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55年,沛國譙縣,我出生了。
父親將我抱起,一臉欣榮地對母親說:“我兒子就叫曹吉利吧!一生吉祥安康無虞。”
我看著母親,她一臉的幸福,看著父親點頭。
母親可真美,柔柔的肌膚撫摸著我,我沖著她笑。
隨著時間的過去,我一天天地長大。
用叔父的話說,我從小就很調皮,經常在家里惡作劇。
叔父每次都狠狠訓斥我,但我卻不以為意,小孩子,特別是男孩,就是應該調皮,若是不調皮,長大后豈不是跟傻子一般。
調皮的孩子才會有大作為。
我就是這樣想的。
但叔父卻不這樣以為,他認為小孩子應該安安靜靜,專心于詩書文學,所以時常勸父親管教我。
每次我惡作劇之后被他抓到,絕對是免不了父親的一頓好打。
我不喜歡叔父,所以決定好好地捍衛自己的“調皮”。
想到方法之后,我便在叔父一次來家中找父親時實施了。
我遠遠地看見叔父過來,馬上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起來,叔父看見我的樣子,馬上跑去告訴父親,等到父親一來,我便恢復了正常,父親看見我沒什么事,一臉疑惑地看著叔父,我明顯看出了父親臉上的不悅神色。
等到叔父走后,我告訴父親道:“叔父不喜歡我,所以故意這樣說,想讓您打我一頓。”
父親看著我點頭。
我的目的達到了,這件事后,父親再也不信叔父的話,我就這樣捍衛了自己的“調皮”。
雖是調皮,但我對詩書卻有莫名的“好感”。在書里,有武王伐紂的英雄事跡,有秦王統一天下的霸氣智慧,我發誓,要做一個這樣的人。
我喜歡兵法,是兵法讓我覺得自己是那樣聰慧的人。我并非夸贊自己,因為這便是實情。
我也喜歡劍術刀法,只有擁有精湛的劍術才可以成為武王那樣的人。
我向父親要求改名,父親答應了,于是,我給自己改名:曹操。
我的德行操守,都要勝過任何人。
我在心里發誓。
公元174年【甲寅年】(熹平三年),我二十歲,被舉為孝廉,入京都洛陽為郎。
皇上極其看重我,因為不久后,我便被任命為洛陽北部尉。
我發誓,一定要做一個賢臣忠臣,因為是皇上給了我這個機會。
于是我一到職,就申明禁令、嚴肅法紀,造五色大棒十余根,懸于衙門左右,“有犯禁者,皆棒殺之”。就連皇帝寵幸的宦官蹇碩的叔父蹇圖違禁夜行,我也是毫不留情,將蹇圖用五色棒處死。但是,我也因此得罪了蹇碩等一些當朝權貴,他們礙于父親的關系,所以也不敢對我怎么樣。
在我暗暗自喜之時,卻被皇上調至遠離洛陽的頓丘,任頓丘令。
我不甘心,決定東山再起。
可是,178年【光和元年】,堂妹夫滁強侯宋奇被宦官誅殺,我受到牽連,被免去官職。因為在洛陽無事可做,我回到家鄉譙縣閑居。
在家里,我每日只能作詩發泄,我本想好好報效皇上,如今卻沒機會了。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180年【光和三年】,我又被朝廷征召,任命為議郎。此前,大將軍竇武、太傅陳蕃謀劃誅殺宦官,不料其事未濟反為宦官所害。我知道了此事,趁著再次重用的機會上書陳述竇武等人為官正直而遭陷害,致使奸邪之徒滿朝,而忠良之人卻得不到重用的情形。我言辭懇切,期望皇上能夠采納,但是,卻是事與愿違。爾后,我多次上書進諫,雖偶有成效,但東漢朝政卻日益腐敗。我也終于知道,漢室已是無法匡扶,我本想當忠臣,但沒人給我這個機會。
這一刻,我改變了我的想法,既然不能當忠臣,我就當周武王吧!
