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進了臥室,躺在床上耳后又傳來了橋本英慧的聲音。
“你必須快點行動。”
我聽了聽門外沒有動靜,蒙住頭小聲說道:“這個宋珂可能是吳老大來試探我的,吳老大已經(jīng)不信任我了,必需解決好才能回去。”
“吳老大對你產(chǎn)生了懷疑是肯定的,派人試探你也是正常的,不過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這個女的要么笨,要么是故意的,她有事隱瞞。”
“什么故意的?”
“如果說是吳老大派來的,正常情況下她不會和吳家扯上關(guān)系,更不會說自己是吳家保鏢的妹妹。”
“那你懷疑她是誰派來的?”
“眼鏡還在嗎?”
“在。”
“戴上它,盯著宋珂看五秒鐘,我們幫你查她的底細(xì)。”
我從口袋翻出眼鏡戴上,輕輕開門出去,看到宋珂躺在沙發(fā)上閉著眼好像睡著了。
我走近幾步,盯著她看了七八秒,然后剛要回去,她突然睜開了眼。
“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
“我看你冷不冷,想給你送個被子。”
“不需要!”
我轉(zhuǎn)身去廁所轉(zhuǎn)了一圈又回到了臥室。
“什么時候能查到?”我問道。
“明天早上告訴你結(jié)果。”
我在半睡半醒中熬到了早上,橋本英慧傳來了消息。
“宋珂,珠海人,最長去的地方,澳門,美國,半個月前出現(xiàn)在吳家,其它暫無。”
“知道了。”
我最早懷疑宋珂就是歐陽笑的手下,現(xiàn)在聽到這消息,又讓我有了這想法,不過歐陽笑肯定不會對我用竊聽器。
宋珂半月前到的吳家,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在這,那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吳家?麗麗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我也被抓,難道她是替代了麗麗?
如果真是替代了麗麗,又被吳家派來試探我,那么也就說得通她為什么說自己是宋建豪的妹妹了,她是在暗示我。她能暗示我,說明她知道自己身上有竊聽器了。
既然是歐陽笑的人,那就是自己人,我想找個機會和她密談,可是又一想,萬一判斷錯誤,那就把我和歐陽笑的關(guān)系也暴露了。不行,還要再試試她。
臥室門‘啪’一聲開了,宋珂站在門口瞪著我。
“你一個女孩撞男人的臥室,不好吧?”
“一晚上了,想清楚了吧?”
“我餓了,去,給我買點吃的。”
“你讓我給你買吃的?你現(xiàn)在是我的犯人知道嗎?不是主人。”
“那好,我去給你買吃的。”
“你只要答應(yīng)合作,你就有吃的,你不答應(yīng),你就餓著。”
“餓著?我看這房子是你臨時租的嗎?你交了幾天房租?房東來看到你囚禁男人,會怎么想?”
“房東來之前,你肯定已經(jīng)餓死了。”
“你不會讓我死的,我死了你什么也得不到。”
“我得不到的我肯定會毀了,你如果不同意,那我只有讓你死了。”
“不要動不動就說讓我死啊活啊的,我喜歡和聰明人合作,我在這被子上畫了一個圖,只要你能在一分鐘之內(nèi)識別出這個圖,我就和你合作。”
“什么圖?”
我從床上下了地,光著腳雙手拉著被子兩個角,面向床展開雙臂,“這要你自己去看,如果連這個你都看不懂,那就沒必要合作了。現(xiàn)在開始計時。”
宋珂快步走向前來,站在被子和床之間開始在被子上尋找起來。
我看準(zhǔn)機去,一個猛撲,把她撲倒在床上,隔著被子緊緊把她抱住,她此時也無法施展功夫,只是拼命地想掙脫。
“放開我,你想干嗎?你這個騙子?”
