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人能去阻止一個意志堅定的人，白城的堅持如果再去勸解，就是一種褻瀆了，至少，比那些坐在辦公椅上混吃等死的人好些吧？
開會開到深夜，一切準備已經停當，散去之后，白城回到房間，一時難以入睡。
不知道為什么，這次的白城心里格外的不能平靜，靜坐良久，直到天明。
第二天，ICU的幾人陸續脫離了危險，陸源和羅門也轉到了普通病房，楚楚幾人徹夜未眠，看到陸源轉出了ICU，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想到李東，小北又不覺泣不成聲，這個行業是殘酷的，到今天他們才算是真的見識到了，上一刻活生生的人，這一刻就陰陽兩隔，對于他們來說，真的太難接受。
羽歸躺在床上，體征平靜，但沒有蘇醒的跡象，李東的故去對他打擊甚大，一時間怕是很難復原了，他們就這么毫無知覺的卷入了一場蓄謀已久的大事件，以單薄的實力艱難掙扎，其中痛苦無人能夠體會。
小維子只能默默的守著羽歸，李東和陸源的都是小維子的朋友，此刻，她只能傻傻的坐在羽歸旁邊不發一言，這世界有太多她想不到的東西，實在無法言說，就只能沉默。
白城和一班手下今天都沒有看到蹤影，除了舟舟大姐匆匆的來看了一眼羅門他們，留下了幾個看護的人就匆匆離去了，不用想也知道白城帶人做什么去了，但此刻的幾人心中都生出了些未知的恐懼，這個未知的戰場給他們上了一堂痛苦的先導課，有時候人就是這么背逼著長大的。
不出意外的，羅門是幾人里最先醒來的，睜開眼看著病房白色的頂，他又閉上了眼睛，思索良久，稍微起身靠在被子上，然后隨手拿起旁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酒，味道還是那么苦澀無比！
他隨手把一身貼著的儀器部件拔了個精光，輸液管也被一把扯下，鋼鐵的意志自然要配套鐵打的身軀，他活到今天可不光是憑的運氣。
看護的也是熟人，知道他的秉性，也只能由著他，他喝完酒，起身就往病房外走，如今這個時候他是坐不住的。
起身的羅門直接去了羽歸的病房，此刻，小維子正看著羽歸出神，等到羅門都走到床邊了才發覺。
小維子看到羅門立馬站了起來，斷斷續續的說：“門……門哥，你好了啊！”
羅門點了點頭。
然后看著羽歸問：“羽歸他一直沒有醒嗎？”
小維子說：“昨天源哥和東……東哥還有你的救護車回來之前，他突然犯了一次瘋病，斷斷續續的叫著東哥的名字，然后又昏了過去，就像以前每次犯病的時候一樣，不斷的吼叫，痛苦的哀嚎，看著很嚇人。”
羅門眉頭一皺：“我們回來之前？那……那李東他？”
小維子當然知道羅門想問什么，于是點了點頭。
羅門嘴唇開始不斷的顫抖，但是在極力的忍著，然后慢慢坐下，羅門其實心里早就有所預計，但是……。
沉思良久問道說：“是回來之前還是回來之后？”
“還沒到醫院就已經不行了，救護車到醫院，就直接推進那邊了。”
不管什么時候，“太平間”三個字總是感覺無比的寒冷，讓很多人打心底不愿提及。
羅門的保溫杯從沒有離開過身邊，就像長在身上的東西，明明是烈酒，他總是不自覺的會喝一口，但是，他好像永遠不會醉！有些東西，越想追逐，越達不到！他越是討厭清醒，這個世界總是讓他無比清醒的面對著！飽嘗那些無奈，再吞入口中，融進血液里，糾纏余生。
想了想，羅門又問道：“這么說來，羽歸應該是知道李東的事情了？”
“可能是。”
正在這時候，楚楚和小北卻來到了羽歸的病房，他們原本在陸源那邊，聽說羅門醒了，就去了羅門病房，然后又聽說羅門來了羽歸這里，又追到了羽歸的病房。
楚楚和小北一走進病房，羅門就看見了他們，她倆一前一后走到小維子旁邊，然后看著羅門。
羅門卻不敢多看他們，本來好好的一個小隊，天知道為什么會遇上這樣的事情，居然最后只有了兩個女孩子好好的站在羅門的面前！羅門心里的痛苦不言而喻！
楚楚說：“門哥，我們……”
小北攔住了楚楚，他們原本想要和羅門說點什么，但是小北看著羅門滿臉的疲憊和痛苦之色，又不知道他們現在說那些話是不是合適，所以又攔住了楚楚。
