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王承志這么說,李嘉武便有些興奮了,朗聲道:“那一定要找到他人,王老祖一定要在書信中將此事囑咐與他才好。”只有一個熱愛武功,喜歡刀劍的人,才能明白得到一把神兵利器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更何況是一個愛到癡狂的人。
王承志一捋銀須,笑道:“這個自然,只要你們能到了那地方,事便能成。”
李嘉武一臉堅決地回道:“若能鍛造一把寶刀,別說是幾百里路程,便是幾千里路程我也能走將去。”
王康平心中卻在想:“祖父曾經還做過買賣,怎么以前從未聽人提起過?難道只是攜帶一些村子里的山貨與人交易吧,交易后再換點鹽鐵之類的日用品,這也算不得什么大買賣,所以別人從未提起。只是不是知道他結識的友人是做何營生,又具體在何處?”
王康平抬頭像向王承志問道:“祖父結識的人是做何營生?”
王承志道:“此人復興歐陽,單名一個鏡字,明鏡的鏡。自我初識之時起便一直在一座小寺院里做主持。他不僅精通刀劍功夫,而且樂藝更是一絕,所以我們能成為朋友。在我還能遠行之時,每次外出總會到他那里逗留數日,互相探討刀劍與琴簫。”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此去,可以將唐歸真道長傳與你的劍譜與樂譜攜上,到了之后可請教于他,定能獲益匪淺。”
聽王承志一番言語,鄧經霜對此人也頗感興趣,他隱隱地已經對此行充滿了期待。當下便詢問道:“王祖父,你說的這個人具體在何處?到時候也請他與我指點一番,我最近正好在劍道上遇上了阻礙,功夫一直停滯不前。”
王承志笑著應允道:“你們就放寬心吧,只要是真正有心于武功之道或者曲藝之術的人到了歐陽師傅處一定不會失望。若是你們這般少年,最中他的心意。”
此時王逸等人見了幾人所言,似乎不是玩笑,心中卻依然對王承志的態度有些吃驚。王逸便問道:“父親,果然要教他們出門歷練么?”
王承志笑道:“你若是有興趣,亦可以同去。”
王逸曾經心中雖然也曾期盼著遠出,不過在他出行過幾次后,這種欲望便漸漸淡了。他此時雖然心中還有這番愿望,然而已經不太強烈。考慮到父母年歲日增,考慮到盤纏資費,心中那點僅有的火花也熄滅了。大約他就是那種見了世道渾濁便甘心于平淡過日子的人吧,這樣也沒什么不好。
王逸笑道:“我若去了,恐怕幾位少年束手縛腳而不得快活。”這也是實話,與自己的長輩一同出行,恐怕或多或少都有些拘束。若是與同齡人在一起,就很少會發生這樣的狀況了。
自在一旁擺談的幾位女人聽聞了這事,也紛紛側身搭話。年齡較長一些的便紛紛出言相勸,說是什么路途遙遠,匪盜橫行。只有年少的左安敏與李冬梅對這樣的事情很感興趣,不僅聳動幾人明日便出發,還吵鬧著讓帶上自己,雖然她們心中也只道這事基本沒望。
李嘉武心下最急,向王承志問道:“王老祖,既然這么定了,我們何時出發?走之時要不要看一個吉日?”
王承志道:“只要你心中確定了要出行的目的與方向,然后再準備充足了,隨時都是吉日,何用再看?”
王奶奶在一旁勸道:“你們若是真的決定了,也不要急著走,最好拿個十天半月仔細準備一下。我還是要勸你們慎重考慮,畢竟這世道如此混亂,這是性命相關的大事,切莫要一時沖動。若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悔之晚矣。”
王承志卻是笑道:“若是遠去這么幾百里路途便怕了,那真是枉自練了那么時日的刀劍。”
王承志又與家中女人斗了幾句嘴,不過最后還是說道:“確實這事也不能急在一時,你們且再認真商量一下。果真有意了,再來找我,那時我自會修書與你們。不管決定了是去或者不去,心中都不要兜住什么包袱。”
左安敏與李冬梅又纏人老人鬧了好幾回。直到幾陣夜風吹進屋內,眾人才驚覺夜已經深了。這期間蠟燭燒完了幾支,燈花剪了十數次。
夜雖然深了,但是眾人卻沒有一點倦意,大約這與世隔絕的山谷中最快樂的時候便是此時了。挑燈夜話,圍桌飲茶,愜意莫過于此。
若站到遠處的高山上望向山谷平野中,便會見到黑洞洞的夜里此時尚有幾戶人家窗戶中透出閃爍的燈火,還能望見阡陌中樹木搖曳的黑影。一條流水潺潺的小溪,在黑夜中仍然翻動著微弱的波光。雖然蟲鳴嘰嘰,卻仍然掩蓋不住這夜的靜寂。
鄧發自茶壺中傾了半碗熱茶,一飲而盡。隨即起身向王承志道:“大哥,夜已經深了,你們早些歇息了吧,我們也該回去歇息了。”
幾位少年依然談興未衰,有些不舍地起了與主人家道別。
王奶奶拿出幾片碎布與李嘉武與鄧經霜,讓他們墊著肩好抗野豬肉。王承志走出堂屋,見四周黑洞洞的伸手不見五指,天空中簇簇烏云若隱若現,不由得感嘆了一聲:“今夜定有驟雨來襲。”
他隨即安排人取來松明幾支松明火把,先與了左安敏與李冬梅,隨后又安排王康平與王康靜拿著火把送李嘉武與鄧經霜、鄧發,最后又讓娥妹與王逸送左安敏與李冬梅。
事實上各家之家路程并不遠,而且山谷中本是可以夜不閉戶的。只是偶爾也會有猛獸竄入山谷中來,王承志為了絕對安全才會這么安排。而且李嘉武與鄧經霜扛著一塊肉,走路有些不太方便。
山里雖然平靜,不過村民們警惕性卻是十分的高。夜夜不僅要閉戶,而且還會仔細檢查一番各門是否閂好了,仿佛做了一個動作之后,心中才會多一份安全感。如果有成群的不明身份的人到達山谷周圍,那么鄉鄰們便會如臨大敵一般處置,這都是這個世道所逼。
王康平送人回來后,又與他兄長康靜在燈前徘徊了一會兒才去洗漱。
躺在床上之后,他心中竟然不能平靜下來。他翻來覆去都在想出外出游歷之事,他知道他祖父這次是認真的。以前他這么想的時候擔心祖父反對,可是現在他祖父允許了,他的心中卻反倒有了一些顧慮。
他擔心奶奶、伯母們不高興。也在考慮路途上可能會遇到的困難,畢竟他從未遠出過,要說心中沒有一點點擔憂是絕對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