“這叫兵不厭詐,就你這腦子還想來騙我?你說,到底誰派你來的?不說你就別想從被子里出來。”
“沒人派我來,我就是替我哥報仇的。”
我把腰帶抽出來,在被子中間緊緊系了一道。起身又從床單上撕下來幾條布,上上下下把被子綁得結(jié)結(jié)實實,只把她的頭露了出來。
我抽出黑金匕首說道:“你雖然黑了點,但是長得還可以,你如果不說實話,就把你臉一刀刀割破。”
宋珂放棄了掙扎,對我使了一個眼色,輕聲怒道:“放開我!”
我心中一動,她這眼色是什么意思?想告訴我她是自己人?
“你認(rèn)輸我就放開你,我和你哥也是朋友,也不想把你怎么樣,只是給你點教訓(xùn)。認(rèn)不認(rèn)輸?”
“好,我認(rèn)輸,你放開我。”
我把腰帶先解了下來系在自己褲子上,把被子割破了一個口,讓她左胳膊伸了出來。
“你寫下保證書,保證放開你之后不再纏著我,我看了之后如果寫得滿意,我就放了你。”
我拿來了紙和筆,她氣呼呼地趴在床上開始寫起來。
我盯著她手腕上的表,想到了一個主意,“我現(xiàn)在沒有手機,連個時間都不知道,你有錢嗎?給我,我買個手機去。”
“沒錢!”宋珂一邊寫一邊說。
“咦,你這表看著不錯,沒錢就把表給我。”
我說著就抓住她的胳膊解她的表帶。
“放手!這是女士表,你搶什么搶?”
“我管它什么表呢,你這表看著也挺貴的吧?我去賣了買個手機。”
說話間手表已被我取下放在了一邊。
“你是強盜嗎?快把表給我,否則我不會放了你的?”宋珂罵道。
“笑話,你現(xiàn)在的命就在我手里,你還敢威脅我?要表是吧?好,我還給你。”
我抓起表來狠狠摔在地上,又用力跺了幾腳,把表的殘渣又踢得七零八落。
“不好意思,表壞了,太可惜了,本來打算換手機呢。”
宋珂把手里的筆也扔了,說道:“我是來救你的,我是歐陽笑的姐妹。”
我裝糊涂道:“歐陽笑是誰?我不認(rèn)識。”
“你不認(rèn)識?你不是說她是你女朋友嗎?你又不認(rèn)識了?”
我心說,知道這件事的只有歐陽笑和麗麗,看來她確實是歐陽笑的人。
我解開了布條,問道:“你什么情況?”
“我什么情況?”宋珂突然眼一瞪,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扭翻在地,“我就是這個情況。”
我胳膊疼得快要斷了,問道:“自己人你還打?”
“打你是我個人的事,我個人想打你。你剛才惹著我了你知道嗎?”
“我不那樣做,你的竊聽器能被毀嗎?”
“你怎么知道有竊聽器?”
“因為我比你聰明啊,放開我。”
宋珂松了手,說:“你怎么知道手表是竊聽器?”
我一想,我現(xiàn)在也被人監(jiān)聽著呢,但是我又不能說出來,只能編個理由了。
“你一出現(xiàn)說那句外語我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又說宋建豪是你哥,你就是在暗示我。你能暗示我,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肯定被人監(jiān)聽了,一般這情況都會有竊聽器,你身上最有可能的就是那表。
“你這么厲害?真的假的?”宋珂崇拜又懷疑道。
“你快說說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就是來試探你有沒有背叛吳老大,吳林浩就在隔壁聽著呢。我以宋建豪帥妹的身份進了吳家,一是打聽你的消息,二是為了圖。”
“你明知道手表有問題,什么不想辦法避開竊聽和我聯(lián)系?”
宋珂躲開了我的目光,“我……我還沒想到辦法。”
我知道她在說謊,“麗麗呢?還有其它人嗎?”
