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拜師禮已成,一塊刻著陳見慈名字的玉牌也出現在她眼前,玉牌上注入了朝露派的定位法術,若是出門在外遇到危險,可以及時向門派求救。
載陽真君李聽寒垂首和紅衣女子說了什么,便從大殿一側離開了,似乎不打算繼續觀看山門大選。
陳見慈看了他一眼,本想在廣場上等待山門大選結束,但還未站多久,一個眉目溫婉的年輕女子來到她面前,笑道:“你便是陳見慈吧,載陽真君命我前來引領你去第三峰。”
第三峰是李聽寒的住處,相較其他峰頭和主峰的距離,確實遠了點,但環境幽深,常年積雪,漫山遍野都種滿了松柏,適合清修。
“多謝師姐。”陳見慈見人說人話,毫不吝嗇的對她露出明媚乖巧的笑。
杜慧君瞧著小乞丐面黃肌瘦的可憐模樣,心里一軟,牽起她的手,一面走一面說話。
“咱們朝露派正式弟子的月俸是十兩銀子和五十顆下等靈石,吃食和穿著都有門派來統一定量,不必擔心吃不好。”
這位師姐性子柔和,愿意給陳見慈解釋很多問題,“關于出行方式,你要記好傳送陣位置,等你們修習過御劍術后,方能在劍池選劍,才可以正式御劍。”
她憐惜地看著陳見慈,道:“你要多吃一點,多長些肉才好。”
“好,我肯定會頓頓吃飽的。”陳見慈認真點頭,十分贊同這句話。
說話間,兩人就已經通過傳送陣來到了第三峰。
這座山比起主峰的巍峨高大,要秀麗的多,放眼望去長滿了遒勁孤傲的松樹柏樹,違背時節的積雪壓在它們翠綠細長的枝葉上,腳下每踏出去一步,伴隨著“嘎吱——”的聲音,還有從山崖下吹來的冷風在不停呼嘯。
陳見慈不可避免地打了個冷顫,杜慧君趕忙帶著她去住宿的地方。
那間小木屋在第三峰的前山,背靠一處竹林,用籬笆圍了一個小院子,看著倒是野趣十足。
“衣服我已經放在屋內了,第三峰天氣異常,記得多備些柴火御寒,有事便可點燃這張符紙,我自會前來助你。”
杜慧君走前又絮絮叨叨說了些注意事項,陳見慈都記下了,等她一走,也不在外面久留,進了小木屋里。
里面的擺設簡單大方,一張木床,一套桌椅和一個衣櫥就占去了一半的面積,靠近門口的墻壁上打了一個爐子,只是里面沒有干草柴火,暫時用不了。
打開衣櫥,杜慧君所說的三套衣物整整齊齊出現在陳見慈眼前。朝露派給門內弟子定制了春裝、冬裝和訓練服,用料上乘,剪裁精細,摸著手感柔軟,并不會扎人。
第三峰這鬼天氣,只能穿冬裝了。
陳見慈先去屋外找了些干柴,把爐子點起來,燒了一大盆熱水,將自己里里外外洗得干凈,尤其是枯草一樣的頭發,清潔完畢,她才拿出那身衣領上縫著白狐毛的暗紅色箭袖冬裝,慢慢穿上。
她略顯僵硬的四肢終于恢復了暖意和力氣,煞白的小臉也在白狐毛的包圍下,漸漸有了血色。
“但如何吃飯呢?”陳見慈坐在床上,望著狹小的屋子,微微出神。
杜慧君所說的月俸,這幾天可能發不到她手里,這木屋又缺少生火做飯的灶臺和用具,難不成要她坐在門口喝西北風嗎?
