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馬上好了,你先坐著,那個沙發有點小,還有點舊了,房東不讓換,你坐床上吧。”
公寓又沒有房間之分,一眼看全景的類型,裴南風在門口就看見全貌了,他進來時候鍋里正燉著排骨湯呢,我把他迎進來,也不知道讓他坐哪,反正林婉靜來了就是直接坐床上,有時候直接就躺上了,我好像沒什么忌諱。
但是裴南風看了我一眼,一個你確定嗎的眼神,讓我覺得好像他和林婉靜還是有點差別的,“那你先坐餐椅上等?我網上買了個吊椅還沒到呢,先將就一下吧。”
我擺飯桌時候,他正坐在椅子上環顧我這房間,我不禁莞爾,他肯定還沒有見過這么精打細算的房子呢,幾乎是每一平米,不對,是三維空間的每一立方米,都發揮了最大的作用,“怎么樣,是不是太小了?”
他沒有說話,好吧我也沒指望他能回答,總面積和他客廳差不多大可不就是太小了。
“我自己住挺好的,房間多了我晚上害怕。”
“喏,”我給他拿了筷子,“以前咱們出去吃飯,是一周只吃一次,可以只吃肉,但是以后天天吃就要注意營養均衡了,必須吃蔬菜和水果,暫定呢,每天兩葷兩素,有時間加個湯,沒時間就喝白水,好嗎?”
“好。”他直視著我,雙目幽如深潭,晦暗不明,說了今天的第一個字。
“快嘗嘗吧,兩個月沒吃我做的飯了,看還是不是原來的味道嘻嘻嘻。”
在外面吃飯,雖然我們不說話,但是有嘈雜的環境襯托,也不顯得太安靜,在他家吃飯好像每次都是有事才去的,也有話題聊,反正都不像現在這么尷尬就對了。小小的房間兩個人吃飯,兩個月沒見也不知道聊點什么,氛圍安靜的奇怪。我悄悄看了認真吃飯的他幾眼,得找一點能長期聊的話題才行。
“你再看我,我以為你是想收飯錢。”他又盛了一碗飯。
“啊?不是不是,這飯這么普通,管你吃一年也不夠你的口紅錢。我也有工資的好嗎,完全夠咱倆吃飯的。”
“呵呵,”他笑的意味不明,“我又不是沒錢,需要你管咱們倆吃飯。”
我也沒明白他這個邏輯是什么意思,他有沒有錢與我管飯有什么關系。“這不是在我這兒嘛,合該我負責啊,以前在你家不都吃你的。”
“今天的飯是不是蒸的有點軟?”
吃一碗了現在才說?難道還能是某一塊軟某一塊硬嗎?“是嗎?”我從他碗里夾了一點嘗嘗,這不是和我的一樣嗎,“不軟啊,剛好吧我覺得?”我看著他,還在詢問他這飯到底是不是軟了,我需不需要改進技術。
他又淡定地吃了一口,“哦,那可能是我喜歡吃硬飯。”
“。。。。。。哈?”他怎么能,一本正經地開這種玩笑,真是絕了。“風哥,你說話能不能不拐彎抹角哈哈哈”我差點笑岔氣。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沒有理我任由我抽瘋,我深呼吸了幾口努力忍住了,“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就把你家的酒給我帶點就行。”
他不置可否,反而問我其他問題,“工作以后又出去喝酒沒?”
