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嗣等一行人,在逃往小孤山的路上,看看到翟興陷入了重圍。宗弼親自帶領數千騎兵將翟興的幾百人團團圍住,翟興身邊越來越多士兵死在了金軍的刀下。
李良嗣見狀大急,他對郭盛道:“忠孝(郭盛的字),你去擋住宗弼,其他人跟我去救翟興。”
李良嗣海商出身,此刻他內心深處的兇性也被激發出來了,他抽出身上的寶劍(李良嗣平時以文官自居,平日用寶劍)直接殺入了重圍。
時遷并不善于廝殺,可是如今也不好獨自逃走,也在孫立的保護下跟金兵廝殺了起來。宗弼手持狼牙棒親自沖鋒,讓金兵士氣大漲。雖然他們已經行軍幾十里路了,但是面對眼前的“肥羊”,他們似乎都忘了疲倦,反而興奮異常。
相反翟興帶著的士兵在河南義軍中算是精銳了,但是畢竟是大宋洛陽廂軍底子,戰斗力是跟金兵沒法比的。今日被金軍將義軍團團圍住,他們沒有了逃走的機會,只有跟金軍拼起命來。
翟興此刻早就懷了必死之心了,他雙目盡赤,大刀狂舞,已經陷入了瘋狂了。此時李良嗣帶人殺入包圍圈,翟興見狀大喜,道:“兄弟們,援軍來也!殺金虜啊!”
時遷則一把抓住翟興的馬韁繩,道:“殺什么殺!快走,否則都將戰死在此地。”
翟興哭道:“大人,我的兄弟們都戰死了,我要報仇啊!”
李良嗣道:“翟興,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無處釣金鰲。你要是死了還給誰報仇。”
翟興加入華夏軍以來就在李良嗣的麾下,聽了李良嗣的話他也只好忍痛舍去了部下,跟隨著李良嗣隨戰隨退。
宗弼本來就要全殲這股了敵軍,突然來了一些騎兵如旋風沖入包圍圈子,眼看就要將這伙人救出去了。
宗弼大怒,他高聲喝道:“休要放走了匪人。”
宗弼在指揮手下士兵圍攻翟興,沒有注意道小將郭盛已經從身后催馬搖方天畫戟殺了過來。郭盛自幼生長在白身黑水之間,論起勇武與女真勇士并無兩樣。手中所持的方天畫戟是當年永樂軍第一大將方杰的遺物,重達四十多斤。比起尋常女真兵將使用的狼牙棒還要重上很多。
李良嗣讓郭盛擋住宗弼,郭盛并沒有面對面與沖向宗弼,而是從繞到了宗弼的身后,猛催動座下馬直取宗弼。
郭盛是種師道旗牌官,胯下是百岔鐵蹄馬,腰里掛著兩顆掌中雷。從出潼關征戰以來,郭盛的掌中雷就沒用過。此刻危機時刻,郭盛好不猶豫將腰上掛著的兩顆掌中雷投了出去。
隨著兩聲“轟轟”巨響,宗弼射后的幾個衛兵,被轟天雷的氣浪掀了出去,一個豁口就顯現在了面前。郭盛催馬從那個豁口沖了進去,大戟左挑游刺,此番了兩個宗弼的親兵,隨后來到宗弼面前。
郭盛想起了自己的族人被金人壓迫的慘狀,不由得怒火中燒,他高聲喝道:“兀術,汝命休矣!”掄起方天畫戟就向宗弼拍了過去。
宗弼正在指揮金軍作戰,聞聽身后兩聲巨響,他一回身,就看到一員小將沖出掌中雷爆炸形成的濃煙,揮動方天畫戟向自己砸了過來。
宗弼慌忙之間舉起手中狼牙棒就與郭盛對了一棒。
宗弼今日已經行軍百余里,自己還能靠著一股亢奮精神支撐,可是自己的戰馬早就疲憊了。郭盛年輕氣盛,力猛戟沉,這一戟狠狠的砸倒了宗弼的狼牙棒上,宗弼被震得雙臂發麻,胯下戰馬經不住郭盛的重擊,竟然塌了架,將宗弼從馬上摔了下來。
郭盛大喜,想反手一戟將宗弼刺死,可是宗弼的親兵就不干了,他們各舉兵器護住宗弼。郭盛深知金軍英勇不懼死傷,因此也就不想與他們糾纏,此刻他正好看到遠方的李良嗣招呼自己,于是舍了宗弼,追趕李良嗣而去。
時遷命令跟隨郭盛那幾十個親軍用掌中雷開路,殺出一跳血路。這種師道親軍和錦衣衛都屬于種師道私軍,天生親近。郭盛住攔阻宗弼,這些親軍自然就聽從時遷的命令。
隨著時遷的令下,這些親軍連續投了十幾顆掌中雷,炸出一條通路,李良嗣等人趁著金軍慌亂奪路而逃。
宗弼被自己親兵扶上了另外一匹戰馬,宗弼聽到掌中雷爆響,知道又是遇見華夏軍了。于是大怒道:“這是西匪軍,休要放走。”
李良嗣等人突出重圍,見金軍還是苦苦追趕。李良嗣等人正在琢磨怎么逃脫的時候,前方翟進帶人前來接應來了。
