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界。
“這個回憶球里的是廣陵的記憶,想不到那個小子竟然還有感動的時候。”盤古神魂扯胡子瞪眼道,一臉的不相信。
“?”盤古法相一臉問號,他在盤古斧晶石里呆了上萬年,肯定是不知道他隕落之后的事。盤古神魂之所以知道,還是燭九陰每次醒來時給他匯報的。
“還真的是有點難找,找到現在才找到一個有關費羅斯的。”盤古神魂看著漫天的乳白色的記憶球,瞬間感覺頭有兩個大了,身體緩緩飄動著,目光盯著在空中緩緩漂浮著的記憶球,聲音中帶著一絲擔憂,“還是感覺找到吧,不然等下第十界出現損傷就難搞。”
盤古法相點了點頭,便繼續在眾多記憶球里尋找著第八屆神之子成林的記憶。
……
空間裂縫。
這里好黑……父親,你在哪?李叔……
話音未落,橘黃色光點如繁星般一點點浮在天幕上,光點中延伸出的光線漸漸交織在一起,瞬間便將這塊充斥著黑暗的空間填滿。成林瞇著眼睛望著這片橘黃色的空間,這片空間很安靜,沒有一絲人氣,這片空間很空蕩,唯有一棵金黃色的巨樹在默默伸展著它的金黃色枝葉。
成林摸了摸胸口,發現那塊鐵塊(盤古斧斧晶,只不過成林不知道而已)不見了,當即感覺有點不習慣,畢竟那塊鐵塊也陪伴了他幾年。穿戴在身上的那件鱗甲也已經變得十分破敗了,已經起不到什么防御效果了,索性直接脫了下來。成林看著面前的那棵金黃色巨樹有點懵,他記得他在被打暈前還是在鉉州的芽城,怎么醒來之后就到了這么一個奇奇怪怪的地方,眼前還有一棵通體金黃的樹。
“你就是第八屆神之子吧?”突然有聲音從樹上傳來,聽其聲音估摸著是名20歲左右的青年。
“看樣子有點弱雞啊,是不是斧晶搞錯了?”聲音再次響起,只是成林往樹上望去卻發現并沒有人影。
“看哪呢?在你身后。”聽到聲音剛想轉過身去,腰部突然被什么東西擊中,成林潛意識的往前走了幾步,力量有點大,杵的他的腰部直生疼。
“初次見面,第七界神之子,鐘離。”鐘離的手中握著一根完全由靈力構造的長棍,想必剛才定是拿著這恨棍子捅的成林。
“鐘離,你太粗暴了,嚇到了我們新朋友。”還不待成林反應過來,空中突然落下一道身影,待那道身形逐漸穩定下來,一卷墨畫憑空出現在那道身形的背后,一個儒生模樣的墨畫人物在那卷墨畫上緩緩開口道:“初次見面,于樂。”
于樂剛想說話,戰馬的嘶鳴頓時響徹整片空間!哪里來的戰馬?成林的腦袋現在處于一片空白,但是戰馬的嘶鳴依舊貫穿了他的耳膜。
赤紅色的戰馬突然出現在成林的前方,馬背上坐著一名身材頗為壯碩的男子,男子左手牽著韁繩,右手斜提長刀,明晃晃的刀身倒映著戰馬赤紅色的鬃毛。戰馬的鼻孔里喘出熱氣,馬背上的男子驅動著戰馬奔跑,戰馬邁開強壯的四肢快速奔跑起來,宛若一道紅色的流光,攜帶的強大的氣流吹的成林的衣袍獵獵作響。
“初次見面,鐵戈。”戰馬在離成林只有一米左右的距離被馬背上的男子勒住,提著長刀下馬,走到成林的面前,魁梧的身材以及壯碩肌肉上的疤痕,無一不在凸顯著這名男子的實力。
“汝就是第八屆神之子?怎么看起來這么瘦弱,不知道能否舉的動俺這把青虹刀。”鐵戈頓了頓右手上的長刀,扯著粗嗓門說道,但是在成林聽來完全就像是吼出來的。
“我并不是你們口中的神之子,我現在只想回家。”成林并不明白他們口中的神之子是什么意思,從他們說的話來分析就可以知道,他們的目的只是那所謂的神之子。
“你說你不是神之子,那你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這里可是只有神之子才能進來的。”于樂輕聲說道,從畫卷中走出,儒生模樣儼然可見,手中拿著的畫筆上沾著一些墨水。
“而且是死后!”鐘離向前一步補充道,手中的長棍化為無數靈力點瞬間消散。
“我并不是你們口中的神之子,我也沒有死,我活的好好的。”成林不耐煩的說道,想推開向前堵路的鐘離,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推不動他的身體,“讓開!”