“麗麗在葉曉菲手里,葉曉菲抓了她的女兒。”
我在驚愕中聽宋珂簡單明了地說了事情經(jīng)過。
宋珂說道:“現(xiàn)在怎么辦?竊聽器沒了,吳林浩可能會進來。”
“他不會輕易露面的,我了解他。最可能的就是派手下來打探一下。”
“那我們怎么辦?”
“我必須離開這,他們要來人,你就說我已經(jīng)逃了,你是掙脫出來的。”
“你去哪?外面不安全。”
“再留在這里,我和你都會失去吳家的信任。”
我來到窗前往下看了看,下面有安裝空調(diào)的一層層階梯,縱身一躍,就翻了出去,踩在空調(diào)上,手扒著窗臺慢慢蹲下,然后再扒著階梯下到下一層。
我的這一舉動,驚動了樓下的路人,都圍觀駐足,有人似乎還打打了報警電話。
一樓的空調(diào)罩著一個鐵籠,我直接跳上去蹦到地面,轉(zhuǎn)身就跑。這時有保安也聞訊跑了過來,在后面一陣緊追。
我在島上鍛練的一身本領(lǐng)用在這平整的水泥路上就如虎添翼,很快就從圍觀人群的視線中消失了。
二
“你要去哪?”橋本英慧問道。
“去一個朋友家。”
“不要耽誤時間。”
“這個朋友家必須去,我要證明一件事。”
“什么事”
“到時你就知道了。”
我的目標(biāo)是傅佩佩的家,我要證明魯慧是在騙我,證明那老人和小孩并非只是演員。
再次看到那破舊的大門心中百感交集,門上的朱漆脫落得只剩下斑斑點點,門口那棵小桃樹也枝繁葉茂,上面的桃子已經(jīng)被摘得一個不剩,樹葉之間三五個干癟的黑色桃干傲然堅挺,似乎在證明當(dāng)初的滿樹繁華。
門環(huán)上了鎖,鎖上銹跡斑斑,看樣子很久沒有打開過了。透過兩指寬的門縫看去,院子里長滿了雜草,幾只螞蚱在展翅跳躍,那里成了它們快樂的天堂。
難道魯慧沒有騙我?當(dāng)初的一切都只是為了用情把我牢牢拴住?
“你找誰?”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我回頭看到一個戴著口罩帽子的老婦人,彎著腰駝著背拄著拐側(cè)臉看著我。
“您好,請問這里以前是不是住著一位奶奶帶著一個孫子?”
“搬走了,早就不在這住了。”
“您知道他們搬哪了嗎?”
“小伙子,我家燈壞了,我剛買了燈泡,你幫我換上我就告訴你。”
“沒問題,您家在哪啊?”
“跟我來,就在前面。”
老婦人帶著我順著小巷向前走了十幾米,拐進了一個小胡同,在胡同里又像迷宮一樣拐了幾個彎,來到一個二層小樓的院子里,跟著她進了二樓一個房間。
我打開開關(guān)試了一下,燈亮了,我說:“您的燈沒有壞,請您告訴我他們搬哪了。”
“你找他們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那小孩的媽媽是不是叫傅佩佩。”
“是不是又能怎么樣?你信傅佩佩還是信我?”
老人說話的聲音突然變了,變成了魯慧那熟悉幽怨的聲音。
隨著聲音的改變,帽子和口罩也都摘了下來,腰也挺直了,老人的外套也脫了。
我愣了幾秒,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魯慧淡淡道:“因為我知道你逃出來后肯定會來這里,我已經(jīng)等了你好幾天了。”
“你等我?我見過你老公了,你單獨找我肯定有別的事吧?”
“我沒有老公,我找你只為兩件事,第一,我要你陪我一起去把我藏起來的寶藏拿回來。第二,我要你給我治腿。”
“拿寶藏你可以找你老公。治腿我不是醫(yī)生,你肯定找過很多名醫(yī)了,他們都治不好,找我也沒用。”
“我說了,我沒有老公!”魯慧怒了,“我和白家沒關(guān)系了,離婚了。找寶藏的事我想了很久,還是你去合適。你不是醫(yī)生,但是你變異過,現(xiàn)在好了,你的血或許就是解藥。”
我吃驚道:“你離婚了?真的假的?為什么會離婚?”