公元184年【甲子年】(中平元年),黃巾起義爆發,我被拜為騎都尉,受命與皇甫嵩等人合軍進攻潁川的黃巾軍,我大破黃巾軍,斬首數萬級。
隨之,我被遷為濟南相。濟南國有縣十余個,各縣長吏多依附貴勢,貪贓枉法,無所顧忌。之前歷任國相皆置之不問。我卻不想如此,一到職,便開始大力整飭,一下奏免十分之八的長吏。
濟南震動,貪官污吏紛紛逃竄。“政教大行,一郡清平”。當時正是東漢政治極度黑暗之時,甚至有了買官制度。
朝廷徵還我為東郡太守,拜為議郎。
我不愿迎合權貴,于是托病回歸鄉里,春夏讀書,秋冬弋獵,過起了了隱居的日子,每日閑然自得。
當時天下紛亂,先是發生了冀州刺史王芬聯合南陽許攸、沛國周旌等地方豪強,謀劃廢黜靈帝立合肥侯的事件。王芬等人曾希望我加入他們,但被我拒絕,后來王芬事敗自殺。接著,又有西北金城郡(今蘭州)的邊章、韓遂殺死刺史和太守,率兵十余萬反叛朝廷。
公元188年【中平五年】,皇帝為鞏固統治,設置西園八校尉,我因家世被任命為八校尉中的典軍校尉。
公元189年【中平六年】,皇帝駕崩,太子劉辯登基,何太后臨朝聽政。何進想趁靈帝逝世、宦官失勢之機誅滅閹黨,但沒有取得太后的支持。于是何進便召時任并州牧的董卓進京,脅迫何太后同意。然而此舉打草驚蛇,董卓尚未抵達京城,何進已被宦官下手謀殺。同年九月,董卓入京,執掌朝政,把漢少帝廢為弘農王,而改立其弟陳留王為帝,又派人把弘農王母子毒死,自稱太師,專擅朝政。
為了不與董卓合作,我改易姓名逃出京師洛陽。我到陳留后,開始倡義號召天下英雄討伐董卓。
公元190年(初平元年)正月,袁術等人共推渤海太守袁紹為盟主。
我與袁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和袁紹幾個去看人家新娘子結婚,我們把新娘子騙跑,后來被人家發現,被人追趕,后來跑進樹林里,袁紹不小心掉進來灌木叢里,出不來,一時情急之下,我便大叫賊在這里!袁紹一急立馬從灌木叢里跳出來了!
因為有從小的情誼,我被他任命為代理奮武將軍,參加討伐董軍。二月,被聯軍擊敗的董卓脅迫劉協遷都長安,自己則焚毀宮室,挖開王陵,劫掠人民,致使洛陽方圓200里荒蕪凋敝無復人煙。而關東聯軍懼怕董卓精銳的涼州軍的戰力,無人敢向關西推進,全都屯兵酸棗一帶。
董卓“焚燒宮室,劫遷天子,海內震動”,我覺得應趁機與之決戰,于是獨自引軍西進。
我行至滎陽汴水,與董卓大將徐榮交鋒。
因為士兵數量懸殊,我大敗,士卒死傷大半,自己也被流矢所傷。
幸得堂弟曹洪所救,幸免于難。
我回到酸棗,建議諸軍各據要地,再分兵西入武關,圍困董卓。
我自信滿滿,可是關東諸將卻不肯順從。
關東諸軍名為討董卓,實際各自心懷鬼胎,意在伺機發展自己勢力,我早就知道。
不久,諸軍之間發生摩擦,相互火拼。聯合軍至此解散。
公元191年(初平二年),我在東郡大敗于毒、白繞、眭固、於扶羅等,被袁紹表東郡太守。
公元192年(初平三年),青州黃巾軍大獲發展,連破兗州郡縣,陣斬兗州刺史劉岱。我被濟北相鮑信等人舉薦出任兗州牧。
我與鮑信合軍進攻黃巾,不料鮑信戰死。
我不愿放棄,誓死應戰,終于將黃巾擊敗。當年冬天,獲降卒三十余萬,人口百余萬。我收其精銳,組成軍隊,取名青州兵。又幫助袁紹打敗劉備、單經及陶謙諸軍。
公元193年(初平四年)春天,我在匡亭六百里大追擊大敗袁術、黑山軍、南匈奴。徐州牧陶謙率軍攻入兗州南部的任城,我率軍征討陶謙攻克徐州十余城。
公元193年(初平四年)秋,父親在來找我的路上,被陶謙派兵殺害。
為了報仇,我進兵徐州,向東南擴展勢力。陶謙退守郯縣。
因為軍糧將盡,我只好撤圍回軍。
次年夏,我再次征戰徐州,略地至東海。
因為呂伯奢的事,本來救過我的陳宮開始對我不滿,最終也棄我而去。
寧我負人,不愿人負我,我知道陳宮的擔心,他怕我會像對待呂伯奢一樣對待他,其實,他是多慮了,我從沒想過害他。
陳留太守張邈、張邈之弟張超、從事中郎許汜及王楷等同謀叛亂,迎呂布為兗州牧。呂布為當時名將,先為董卓部將,后與王允定計誅殺董卓。