“打贏我們三個就讓。”鐘離挺著胸膛挑釁的說道。
“抱歉,我不打算參與。”于樂輕聲說道,手中的畫筆一揮,一道由墨水畫的門出現在他面前,于樂推開門便走了進去,門關上的那刻,那卷畫卷也一同消失了。
“來吧,小子。”鐵戈將青虹刀刀柄往地上一震,他身后的那匹赤馬以及整把青虹刀全部化為赤紅色的流光,流光緩緩升空,最后融入到漫天的星辰里。
巨樹搖曳著樹枝,奇怪的是,這片空間里并沒有起風。
“鐵戈,鐘離,回來吧。”金黃色的巨樹在扇動了樹枝后的瞬間,竟突然傳出一句話。聲音有些空靈感,聽著容易引起人的無限遐想。
“是。”鐵戈和鐘離聽到話后態度突然變得恭敬,雙手抱拳微躬著身體說道。
“帶他來神之領域吧。”那道聲音再次傳出,話音剛落的瞬間,那棵金黃色的巨樹的主干上突然出現一扇木門。木門通體呈現瑪瑙紅,門上刻著繁瑣而兼具美感的花紋。
木門自動打開,流露出的金黃色柔光洋洋散散的落入成林的雙目之中。成林看到那片柔光,仿佛魔怔了般,推開鐵戈和鐘離自顧自的的往前走,直到穿過那片光芒,見到里面的究竟才停下腳步。
“好久不見,少主。”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聲音,熟悉的依賴感,卻是在陌生的地方見到、聽到、感受到。成林看著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身子忍不住顫抖,完全說不出話。
“你們退下吧。”那個人向鐵戈他們說道。
“是,赤一大人。”鐵戈他們行完禮之后,便直接跳上巨樹的枝干,身形一點點消失在枝葉的律動中。
……
我叫成林,是成家族長的唯一兒子,按照費羅斯大陸的慣例,我即是成家少主,甚至可能是下一屆成家族長。但是,完全不是這樣,因為在我出生的那天,遠在費羅斯邊境的斷崖深處,一只別鴉王的誕生引發出的天地異動,將我和這只別鴉王的神魂建立了連接……
別鴉的出生是殘忍的,每一只別鴉的誕生都意味著一只雌性的懷孕的別鴉死亡,這似乎是上天對它們降下的懲罰。別鴉的一生都是生活在陽光所觸及不到的地方,因為它們一旦觸及到陽光,那么陽光便會化為利刃將他們的身體瞬間刺成篩子……命運是不公的,但是命運又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被降罪了快有一千年的別鴉們也深知這個道理,它們也開始反抗命運,從第一只沖出黑暗處的別鴉開始,逐漸到整個族群。
你們或許會很好奇,為什么我會知道這些。我開頭就說了,在我出生的當天,我就和一只別鴉皇的神魂建立了聯系……也是因為這道聯系,我的出生對于我的母親來說是噩夢……我繼承了別鴉的部分本能,至于是什么,我不想多說——最后,我的母親死了,死在了那晚我降生之后的,突如其來的雷雨天氣里。
因為那道聯系的緣故,我一出生便開啟了靈智,我的大腦開始儲存記憶,我也對在我降生那晚的磅礴大雨記得格外深刻。紅色的雨點不停的打擊在房頂上、地面上、樹葉上、水面上,天空劃過的血紅色閃電仿佛預兆了精靈族的預言。
是的!我是血禍之子,正如精靈族上一屆族長的語言,因為我在剛出生時,我就開始殺戮。我親手,把我的母親殺了!
我出生的那天晚上父親不知道去哪里了,陪伴我的,保護我的,哄我入睡的,為我擋住門外刀劍的只有李叔。所有人都想殺我,趁我還處于嬰兒模樣的時候,因為,我在他們眼里只是一個踏著尸骨,從地獄爬上來索人性命的魔鬼。
李叔已經年過半百了,體力上的不支讓他不在有當年的威名。對了,差點忘了說了,李叔是曾經陪伴我父親一起打下了半壁江山的,費羅斯第一劍客。可是,那終究是曾經的第一,他的身上已經中了幾支毒箭,不過即便如此,因為中毒而導致臉色蒼白的他還是擠出微笑來哄著我入睡。
那天晚上,是我永遠忘不掉的一晚。六族出動,刀光劍影中的目的只是為了取一個剛降世沒多久的嬰兒的性命,只因為那所謂的預言。相比之下,我感覺他們更像是吃人的怪物。
那一晚,血紅色雷電的照耀下,成家,血流成河。
父親最后還是回來了,他身上的鎧甲殘留著不知是雨水還是血液的殘液,在他的身后是成家最精銳的士兵【鐵騎】,但是已經沒剩多少人了。父親踏入門檻的那刻,血紅色的雷電在天邊亮起,久久不衰,血紅色的光芒印在父親身上將他的神情遮擋住了。
父親漸漸蹲下身,我這才看清他的表情,那是一張充滿著愧疚和悲傷的臉。
李叔已經昏迷有一陣了,箭矢上的毒已經麻痹了他的神經,但他還是在昏迷的前一刻把我擁入懷中。我感受著,他身體的溫度一點點消失,淚水逐漸溢出眼眶,嚇到我的父親,他站在那里不知道該怎么辦,身上的肅殺之氣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哭累了,意識漸漸昏迷,昏迷的前一刻,別鴉皇的神魂與我的靈魂的聯系變得更為緊密,就像是被膠水粘合在一起。
我不想再去想任何事,恍惚間,別鴉皇的翎羽如鋼劍般,刺穿了我的喉嚨,鮮血從我喉嚨的傷口處不停的流出,漸漸浸透了父親的胸鎧。父親的臉上浮現出的表情是驚慌……
意識漸漸消散,是快死亡了嗎?
也好,我也厭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