也就是這種時候,陳見慈才想起來她剛剛擁有的師尊。
不過陳見慈一向不主動討要東西,她只是略微記起李聽寒的一身紫衣,腦海里的畫面便被新的想法和盤算替換。
未來有很長一段時間她會一直住在這里,而這山上樹木繁多,材料充足,干脆自己再多蓋一間屋子好了。
但眼下首要任務是休息。
這個小乞丐從惠州過來的路上就沒能好好休息,緊接著又參加山門大選,爬了不知多長的臺階,撐到現在多虧了陳見慈強韌的意志力。
陳見慈按了按床板,抖開被子,把自己團了進去。
只是精神乍一松懈,洶涌的睡意如滔滔江水淹沒了她,而此刻的屋外,天色尚早,日頭還未落下,屋里的小床上卻早早拱起一個包,不多時,響起淺淺的、平穩的呼吸聲。
李聽寒來到前山找陳見慈,看到的便是這個情形。
棉被簇著一張稚嫩秀氣的臉龐,長睫遮住了她那雙格外亮的黑眸,整個人倒也不顯得過于成熟了,在李聽寒眼中,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罷了。
他輕手輕腳地放下一枚儲物戒,思忖片刻,又留下一只紙鶴,待陳見慈醒來,便可聽到他的留言。
陳見慈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次日清晨。
她還未完全清醒,桌上的紙鶴便乘風飛來,翅膀一張一合,響起李聽寒的聲音。
“若是醒了,便來后山鏡雪亭找我。”
紙鶴發揮完作用,自燃焚毀,消失的一干二凈。
陳見慈頓時不瞌睡了,抱著被子坐起來,一邊揉眼一邊小聲嘀咕:“大清早的……”
她洗漱時見到了李聽寒留下的儲物戒,一下就猜到是給自己的,當即滴血認了主。
里面的東西并不名貴,考慮到陳見慈還未引氣入體,無法辟谷,李聽寒只是在儲物戒里放了食物和書籍等小物件,唯一一個法器,是一只緋色的鐲子。
陳見慈吃了點心,收好其他東西,兩手一揣,悠閑的出門,找師尊去了。
有個師尊也挺奇妙,就好像一直野生野長的鷹隼突然有人投喂了,她難以形容這種感覺,一路走一路想。
鏡雪亭建在后山的高處,依著一棵巨大繁榮的松樹,坐在亭子里可以欣賞到壯闊的萬里云海和朝霞落日,而這里還有一處被劍意鏟平的石臺,李聽寒自毀金丹后,時常會到這個石臺上靜坐。
等陳見慈找到鏡雪亭,熟悉的檀紫衣衫映入眼簾,李聽寒正坐在亭子里,背對著她,面朝冉冉升起的朝日。
“師,師尊。”陳見慈有些磕絆,對這兩個字格外陌生。
李聽寒聞聲回頭,墨黑的發絲隨之滑落,露出一張清俊溫潤的臉。
昨日,他們一個在大殿上,一個在大殿下,自然是看不清對方的具體模樣,如今站的近了,均是一愣。
陳見慈是因為李聽寒一身病氣,叫她沒料到。
李聽寒卻是因為陳見慈的一雙黑眸。
他昨夜并未看見陳見慈的眼睛,便以為她不過是個孩子,可今天被那雙眼睛注視著,竟讓他從心底升起一股冷意。
李聽寒久久不能回神。
“師尊?”陳見慈一頭霧水,上前幾步,在他眼前揮揮手。
“嗯?”發愣的載陽真君眨眨眼,終于醒神,示意自己唯一的徒弟落座,“不必拘謹,我今日找你來并無大事。”
“那儲物戒你可認了主?”
“多謝師尊,我來之前已滴血認主。”陳見慈伸出手掌,讓李聽寒看。
“如此便好,”他點點頭,狹長的瑞鳳眼輕輕彎了彎,翻手間拿出一本冊子,“這是另外一本引氣入體的初級秘籍,你可以配合儲物戒中的劍術入門練習。”
李聽寒看著陳見慈側耳聆聽的樣子,又補充道:“引氣入體并不是件易事,很多人都會在第一步失去耐性,放棄修煉,切記平心靜氣。”
陳見慈似乎聽進去了,鄭重點頭,眼神卻落在李聽寒背后的石臺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