當時只有鄄城和東郡的范、東阿兩縣尚在我的掌握之中,分別由司馬荀彧和壽張令程昱、東郡太守夏侯惇等堅守,形勢異常危急。
我從徐州趕回,聽說呂布屯于濮陽,于是進軍圍攻濮陽。
我與呂布相持百余日,蝗災大起,于是商量停戰,我歸還了鄄城給呂布。
此時,我失去了兗州,軍糧已盡。
袁紹派人來勸說想讓我投靠他,并讓我舉家遷到鄴縣。我本打算答應袁紹,多虧程昱勸阻,我才打消這個念頭。
公元195年(興平二年),我整軍再戰呂布。呂布果真名不虛傳,英勇非常,但是大勢已去,我與他交戰三次,盡勝他。
呂布逃往徐州投靠劉備。七月,因李傕、郭汜的火拼,劉協從長安東歸,下詔讓各路諸侯勤王。
公元196年(建安元年)八月,我在所有人的反對下,堅持迎回了劉協。
我被封為司隸校尉,錄尚書事。庚申,遷都許昌。冬十一月丙戌,我被封為司空,行車騎將軍事。
二十幾年的努力,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得到了這樣的地位。
這一年,我四十二歲,第一次見到了讓我鐘情的女子。
我前去橋府拜訪橋公,他們一家前來迎接我,畢恭畢敬,卻唯獨她,看著我,眼神中是我看不懂的神色,那個眼神,是我在其他人眼中所沒有的見到過的。
橋公叫她“婉兒”,我才知道,她叫喬婉。
她長得很漂亮,白白的肌膚,蹙著眉頭,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嬌小的身段,我見過太多美麗的女子,卻唯獨她,是我見過最獨特的女子。
她親自為我煮茶,再次看我,已是和先前不懂的神色,但看我的眼神卻沒變,我喜歡她的眼睛,因為那眼睛里,有感情。
從橋府回去后,我的腦海里揮不去的卻盡是那個女子,她的笑容,她的聲音,讓我不能自拔。
心情繁瑣,我便去集市走走。
不知不覺,我竟來到了首飾店,看著里面的女子正在與老板說著買首飾的事,那背影,多像我的婉兒,原來,自己的心里已經把她當做自己的了。
我沒想到,這個女子,就是婉兒。
她到了我的府上,與我朝夕相處,可我還有大事要做,不能時常陪她,她卻是從未抱怨一句。
我的婉兒是一個聰慧的女子,字字句句,一語中的。
我的父親是宦官的養子,這一點,是我從小就知道的,可是我并沒有感到恥辱過。
其他臣子卻不這樣認為,因為我的出身,他們甚至否定了我的功績。
人人都瞧不起我,就連年輕時,我也是不被人看好,只有梁國橋玄看好我,說我會有一番大事業,我感激他,決定功成后報答于他。可是在我沒報答他之前,他便死了。
幸好上天垂憐,我遇到了橋公,與橋玄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相同姓氏,他們的性格也出奇的相似,都對我極為賞識,我與橋公成為了知己。
不僅橋公,連橋公的女兒也是如此,對我賞識有加,對事物也有獨特見解,我覺得,她就是上天賞賜我的禮物。
只是,因為劉協,她離開了我。
她說劉協是個好皇上,只是沒人給他機會。我何嘗沒給過他機會?我給的機會還少嗎?是他不能興復漢室,沒有能力,我豈能讓漢室江山歸于他手?如果沒有我,像袁術那樣稱帝的人還少嗎?都說我覬覦漢室,覬覦漢室的人又何止我一個?何況,我又何曾奪過劉協的皇位,若我想,是完全有能力的。我只不過是在保住漢室而已。如果我再給他機會,誰又給我機會呢?喬婉卻不懂,她終究還是不能理解我,我本以為是遇到了知己,沒想到,只是錯看了。
我以為自己很快會忘記她,可卻低估了她在我心中的分量。
我每日都會到門口張望,期望她會回來,可一天又一天,她終究還是沒回來。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我聽到了敲門聲,我甚至有預感就是她。
果然,打開門,門口是她熟悉的身影,我的婉兒,真的回來了。
我抱著她,對她說想和她永遠在一起,我本想她不會答應,她卻毫不猶豫。
每日,她為我煮茶,為我烹制糕點,做著美味的食物。
我習慣了有她的存在,所以就算是再忙,我也會抽空陪她。
只是,她卻再一次離開了我,甚至沒有留下只紙片語,她就這樣狠心離我而去。