“沒有,我說不會喝,我都兩個月滴酒未沾了,簡直可以用潔身自好來形容。”
“嗯,”他笑了一下,“還算聽話。”
我拒絕了讓他洗碗。我在他家他還讓我洗碗,人品真是高下立判。
“你一會兒是回家還是加班?”我在收拾廚房,他靠在墻上看我收拾廚房。
“我們出去遛個彎吧,外面挺熱鬧的。”
“啊?”為什么老是不從我的選項里回答,這樣很費我的腦子啊喂。
不過我也樂得他陪我多呆一會兒。
我把洗好的碗碟一個個收拾到架子上,這一收拾就從夏天收拾到了冬天。
今年的初雪來的特別早。
不僅早還大,好像在報去年沒怎么下雪的仇似的,大雪粒根本飄不起來,近乎垂直的往下落。
下午兩點開始落,到了下班時間沒停,反而有點越下越大的意思,我裹緊了羽絨服,想著不吃火鍋都對不起這天氣。
“晚上吃火鍋吧?”他給我發消息。
一起吃了幾個月都吃出默契來了。“你想吃什么菜?我現在要去超市。”
“等我五分鐘,我收拾一下,一起去買。”
他在離這里幾條街的地方,家在馬路斜對面的樓上,超市在相反方向的拐一條街的地方。都不遠。
雪實在太大了,島城的風是螺旋著吹的,站一會兒能刮得全身都是雪,一頭一臉的睜不開眼睛。本該發生點小浪漫的雨雪天氣,簡直就是受難日,哎挺好一個城市,就是風有點不解風情。
我找了個屋檐避了避雪,看著行人匆匆,三三兩兩,著急奔赴,我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悠閑的靠著墻,耐心等他來。
把冰手往人熱臉上貼,這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兒嗎?
裴南風就干了。
“你走開啊啊啊啊我踢你了啊,你放開我,你是不是人啊!”如果不是風雪夠大,肯定半條街都是我的嚎叫。
“男人的手不應該是熱的嗎,你手為什么這么涼,你是不是有問題?”
“什么問題?”他閃爍的眼睛分明就是知道,這是故意問我,我看著他背起來的手,就知道絕對有陰謀。
先發制人總沒錯,我抓了雪砸他身上就跑,他在后面追我,我在人群里靠蛇皮走位,他也不敢直接砸我,只能追上我然后把雪球往我脖子里塞。
“什么問題,嗯?”
“沒問題沒問題,啊我錯了,啊不要,嗯嗯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啊冰,你滾,啊!”
和人有關的事他是不干一點兒。我使勁掏著后脖領,雪都碎里面了也掏不出來,難受的我生氣了。
他還說我惹他生氣呢,哪來的臉,我這種因為沒心沒肺而胸懷寬廣的人,倒是經常被他惹生氣。
“你別動,彎腰,我幫你。”他伸手扒拉我帽子和衣領上的雪。
“走開,”我倔強的掙開他,“你別去買菜了,我今天晚上不給你吃飯。”
“別生氣了,我跟你鬧著玩呢,那你也打我一下,算扯平了好嗎?”他說著又團了一個大雪球遞給我。
我蠻橫地接過就打算砸破他的腦袋,但是我到底是沒有下得去手。
頭發上落雪正常,但是睫毛上都落雪就過分了,雖然只有幾點,但是配上他狹長的眼睛,晶亮的眼眸,就好看的過分。看他本來偏粉的嘴唇現在也被凍的嫣紅,我最終還是放下了雪球。
“你怎么不穿厚點?你不知道下雪了嗎?”我余怒未消,語氣不善地訓斥著他。
“忘了。”他語氣軟軟糯糯的,他知道錯了時候特別會裝可憐,我經常感覺他比我更懂茶藝。
但是我這人吃軟不吃硬,被他吃的死死的。我瞪了他一眼,就算把火氣發泄完了。“走吧,先去給你買個羽絨服,我正好剛發了獎金。”
“嗯。”他應我。
我又看了他一眼,暗自吐槽,幾個月前還說不愛吃軟飯呢,怎么是胃越來越不好了嗎?不過我也是真心想給他買,這么帥凍死了不可惜嗎,我上哪再抓個人每天陪我吃飯。
“你先把手伸進來,我這里暖和。”他穿的大衣有兜等于沒有,怪不得把手凍得冰涼,我撐開我的衣兜讓他把手伸進來。
他看了我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伸進來。玩了雪現在我倆一樣冰了,手背對手背的各自握著自己的拳頭。
剛玩雪手很涼,但一會兒手就開始發熱,我想伸展一下手,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這樣想,于是下一秒就十指相扣了。我轉身瞪他,“你不是不讓我拉你的手嗎?”
“這次是我拉你。”
還。。。。。。還能這樣?“不一樣嗎?”
“一樣嗎?”
