xiàn)在就打車回去?”
“你怎么完全像一個沒事人一樣的。”
“不然是有什么事嗎?”
“我是你表妹誒!這難道還不足以驚訝?!”
“可我并不是我爸媽親生的,所以表妹不表妹的,也無所謂的吧。”
“什么?”你們難道是聯(lián)邦炸彈局的嗎,顧夢快被這一天的炸彈炸暈了。
“我是爸媽從福利院領回來,將來要繼承家族企業(yè)的繼承人罷了。什么我的未婚妻,就是把我轉(zhuǎn)去國際學校,讓我和她提前培養(yǎng)一下關系罷了。我只是爸媽手里的一個棋子,他們才不會關心我的喜怒哀樂,只會想著什么才是對集團利益最大的選擇。但他們畢竟養(yǎng)育了我,而這前程已經(jīng)是很多人幾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一生。所以我也沒什么埋怨的,否則我現(xiàn)在還在福利院呢,誰又敢說那就是什么幸福的日子嗎。”
顧夢靜靜的聽著,這是她第一次聽司塵說了這么多話給自己聽,只說給自己聽,她甚至聽懂了為什么司塵會獨來獨往,聽懂司塵為什么從不表露真心,聽懂司塵如果只是微微一笑就已經(jīng)代表他是真的開心,聽懂司塵那落寞的背影原來只是因為他是真的孤獨。
“我不喜歡應瞳,但她是第一個跟我說喜歡我的人,連我自己的親生爸媽都不要我了,我又何德何能,會讓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喜歡上自己,所以我感激她對我的喜歡。但沒想到,赫蓮娜知道我轉(zhuǎn)回江海,又跑來找我,那我爸媽的如意算盤也是打?qū)α恕N壹热贿x擇了接受這樣的安排,就要對她負責,也是報答爸媽對我的養(yǎng)育之恩。哪怕我喜歡的人不是她......”
顧夢不知怎么的,突然掉下一滴眼淚,她想抱抱眼前的這個男孩,她想說,怎么會何德何能呢,她也喜歡他。
司塵也看到顧夢的眼淚猝不及防的掉下來,下意識的伸出了手,又揉了揉顧夢的頭發(fā)說,“干嘛哭啊。”
“我......”顧夢看著司塵的眼睛,卻還是說不出口。
“太冷了,我們回家吧。”
顧夢突然反應上來,這個動作似乎有些過于親昵了,而他也并不是她真正意義上的表哥,兩個人并沒有血緣關系。那兩個人還要同在一個屋檐下常住,這又算什么。這是對自己的懲罰嗎,她明明已經(jīng)說服自己放下了他。何況如此一來,不免要和他的未婚妻時常照面。天啊,老天未免也太殘忍了吧。可一想到可以和司塵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心里又不免有點搖搖欲墜。
哎,在想些什么呢。顧夢自顧自的搖起頭來。又抬頭看了一眼司塵,做了一個防御的動作,意思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干什么?”司塵見顧夢正雙手交叉放在頭頂,一臉中二的樣子。
“男女授受不親。”顧夢說完,趕緊跑到路上攔了一個出租車。
下了車,顧夢跟在司塵的身后,她簡直不敢相信,有一天她竟然會住到司塵的家里。打開門,右手邊是一個旋轉(zhuǎn)的樓梯,上了樓有三間大的臥室和一個浴室,樓下是一整個大的客廳,陽臺和另一個小的浴室。玻璃一塵不染,家具透著高貴的氣息,但也透著一股冷清。司塵抱了一床被子放到顧夢的房間說,“你睡這個屋,你看看喜不喜歡。”
“是你布置的?”
“嗯。”
顧夢打開門,簡直驚呆了。這難道不就是傳說中的公主房,那個只有在童話故事里才能看到的公主房?粉色,蕾絲,毛絨玩具,芭比娃娃,旋轉(zhuǎn)木馬的音樂盒以及柔軟的床,而床邊竟然還有一個帶著鏡子的梳妝臺,上面擺著各種各樣的蝴蝶結(jié)和發(fā)夾。
司塵推了推顧夢又說,“現(xiàn)在還早,要去樓下看會電視嗎?”說著司塵又去廚房找了些水果做了一個果盤,自然也就坐到顧夢的旁邊,又把果盤端給顧夢先吃。
顧夢覺得這一切都像活在一場夢里,于是掐了一下自己,確實是真的。
“司塵。”
“嗯?”
“我感覺,好不真實。”
“什么不真實。”司塵自顧自的又拿起一個水果吃。
“我是說我們的關系。”
“如果你覺得別扭,那在學校就裝作不認識好了,我都沒什么所謂。”
聽司塵這么說,顧夢感覺自己的心里又襲來一陣涼意。確實,司塵怎么會在乎一個像狗一樣的自己。哪怕他說過他不喜歡他的未婚妻,難道又會喜歡自己嗎。就算他不是她的表哥,兩個人的家庭也是相差懸殊,要不是因為是同學,又哪可能有相遇相融的機會呢。不過都是一場妄想而已。反正也只是暫時住在這里一小段時間,就像裝在兩個玻璃器皿里的兩個娃娃罷了。彼此就算挨在一起,也只是靜靜地互相望著。
“那應瞳怎么辦,你準備什時候告訴她?”
見司塵沒有回應,顧夢又問:“你不會是想要腳踏兩條船吧!司塵,我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不然我應該是什么樣的人?”司塵繼續(xù)吃著水果,眼睛還在望著電視。
這次,顧夢的心徹底涼透了,于是也冷冷的回道,“我要睡覺了。”
“嗯。”司塵還在繼續(xù)看電視,也沒有看顧夢一眼。“對了......”司塵又叫住顧夢。“邢邵鑫的事......你不要太自責,他從小和他爸的關系就不好。”
“這和他爸有什么關系呢?”
“他爸是我們學校的校長。”
“啊?”
“總之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聽到司塵這么說,顧夢雖是似懂非懂,但還是說了聲謝謝。
“沒事,睡個好覺。”
不知不覺,夜深了,司塵也有點累了,于是關上電視,也上了樓。路過顧夢的房間,看見房間里還透著一點微亮。于是小聲問道:“顧夢,你睡了嗎?”
司塵又小聲問了幾句,也沒有聽到顧夢的回應。于是司塵輕輕推開房門,看到顧夢已經(jīng)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臉上似乎還有隱約的淚痕。他想起顧夢曾說的,她的爸媽都很晚回家,她已經(jīng)習慣開著燈睡覺才不會害怕。
司塵感到心里有一陣陣車輪碾過雪地的聲音,心碎又柔軟。她現(xiàn)在一定很難過吧,在這個家里,再也等不到她愛的人。
于是他坐在了顧夢的床邊,靜靜的看著她的臉,心里想:如果這就是我們的結(jié)局,我又該如何放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