我知道她是因為奉孝,只是,她又何嘗知道,我從未懷疑過她,她是我第一個也可能是唯一一個相信的女子了。
這些話,我從未對她說過,因為我以為她會明白,可是,她不明白。
她再一次回到了我的身邊,在我受傷之后,她竟然會知道我受傷,原來,她還是在意我的。
這次我不能再讓她離開,我問她可愿當這侯爺府的夫人,雖然,我不能讓她當我的妻子,但我卻能給予她我全部。
她低頭想著什么,最后竟然說出“假如你三年后還未變心,我便答應你”的話來。
喬婉真的很特別。
我答應了她,因為我相信自己對她的感情不會只有三年,畢竟,她是我遇到的唯一一個讓我愿意做任何事的女子。
與張繡一戰后,我帶回了張繡的嫂嫂,本來只是為了讓張繡完全順服于我,可是,卻讓我的婉兒永遠離開了我。
她離開后,我便整日沉醉于酒中,甚至連戰事也覺得沒有了興趣,直到林兒來時,我仿佛看到了她。
林兒是婉兒帶來的妹妹,是婉兒從山林中帶出來的,婉兒從來就是一個善良的女子。
我不知道為什么會把林兒看出婉兒,她們長得并不相似,也許只是因為,林兒身上,有婉兒的氣息。
那一晚,我進入了林兒的房間,并事先告訴了鄒氏鎖好了門。
我知道林兒喜歡的人是關羽,可是,就像婉兒一樣,我不能讓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他人奪走,盡管只是一個有她氣息的女子。
我本以為婉兒會看到我對她的感情,她會被感動,可是,最后的她卻離我越來越遠。
納林兒為妾時,我卻見到了她與周瑜在一起,那一刻,我才明白,權力不能得到一切。
雖然我有了權力,卻一樣的得不到自己心愛的女子。
她恨我,因為林兒,因為華佗,她恨極了我,其實這樣也好,也許,她會永遠恨我,恨我一生,也便是記得一生。
赤壁之戰那一日,我看到她和周瑜站在一起,她為周瑜擦拭汗水,那樣的溫柔體貼,那樣的柔情本應該是對我的,可是,我又能怪誰?
公元210年,周瑜病逝了,她一個人堅強的吩咐下人運回了周瑜的尸體,還稟告了周瑜的遺愿,她是這樣一個堅強的女子。
我以為周瑜死后,他能原諒我,可直至我生病,命在垂危,她也沒有再來見我。
我吩咐銅雀臺中的女子為我演奏古琴,跳舞,可看著她們,每一個都變成了婉兒的樣子。
那年盛夏,荷花盛開的季節,我還記得有個女子摘下一朵荷花問我:“香嗎?”
緩緩閉上眼睛,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著“孟德”,那個聲音,很熟悉。
短歌行: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嗷嗷鹿鳴,食野之蘋。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皎皎如月,何時可輟。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挈闊談宴,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
周公吐脯,天下歸心。
銅雀臺賦:
從明后以嬉游兮,登層臺以娛情。
見太府之廣開兮。觀圣德之所營。
建高門之嵯峨兮,浮雙闕乎太清。
立中天之華觀兮,連飛閣乎西城。
臨漳水之長流兮,望園果之滋榮。
立雙臺于左右兮,有玉龍與金鳳。
連二橋于東西兮,若長空之蝃蝀。
俯皇都之宏麗兮,瞰云霞之浮動。
欣群才之來萃兮,協飛熊之吉夢。
仰春風之和穆兮,聽百鳥之悲鳴。
天云垣其既立兮,家愿得乎雙逞,
揚仁化于宇宙兮,盡肅恭于上京。
惟桓文之為盛兮,豈足方乎圣明?
休矣!美矣!惠澤遠揚。
翼佐我皇家兮,寧彼四方。
同天地之規量兮,齊日月之輝光。
永貴尊而無極兮,等君壽于東皇。
御龍旗以遨游兮,回鸞駕而周章。
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
愿斯臺之永固兮,樂終古而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