“你不高興嗎?我離婚了,我以為你會高興,可是你一點也不高興,你還在恨我?”
“白夢凡是個好男人,你和他比和我在一起要好。”
“他心里只有他家人,根本沒有關(guān)心過我,沒有為我著想過,她媽還想害我。我本來以為不管他媽對我怎么樣,只要他對我好就行了,可是后來我才知道我太天真了,他為了他妹妹要取消為我治腿的計劃。”
魯慧說到這里,突然把眼一瞪,問道:“你和白夢茹到底有沒有過什么?”
“好,你肯定也是聽到了什么吧?確實有,還差點有了孩子。”
魯慧走上前一步,怒道:“你為什么要騙我?”
“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過了,我當(dāng)時不騙你也改變不了什么,你只會難過。”
魯慧垂下目光,沉默了片刻,“你……你沒錯,就像我一樣,有時候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一些不得已的事。在新加坡是那樣,在酒店也是那樣。我沒資格生氣,我騙你的更多。”
魯慧突然又抬起頭,望著我,“可是我現(xiàn)在想明白了,我其實一直都錯了,最錯的就是嫁給白夢凡。你能原諒我嗎?”
我想到了孫亞飛在石門下給我說過的話,想到了在新加坡警察輕易放了我,原來一切都是她出賣身體換來的。
我難過了,我本不該難過的,我現(xiàn)在的女朋友不是她,可是我還是心痛了。
“你肯定知道我為什么要來這里,你告訴我,傅佩佩的媽媽和兒子是不是真的。”
“是的,是真的。我當(dāng)時在白家也是身不由已,我們被監(jiān)聽,只有拋開我和你的關(guān)系,讓你恨我,讓我們成為敵人我才能安全。”
“他們搬哪住了?”
“有好心人資助,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很好的地方,恩聰也上學(xué)了,你不用為他們擔(dān)心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辦?”
“我要去吳家,吳老大的圖必須破解。”
“你還要回去?好不容易跑出來了,你不要命了嗎?”
“不回去又能去哪?幫他破解了圖我才能安寧。”
“你還信我嗎?信我的話,你跟我走。”
“去哪?”
“先把寶藏拿回來。”
“現(xiàn)在去拿寶藏等于送死。想拿就等以后這事過去了再拿。”
“我發(fā)現(xiàn)你和我已經(jīng)回不到過去了,你心里恨透了我是吧?你不會再陪我去了,是不是?”
“是回不到過去了,我當(dāng)初認(rèn)識的魯慧不是這樣的。謝謝你能告訴我真相,我走了。”
“等一下。”
魯慧跑過來,從背后抱住了我的腰,傷心道:“真的回不去了嗎?”
“是的,我現(xiàn)在有女朋友了,你不該這樣。”
“誰?你女朋友是誰?”
“歐陽笑。”
“我早就看出來了,你舍不得殺她,她就是下一下傅佩佩。”
“你不了解她,她和傅佩佩不一樣。你放開手吧。”
我說著就去掰她的手,她突然松開手轉(zhuǎn)到了前面,抱著我就吻了上來。
我感到一陣惡心,用力推開她,說道:“你真是變得讓我不認(rèn)識了。你就準(zhǔn)備這么作踐自己嗎?”
“不是你不認(rèn)識我,你是從沒認(rèn)識過我。我就是這樣的人,這才是真正的我,你以前為了救我寧可犧牲自己,我也是有血有感情的人,我努力變成你想要的,可是那個歐陽笑毀了我的計劃,我恨她!”
“你可以找她報仇,那是你們女人之間的事。”
我說完就要走,她又從背后沖上來,我就覺得脖子一疼,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