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是什么時候認識的?!”云歲要瘋了,他強硬地插進陳見慈與云彤之間,抱著頭,表情逐漸崩裂,“你們都瞞著我??”
此時的云彤已經平復好心情,收起剛才的失態,挑眉看著云歲,“都說了是個秘密,公之于眾的秘密還能叫秘密嗎?”
陳見慈見狀,哈哈笑起來,心頭一松,身負沉疴的病痛與郁氣居然少了很多。
云歲毫無還嘴之力,只能沒好氣地瞪著云彤,小聲嘟囔了幾句。
“你如今長大了,倒是還和以前別無二致。”陳見慈再次將視線落在云彤身上,緩慢而細致的將她的臉龐與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張小肉臉做了對比,良久后,發出感嘆。
“我,我……”云彤很想問問她,如今的自己在她眼中是否足夠優秀,是否能配得上賜福大典的那句祝詞,但話說到嘴邊,轉了個圈又被咽了回去。
她有些近鄉情怯,若是得到的答案與心理預期不一樣,那還不如不問。
不過這些心理活動,陳見慈也聽不到,她扶著綠鈴,慢慢從床上下來,忽略腿腳酸軟的不適感,面對房內所有人,提高了一點聲音:“明日啟程,前往隱蓮山,大家今日早些休息。”
“啊——”阿旺從人群里擠出來,擔憂地看著陳見慈,“族長,你的身體狀況可以嗎?”
從這個小鎮到隱蓮山,緊趕慢趕也需要三四天,考慮到陳見慈的身體,他們并不能御劍或者使用傳送陣法,本來大家的打算是瓊野那邊拿到九夜桃之后,他們這里再啟程,可是陳見慈蘇醒得太快,原有計劃便被打亂了。
“沒問題,只是趕路而已。”陳見慈給了他肯定回答,擺擺手,讓他們各回各的客房歇息。
第二天上午,一隊馬車便從小鎮駛出,向著隱蓮山出發。
然后當天下午,小鎮迎來了一批特別的客人。
他們大約有二十來個人,都穿著統一樣式的黑色衣衫,玉冠束發,容貌俊秀,站在大街上鶴立雞群,十分打眼。
為首的男子更如高山雪蓮一般高潔疏朗,一身清正之氣,讓人不敢靠近。
若是陳見慈或周若凝杜慧君其中一個人在場,一定能認得出這些人正是朝露派的弟子,而領頭的人居然是載陽真君——李聽寒。
蘇暻之也在,他就站在隊伍末尾,垂著頭,不知在思考什么,身旁的同伴戳了戳他的肩膀,“你說,咱們這次能找到周師姐與杜師姐嗎?”
但他并不在意蘇暻之的回答,又自言自語道:“若是這次也找不到,掌門真的會把她們逐出門派吧,不過說來也怪,周師姐與杜師姐到底去做什么了……”
蘇暻之愣著,眨了眨眼,回想起那天在杏花鎮遇到的陳見慈,心里苦笑一聲。
她們去做什么了?這個問題大概只有陳見慈能回答的上來。
“你們幾個去鎮子西邊,你們去東邊,剩余的人跟著我到客棧去。”李聽寒正在安排接下來的任務,“一旦找到若凝與慧君的線索,立即通知我。”
“是!”
眾人得令散開,迅速流入當地百姓中,很快便消失不見。
蘇暻之被分在李聽寒那一隊里,跟著他來到小鎮唯一一家客棧。
這里裝潢簡陋,大堂的桌椅都飽經風霜,隨處可見深深的刻痕劃痕,光線也暗,空氣里還飄著一股粗劣酒水的味道,掌柜坐在柜臺后面,昏昏欲睡。
“打擾了,我想打聽一些事。”隊里有個年紀較大的師姐先一步站出來,和掌柜開始交談。
可是一無所獲,不管她問什么,得到的回答都是“不太清楚”。
這位師姐只好先回到李聽寒身側。
大家的情緒都有些低落,坐在安靜的客棧里,只有輕輕的呼吸交錯響起。
李聽寒獨自一人坐在旁邊,盯著攤開的右手,似乎在放空。
旁人看不到的視角里,他的掌心上是一片緋玉手鐲的碎片,細長微彎,閃爍著點點光澤。
半晌后,李聽寒收起碎片,站起身,“走吧,去與其他人匯合。”
他這次下山,求了掌門許久,除去尋找周若凝與杜慧君這件事,還有著他自己的私心。
那日摩云山西邊森林里的突生的異象,他總覺得與陳見慈有某種聯系,再加上神明現身人界,他一直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渴望——渴望自己能修復靈根,重新踏上修仙之路,也暗暗躍動起來。
他太想重新修煉了,重新體會力量掌握在手里的滿足。
這群黑衫人離去后,客棧更顯得空落落,掌柜又縮了回去,一邊閉上眼睛,一邊含含糊糊地說著:“不清楚,不清楚哦……”
陳見慈等人抵達隱葉鎮時,瓊野他們已經進山七天了。
但至今無任何消息傳到陳見慈手里。
連后來進山的周若凝與杜慧君,也失去了聯系。
原本大家準備先在鎮上休整一天,可眼下情況一變,只能接著趕路,直接上山。
他們選擇從鎮上的那條路進入隱蓮山,云歲早早化作人形,充當向導一職。
“別看這座山幽深靜謐,實際上山里根本沒有什么大型野獸,都是些小兵卒,不足為懼。”
只是他話音剛落,前方灌木叢里便響起一聲虎嘯。
白狼族的人耳力極佳,立刻察覺出來具體方位,將陳見慈護在身后,嚴密照顧。
云歲張著嘴,眼神慌亂。
什么時候他這張嘴有了言過則成的能力……
云彤回了他一個復雜的眼神,腳下一點,閃身到陳見慈身旁。
好在這頭老虎常年生活在靈氣濃郁的地方,已經快生出靈智,第六感極其敏銳,它似乎知道對面的人自己惹不起,不敢涉險,還沒等他們驅逐,便一頭鉆進深山里,不見蹤影。
接下來的路程,云歲一句話也不說了,直到進入他的地盤,才放松下來,環視著熟悉的景色,有些得意道:“在這里我說了算,你們放心,絕不會出岔子。”
但很快,他就明白,當一個人,不,是當一條龍倒霉時,喝涼水都會塞牙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