羅門沒有說多余的話滿臉蒼傷之下盡是無奈掩藏在眉宇間，然后緩緩說道：“對不起，昨天不該讓他們去給我指路的。”
沒頭沒腦的一句，讓楚楚和小北都不知所云。
楚楚說：“門哥，你為什么要說抱歉？”
羅門說：“你們不是想要知道昨天的經過嗎？我不太想細說，所以我還是直接道歉吧？”
羅門這一說，三個女孩子又開始不爭氣的淚水在眼眶打轉，
小北哭音說：“門哥你為什么要道歉，我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就算是問罪也不可能向你問罪啊！對他們來說，能幫上你就是最大的榮耀了，我們又怎么會怪你呢？”
楚楚說：“就是，我們雖然不知道昨天發生了什么，但是我聽說那個濕地湖整個都被你填平了！那樣的場景我們簡直無法想象！為了他們，你都做到這一步了，還把自己搭進了ICU，我們有什么資格怪你？”
小北說：“要怪只能怪我們笨！我們弱！我們自不量力！才自食其果的，李東雖然……但是您至少努力保住了陸源！醫生說他也沒什么大礙，估計今天也會醒，我們……”
小北看著楚楚，兩人這才意識到，兩人已經越說越遠了，所以反倒不知道怎么說了。
小維子也聽得暈頭轉向的，看著兩人說：“所以呢？你們究竟是要給門哥說什么？”
羅門也抬頭看著兩人，兩人有些猶豫，主要是看著羅門的痛苦神色，兩人都有些手足無措。
羅門說：“想說什么你們就說吧。”
楚楚有些躊躇得說：“門哥，可能現在確實不是好的時候，也許對你來說現在沒有心情理會，但是……”
楚楚卡住了，小北很著急，羅門也滿臉的疑惑。
于是小北說：“門哥，我們雖然是菜鳥，沒打過戰爭，但是我們也不是傻子，我們都知道白大叔他們在謀劃什么，所以，我們……我們想上戰場！”
楚楚補了一句：“正面戰場！”
此話一出，羅門有些震驚，腦袋飛速的旋轉，但是臉上依然不動聲色，他在思考怎樣才能禮貌而堅決的處理兩個小女孩的訴求，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她們絕不能上戰場！
羅門思索良久，看著兩人，然后問楚楚：“楚楚，我記得，你和靈沫好像參加過一次對戰？是不是？”
楚楚點點頭。
羅門說：“你們好像是攔截幾只小妖，是不是？”
她又點點頭，
羅門說：“感覺怎么樣？”
楚楚想了想說：“很難！我們太弱，全靠機動隊的大哥大姐照應著，我們算是幸運的，沒遇上太大的困難，聽說有不少人都掛了彩，甚至還有……”
羅門說：“這么說吧，上次你們參加的對戰，正面對戰的妖怪只相當于這次外圍小妖怪的級別，而中心戰場的戰斗會比上次困難十倍，中心戰場的魔頭，會比你們上次知道的強百倍！”
楚楚她們兩個有些顫抖。
羅門說：“如果我帶你們上正面戰場，我就是直接把你們送進了鬼門關！就算我能同意，城哥也是絕不會同意的！”
楚楚說：“可是！這是我們的地方啊！哪個地方我們都比你們熟悉！還有……”
小北有一次攔住了楚楚！
“指路”這個理由此刻是羅門心里最大的痛苦！如果羅門還會同意他們以指路的身份再上正面戰場！那羅門一定是瘋了！所以楚楚說她們的這個優勢，無異于在降低他們能說通羅門的可能性！
小北說：“門哥，我們說出來的話其實就是我們沒說出來的話！我們就算死我們也要上戰場！哪怕外圍戰也行！我們要報仇！”
說著就哭了起來！
楚楚也終于哭出了聲！
有時候困于自己的弱小！強說報仇都是一個笑話！這才是最大的無奈！
羅門又何嘗不知道她們真實的心意！但是他敢讓她們上戰場嗎？哪怕是外圍戰場！
但是就像是羅門說的，這次的外圍戰都是以往的正面戰場的規模！按羅門對白城的了解，他肯定要四處借兵！而像楚楚他們是不可能出現在戰場上的，說白了，如果羅門讓她們上了戰場才是對她們最大不負責任！
羅門很無奈，又喝了一口保溫杯里面的烈酒，緩緩的說道：“我理解你們，但是這真的不行！你們還太年輕，弱是最正常的常態，但是你們未來可期，我已經看到了未來陽光的你們，不要著急，這次還是讓我去替你們報仇吧！”
羅門又大喝了一口酒，眼中充滿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