我閉嘴不說話,懶得說這種繞口令。
裴南風的衣服太好買了,模特穿的他都能穿,隨便看了幾家店,選了一件穿上試試挺好看,直接就買了,畢竟我倆現在心里的是火鍋火鍋火鍋。
裴南風只有在花錢的時候講人品。但是我還是沒讓他付賬,來之前說了是我給他買,咬咬牙就當這個月沒發獎金。
“你已經穿上羽絨服,是不是可以把手放自己的兜了?”
“那你拎東西,我放自己兜,給。”他說著就要把一大包菜遞給我。
太冷了我可不想拿。我只能繼續往前走,拉著手就拉著手吧。
“煙煙,我這只手都要凍壞了,一只手讓你幫我暖一下你就不愿意,哎你只想著剝削我。”
“那你為什么不開車來?”
“下雪天開車沒有走路快,怕你等著急了,天這么冷,萬一你傻,站路口等我怎么辦。”
聞言,我把他剛換過來的凍得跟冰塊似的手握得更緊一些,手指給他搓著關節,這么好看的手別真凍壞了。
下雪天吃火鍋是真的快樂,尤其是配上點小酒,簡直美滋滋。
這幾月裴南風給我拿了不少酒。但是我現在有意控制,幾天喝一次,一次也就喝一兩杯,過過癮得了。
我聽說喝酒除了殺我自己腦細胞,還會影響孩子的智商。最近和裴南風相處的多了,我深深感覺到智商不夠用是多么絕望的事,我可不想讓我的孩子將來也受這種苦。嗯,我現在都犧牲了這么多,將來一定會是一個光榮偉大又善良的母親。
“你要不別走了?”
他正在我買的吊椅上看書,次數多了,他也有一些書放在我這里。
“哦,”他看了一下表,“這么晚了?我忘了時間了,現在就走。”他果然站起來伸了一下懶腰,把書放回去了。
這,他不會以為我是趕他走吧?“我是說下雪路滑,你家挺遠的,你就在這兒將就一晚上吧。”
他轉身看我,眼睛里寫滿了不可置信。
有啥不可置信的,“咱倆又不是沒有一張床上睡過,我又沒喝醉,你還怕我欺負你啊?”
“天寒,你去洗個熱水澡,其實冬天的衣服不用天天換,你要想洗的話,掛空調風口明天也能干。”
“洗漱用品在衛生間,女士的不過用一會兒應該也沒啥。”
“去吧。”我把洗澡的涼拖鞋遞給他。
從頭到尾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他又看我一眼,可能是看我真沒喝多,沒有什么危險,拿了東西去洗了。
聽見他出來,我把頭縮進被窩里,坦然躺一張床上是因為問心無愧,但是有的東西還是要回避的,畢竟男女有別。“你洗衣服了嗎,衣柜里有衣撐,你掛在衣架上,對著空調風口。”
“好了嗎,你把燈關了。”
感覺到床陷了一下,他蓋上了被子。
“那我出來了啊?”
“嗯。”他輕聲應我。
黑夜里的一切都特別清晰,包括他的呼吸。
“床是不是太軟了,你能睡得著嗎?”
“能。”
“風哥,又快過生日了你知道嗎,還有二十多天,要一起過嗎?”
“嗯。”
“那我們干點什么好呢,得計劃一下,不能像去年一樣草率了。”
“你有什么想法嗎?”
“一點也沒有。”
“嗯,那交給我吧,我來想。”
“風哥!”我一下掀了被子坐起來,“你也太。。。。。。太會了,我酸了我酸了,我現在開始羨慕她了。”
“誰?”
“你老婆啊!”
“呵呵,”他低低地笑了一聲,伸手過來拎著被子逼迫我躺下,“快躺好,別凍死了。”
我躺了一會兒還是沒睡著,“風哥,你手好熱啊,你幫我暖暖手吧。”
沉默了一會兒,他手過來牽住我的手。“這么涼,還敢吃冰?”
“你怎么這么暖和?腳也暖暖吧。”我把腳踩在他的小腿上,他也沒把我踢開,只是淡淡說了,“一會兒是不是整個人要過來了?”
“不會不會,你放心吧,我不會對你動手動腳的,我沒喝多。”
他晃了一下腿,捏了一下我的手,“嗯,沒動手動腳。”
呃,這么尷尬的嗎?“那要不。。。。。。我不暖了?”我想把手抽回來,他又抓住我不讓我撤了。呵呵,口嫌體正直,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