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有多少高手就是一輩子不敢冒險，只是在安全區或大財團的庇護下潛修，結果到死都沒能兌現應有的天賦，這個年輕人不光資質高，單單這份是這份行走荒野的孤敢，就不知勝出他們多少倍。
艾薇兒不禁又對他稍稍高看了一眼，只聽他接著道：“不瞞你說，我剛從里面出來，還遇見過一隊跟你們衣服差不多的人，不過他們都被這森林殺了，你們如果想盡快探得這里面的秘密，最好就是跟我這樣的木系異術師合作，否則再過十天半個月的保不齊能吸引多少人來，到了那時，里面的東西或許就不是你我可以覬覦的了。”
“你既然可以自己進去、自己出來，為什么還要跟我們合作？”
“我的確是個高明的法師，但也僅此而已，你別看我穿著作戰服，其實我這副身體近戰起來很差勁的，法師想找些伙伴做保護，有什么奇怪？”
伙伴？
你干嘛不直接說肉盾得了……
艾薇兒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好，我跟你合作，但我們人多出力也多，此行所得我要七成！”
“到時候誰出力多還不一定呢，三七我太吃虧，要么四六，要么我自己去！”
“成交！”
艾薇兒一拍手敲定了協議，其實他們來這里已經待了十幾天，前后損失了三個小隊卻毫無所得，她根本不可能再把整個隊伍填進去，好不容易碰到個送上門兒來的木系法師，換作老成一點兒同樣厲害的人物恐怕這三七分成得是人家七他們三了，也就是這個“洛欣”年輕沒心眼兒，居然被她給說成了四六分成，還是他四。
蕭辭見她答應得這么爽快，故意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好像察覺在談判里吃了虧一樣，看得艾薇兒心里越發得意，也有點兒幻想著把他收入囊中好好玩弄，當下故作大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既然決定了合作，那就沒什么秘密可言了，你聽說過海底圣城亞特蘭蒂斯嗎？”
“亞特蘭蒂斯？”
蕭辭仿佛略有些印象，卻想不起來，倒是洛心兒驚呼一聲，道：“主人，那是海神的神國圣城啊，怎么可能過了這么久一直還在，甚至連名字都沒變的？”
“不著急，問問再說。”他定了定神，問道：“那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跟你說的亞特蘭蒂斯又有什么關系？”
“這個地方原本是諸夏的016行省，也是這個國家人口最多的行省，在大災變的時候大陸板塊崩壞，海潮上涌，隨著海浪侵襲而來的，還有一頭帝皇級的深海九頭蛇，以及它麾下的深海軍團，聽說當時的場景真就跟世界末日一樣。”
艾薇兒說起帝皇級怪物的時候，神色也頗為敬畏，緩緩道：
“你剛剛干掉的許裳就是這里的幸存者之一，他跟我們說，那樣的災難根本不是人力和軍隊可以抵抗的，整個行省兩千多萬人一大半都迅速橫死在那場災難之中，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絕望的時候，海里又突然浮起了另一頭巨獸，它跟九頭蛇的軍團展開殊死搏斗，并最終擊退了魔物，甚至以大神通暫時攔截了海潮，使至少百萬以上的災民得以幸存逃離——這頭后來的巨獸，在諸夏的神話中，叫做：鯤。”
“鯤？”
蕭辭覺得自己的知識有點兒不夠用了，裝作隨意地戴上戰術眼鏡，“鯤”這個字一出口，眼鏡內部立刻彈出許多相關的神話文獻，其中最有名的，自然就是這個國家無論老幼都耳熟能詳的那一篇：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艾薇兒可不相信一個諸夏人不知道鯤，還只當他是在驚訝于為什么神話生物會真的現世，接著道：
“其實不只在這里，世界上很多地方都出現了神話級的怪物，幾個月前在北歐的破碎海岸上有人發現過美杜莎女王，一整支百人級別的異星侵略者被變成了破爛的石頭——說實話，現在不管再有什么東西冒出來，我都不會再覺得奇怪了。”
蕭辭順帶著又查了一下美杜莎的傳說，問道：“那后來怎么樣了？”
“鯤雖然救下難民，可自己也被九頭蛇重創，短短幾天之后就隕落在這里。”
艾薇兒拍了拍地面，道：“其實大災變后這個地方早就是一片汪洋了，是鯤的殘軀被崩裂大陸的沙石包裹起來形成了一片新的半島，那些難民大多數由殘存的軍隊護衛著去北方尋找首都，只有許裳和少數修行者留了下來，這些人吸納了鯤隕落時散逸的大量靈力等級飆升，可還沒高興幾天，海潮又帶來了另一批訪客。”
“我聽許裳說，那海浪上的首領是一個姿容絕世的真正女神，他們自稱來自亞特蘭蒂斯，不講道理地把本地人全部驅趕出去，沒幾天鯤的尸體上就長出著這一片巨大的森林，如果我猜得沒錯，這片詭異的森林應該是某種陣法，他們是想吞噬掉鯤死后殘留的靈力。”
原來如此……
聽她這一番話說完，蕭辭心里大致已有了底，難怪樹林中心那女神沒有追殺出來，比起一頭帝皇級巨獸留下的無窮能量，他這個人還真就是個不期而遇的小雜魚。
鯤啊，如果沒猜錯，它應該是跟八岐大蛇類似，屬于星魂座下的守護尖兵，并且是庇護著諸夏這個國家的，如今英勇戰死，怎能讓它的遺體和能量被一群海里人搶了去？
洛心兒提醒道：“主人，如果這一片大地全都是在鯤的尸骸上沖積起來的，你我來了大半日，沒道理會感受不到來自地下的靈力，除非……”
“除非那位亞特蘭蒂斯的女神已經快要把這些靈力吸干了。”
蕭辭抬眼望了望夜色中黑壓壓的森林，道：“艾薇兒，我們可能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讓你的人整備一下，挑十來個精明能干的，明天早上六點天一亮隨我入林。”
他從前少有像現在這樣一時興起更名改姓地偽裝，心里一急稍不留神就下意識地恢復了慣有的說話語氣，這自然而然帶著上位者威勢的“命令”式說法讓混血美女心中一警，卻也沒當面拆穿，只點點頭道：“好！這次我也跟你們一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