翟進是第一批帶著糧草輜重出城的,他帶著河南義軍的主力率先來到了小孤山下的長葉林。翟進這一次帶出了6000多軍士,一次運來了2萬石軍糧和各類輜重。
翟進來到小孤山的后,一邊安排人將這些軍糧、輜重往小孤山上運,另外等著后續的運輸糧食輜重的隊伍到來。
可是翟進怎么也等不來后續的隊伍,眼看到快到午時了,還是沒有一人來到長葉林。翟進感覺不對了,于是派出人馬去探查一番。結果才得知翟興的等人已經被金軍圍住了。
翟進聞之大驚,急忙帶領河南義軍去接應翟興。正好趕上宗弼帶領人馬追趕李良嗣、翟興等人。兩軍在長葉林外又是一場遭遇戰。
要是在平時幾千以步兵為主的河南義軍與同等數量的金兵作戰是毫無勝算的,不過今日金軍已經行軍近百里了,非常疲憊。而河南義軍卻是以逸待勞的生力軍,在生死關頭,河南義軍爆發出來驚人的戰斗力。
宗弼帶領數千騎兵今日竟然被數量差不多的河南義軍阻攔住了,他不由得勃然大怒。他命人吹起了進攻的癟咧號,高舉自己的大纛旗,親自帶著親兵向前沖殺。
宗弼的大纛旗到那里,金軍就沖殺到那里。相反的河南義軍幾位將領的大纛旗都已經丟失了,沒有了大纛旗的指揮,河南義軍開始才能與金軍抗衡,時間一久就堅持不住了,開始潰敗了。
河南義軍無奈只好往長葉林中逃去,宗弼見到這片枝繁茂盛的長葉林又是有些猶豫了。他不知道這里面到底有沒有埋伏,于是派出去十幾個機靈的士兵進入林中探查。
派出去的士兵不一會就跑了出來,眾人皆回報道林中有大量的糧草,并無伏兵,那些潰敗的軍隊都往山上跑過去了。宗弼大喜,立刻命令大隊人馬進入密林搬運糧食。
再說李良嗣的親兵智勇,他此刻和鄭圖、朱富一起逃出了懷州城。
智勇原本是於口關守將,堂堂的總兵官,但是此人標準的廢物一個。從河間府就一直跟隨著李良嗣,可以說是寸功未立,一事無成。每次作戰之前總是先尋找逃跑的道路,所以歷經多次征戰,不但毫發無傷,還積累了豐富的“逃跑”經驗。這次他在懷州城已經“嗅到”危險的信息,所以他跟李良嗣求救,想先行逃跑。
李良嗣也知道智勇是什么德性,如果跟著自己行動,恐怕不但不能保護自己還需要李良嗣來照顧他。于是李良嗣讓他去找鄭圖和朱富,讓他三人相互有個依靠,以便更有機會逃出懷州。
朱富這兩天跟隨金軍來回在懷州之間拉扯,再加上他也沒有馬匹,來到懷州報信之后已經被累得虛脫了。鄭圖將朱富安置在一處營房內,給他弄了些米粥、雞蛋,朱富吃了一些,剛剛恢復了一些體力,這時智勇找了過來。
智勇是李良嗣身邊的紅人,河南義軍上下都會給他幾分薄面。但是鄭圖屬于錦衣衛,再加上剛剛見過智勇,說不上認識,朱富甚至沒有見過智勇,因此他二人對智勇并無尊敬之意。
鄭圖對智勇道:“智勇大人,莫不是李良嗣大人有什么吩咐。”
鄭圖雙手連擺,道:“非也!非也!你二位便是鄭圖和朱富。”
鄭圖道:“我便是鄭圖,這個就是朱富,我們都是隸屬于錦衣衛。”鄭圖特意強調了一下錦衣衛,意思是他們可以不遵從李良嗣的命令。
智勇道:“二位大人,金軍就要入城了,此地守不住了。李良嗣大人命我找二位,結伴逃出懷州,向保存性命,在去尋李大人。”
鄭圖一聽,道:“胡說,智勇大人,你可是華夏軍,還是李良嗣大人的親兵,戰事一開怎能先行逃走,你應該伺候在李大人左右,保他性命周全,這才是你的職責。”
智勇現在也來不及跟鄭圖解釋,他抬頭一看,城中烈焰飛騰,糧庫已經被點燃了。他道:“二位,我可是消息送到了。你們要逃命就跟我走,要想跟金虜拼命我也不攔阻。”
鄭圖和朱富對視了一眼,要是在平時,任何一個華夏軍要是臨陣脫逃,錦衣衛就能立刻將他抓起來。不過智勇畢竟是主帥李良嗣的親兵還是有一定地位的,此時也不敢輕易下手。而且智勇在知道他們二人是錦衣衛的身份還敢明目張膽的說要逃跑,想必是有恃無恐的。
鄭圖疑惑的問道:“這真是李良嗣大人的吩咐?”
智勇道:“這還能有假,時遷大人也在旁邊。”
朱富此刻道:“鄭圖兄弟,這金軍已然進城,時大人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我看還是先避一避鋒芒再說吧。”說完,就給了鄭圖一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