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后，余筆鋒被張老師叫到辦公室去了。

　　三四個女孩子大膽地拿著英語書來到了周燦的座位旁邊。

　　有一個更大膽，直接就坐在了余筆鋒的位置上。

　　“周燦，我這些英語單詞都還不會讀呢，你能教我怎么讀嗎？”軟軟的聲音，聽得周燦完全沒有拒絕的由頭。

　　“可以，哪些不會讀？”周燦回答著，同樣打開了自己的英語課本關于單元單詞的那一頁。

　　聽到周燦如此輕易答應，其他先圍過來的女同學不樂意了。

　　“李娜，我說你也太不要臉了吧，不講究先來后到的嗎？”

　　“明明是我們先來的，你要問，也是排在我們后面?！?p>　　“周燦已經答應教我了！”李娜一點也不擔心周邊傳遞過來的不滿眼神，笑著應了句，“就教我怎么讀而已，很快的?！?p>　　“僅僅是教怎么讀很快的?！敝軤N也跟著回應。

　　眼前的李娜，跟余筆鋒一樣，是維新小學畢業的，只是她在二班。

　　就憑著這一點，周燦就決定先幫她。

　　李娜聽到周燦如此回答，一雙鳳目都笑成了月牙兒。

　　“別笑了，趕緊，我等下還要上廁所呢。”周燦催促著，原本掛在身上的倦意，一下子因為這些鶯鶯燕燕的圍攏，直接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這，這……我這些都不會?！崩钅茸ゾo時間問了起來。

　　在教人家怎么發音之前，周燦掃視了一眼周身，開口問道：“你們還有誰是問怎么讀單詞的？都一起吧！”

　　“還有我！”

　　“我！”

　　“我也是！”

　　“周燦，我也不會！”

　　嗯，最后那一聲，是班里的刺頭江姓同學，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拿著英語書擠了過來，來到了李娜身旁。

　　“你24個英語字母都默寫不出來的渣渣還過來這里湊什么熱鬧？”李娜語不驚人死不休。

　　“24個字母？”這下不用江姓同學回答了，原本就對李娜有些不爽的女同學，就有一個直接反唇相譏，“你怕是不知道，英語一共25個字母的吧？就這樣還來問周燦？十分可笑啊你?！?p>　　周燦聽得嘴角一抽。

　　他此時的內心是有些崩潰的。

　　這兩女同學，四年級開始學英語到現在，都初二了，還不知道英語是26個字母？

　　就這樣還來問問題？

　　這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吧？

　　周燦忽然間想起，他柜筒里放著的匿名信……

　　不過此時直接離開，就顯得有些對不住她們了。

　　周燦只得硬著頭皮，皮笑肉不笑地開始教起了在場來問英語單詞怎么讀的同學。

　　好在周燦還沒有開口說話的時候，江姓同學倒是很醒目地開口道：“是26個字母，密斯張說的很清楚的，這個我記得，周燦，對吧？”

　　周燦點了點頭，開始教在場的幾人怎么讀英語單詞。

　　一邊教，周燦也一邊告訴幾人怎么來記。

　　特別是他小學時用過的諧音譯音法，生動地說著。

　　課間十分鐘的時間十分快過，不一會兒上課鈴就響了起來。

　　下一節是物理課，按照課程進度，等下物理課肯定是發中段考試的試卷并且講評的。

　　周燦的物理才考20分，原因是無法將生活常識跟理論真正結合起來。

　　最明顯就是定理定義的運用，周燦每次都感覺到是模棱兩可。

　　運氣好的時候，還能蒙對答案，運氣不好，就會像這次中段考那樣，物理考個20分出來。

　　班里刺頭學生根本就不怕物理老師。

　　哪怕已經打了上課鈴，整個教室都仍然處于下課十分鐘的那種追逐打鬧，嘈雜聲翻滾的場面。

　　由于李娜不會讀的英語單詞實在是太多了，周燦教著教著都忘記了時間。

　　幾個看起來想要學習英語怎么讀的男女同學也一樣，進入了渾然忘我之地。

　　似乎，誰都想趁著這短短的時間里，把前面都不會讀的英語單詞先記住。

　　就連物理老師已經來到了教室門口，站了足足一分多鐘了，周燦那些人都還沒有發覺。

　　直到余筆鋒姍姍來遲，進入教室，眾人才發現物理老師已經來了。

　　物理老師姓劉，是個身材頗為圓潤，皮膚較為黝黑的婦女。

　　劉老師雖然中氣十足，但她并不想管初二九班的紀律。

　　每次來上課都是按部就班地教學，一板一眼，教室里紀律怎么亂，都壓不過她中氣十足的講課聲音。

　　周燦雖然能聽清楚，但耳邊嘈雜聲太多，要動腦理解就費勁多了。

　　其實，周燦的印象中，初二剛開學第一周和第二周的物理課那會兒，劉老師還是有專門管紀律的，可后面發現怎么管都是有心無力的時候，她就放棄了掙扎，索性自個兒講臺上講自己的，講臺下面的學生再怎么一鍋粥，她也不管了。

　　反正她聲音夠洪亮，想聽課的學生，她也不擔心聽不見。

　　至于為什么班級的紀律連劉老師這種中氣十足的女老師，管起來都還有心無力。

　　周燦也只是等到長大后，跟張老師聊起當年初二的班級紀律情況時，才驀然明白到，原來這一切，都是很多科任老師事先商量好的結果。

　　學校強行推行重點班實驗教育，打破了原本每個班里的學生資源平衡，被安排到普通班教學的那些老師，意見本來就極大。

　　再加上普通班上課的時候，每一節課都要花掉個十來二十分鐘整頓紀律，這么持續下去，課堂原本的教學進度都完成不了，更不要說什么教出成績好的學生來了。

　　三個頭部學生安排到普通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在安撫普通班任教的老師心理。

　　大家是接受了，開始嘗試這么去教了。

　　可紀律問題，班風問題，直接導致科任老師心態再度崩潰，以至于后面都是一板一眼地教學，也不再整頓課堂紀律了。

　　想聽就聽，不想聽就拉倒。

　　反正學習是學生的，跟老師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成績差，那也就差了，誰叫學校要搞這種試驗教育？

　　任教科目成績考砸了，科任老師也沒有什么心理壓力。

　　反正都是一群不想學習的學生班級，能考出什么樣的成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