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寺內,他把剛才遇見的情況給師父池寂說了一下。池寂聽后,說,可能是某種兇獸,讓他明天通知寺內的僧眾,從明天起,大家晚上都不要獨自出門,出門的時候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
第二天,他就通知了所有人,特別叮囑了剛入門的妙一等幾個新人弟子。
一開始眾人也都保持警覺,但過了七八天,再也沒有人看到什么背生長毛的野獸在山上出沒,大家就都以為是妙仁看花眼了,也就都不放在心上了,晚上該出門的照樣出門去。
……
松源寺雖然不像師父池寂和妙仁師兄說的那么好,但既來之,則安之,妙一也只能待在這里了,畢竟他已經交了學費,現在退學的話,學費是不退的。
加上松源寺也是有優點的,比如說,很自由。比起別的寺來,松源寺的僧人沒有那么遵守清規戒律。在松源寺里,僧人隔三差五都能吃些葷腥改善生活,妙一一開始對和尚喝酒吃肉這種事不太能接受,但后來聽師兄們說,松源寺不禁酒肉是因為松源寺修煉的防御功法,需要酒來增加膽量,肉來增強體質,他覺得有些道理,挨刀的功法需要肌肉結實,肌肉結實就需要多吃肉類來補充營養,因此,他也慢慢地接受了不戒葷腥這件事。
但他膽子小,每次吃酒肉,總是偷偷地吃,在食堂的廚房里,在宿舍里,或在寺外山上,跟著膽大的師兄們分享一點。
像寺內幾個師兄在院中雪地上,直接生了火堆做烤肉這種事,他是不敢湊過去一起“胡作非為”的。他想,這太膽大了,幾個師兄竟然搬著椅子,圍在院中火堆邊,曬著暖洋洋的太陽做燒烤,這要是被主寺的人發現了,那就完了。
“妙一,過來啊?!睗饷即笱鄣拿钊蕩熜?,坐在一把瘸著條腿的破椅子上,沖他喊道,“烤雞,過來,師兄帶你吃雞?!?p> 妙一不敢,他只敢站在一旁看著,看著架在火上烤得焦香流油的肥美土雞,然后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妙一,來呀!”室友妙恒也沖他叫道,“過來曬太陽,今天不用練功了,今天休息,你看今天的太陽多好?!?p> 妙一猶豫,曬太陽倒是可以,他想了想,然后朝火堆邊走了過去,然后在一個小板凳上坐了下來。
“曬太陽啊。”妙恒笑著對他道。
他點了點頭,眼睛瞧著火堆上烤著的肉,又咽了下口水。
沒過多久,雞就烤好了,幾個人分著吃了起來,同時,另一位師兄又把一只雞穿著鐵棍上,架在火堆上烤。
“給你。”妙仁從烤好的雞上撕下一只雞翅膀,遞給妙一。
妙一猶豫,他既害怕這么明目張膽地吃肉,會被抓到,但又想吃,他看著妙仁師兄手里的雞翅膀,咽了下口水。
妙仁笑著,直接把雞翅膀塞進了他手里。
他這才拿著雞翅膀吃了起來。
幾個同門師兄弟一邊吃肉,一邊說著話,火堆上的雞也接連不斷地烤著,吃到第三只的時候,妙一分到了一個雞腿,他這會兒已經吃得滿嘴油膩,臉上笑嘻嘻,心中美美地,完全忘了作為一個和尚的清規戒律了。
忽然遠處有人喊了一聲,“滾犢子來了!”
他聽到這叫聲,沒有反應過來,滾犢子是什么意思?他繼續拿著雞腿吃,咬了一口,一邊咀嚼著,一邊發現幾位師兄突然都不說話了,還都站起來,都四散跑去了。
怎么都跑了?他納悶,難道是主寺的戒律僧人來了?戒律僧人是專門管戒律的,他平時不敢明目張膽地吃肉,就是害怕被主寺來巡查的戒律僧人給撞到了。
“妙一,快躲起來!”妙恒一邊往后院跑,一邊回頭沖依然坐在火堆邊的妙一叫道,“主寺的人來了!”
果然是主寺的人來了,反應慢半拍的妙一此時終于反應過來了,他連忙站起來,準備往妙恒那邊跑去,但他的步子剛一邁開,身后就傳來了一個嚴厲的喝叫,“站住!”
是主寺的人,他明白,身后來的是從主寺過來巡查的戒律僧人,他連忙停下腳步,同時把手中吃剩下的雞腿塞進了懷里。
“轉過身來!”身后的聲音叫道。
他乖乖地轉過身去,只見前邊走過來一個黑臉微胖的和尚,面相有點兇,一看就是個不好對付的人。
“你跑什么!”黑臉和尚沖妙一喝道,“見了我,為什么跑?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我沒跑?!泵钜坏?。
“你沒跑,我都看見你邁開腳了。”黑臉和尚低頭瞧了瞧附近地上燃燒的火堆,和火堆上方架著的空鐵棍,問道,“這是什么火?這是要做烤肉?我看你們膽子不小??!”指著妙一道,“你是不是吃肉了?”
“沒有,我沒有吃肉。”妙一擺著手,連聲道,“我沒有吃肉?!?p> “沒吃肉,那你嘴上的油是哪來的?”黑臉和尚盯著妙一嘴巴周圍的油膩。
妙一伸手摸了下嘴,摸了一手的油,他連忙編個瞎話,道,“這不是肉的油,這是廚房做菜的花生油。”
“胡扯!”黑臉和尚眼一瞪,道,“你不吃飯,難道光喝油?”
“我吃飯噎到了,喝點油往下順順?!?p> “扯!我看你就會扯!”黑臉和尚道,“你這話是騙三歲小孩呢?你當我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嗎?”
妙一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但想起來剛才有人喊“滾犢子來了。”他就隨口回答了一句,“滾犢子?”
“你才滾犢子!”黑臉和尚雙眼一瞪,指著妙一叫道,“我看你是無法無天了!你是不是今年新來的?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妙一?!泵钜灰庾R到剛才說錯嘴了,連忙道,“對不起,這位師叔,我錯了,我不該叫你滾犢子,你不要生氣,師叔……”
“住口!”黑臉和尚怒喝道,“我不是你師叔!”
“那我該怎么稱呼你?”妙一小心地問道,“叫你大叔可以嗎?”
“住口!我今年二十七!”黑臉和尚氣得兩只眼睛快瞪出眼眶了。
“對不起,我沒看出來,你不要生氣了?!?p> “這不是我生氣不生氣的事,這是關于戒律的事!”黑臉和尚道,“作為咱們伽藍寺的和尚,那都是要守戒律的,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沒有戒律,就不成寺廟。你這次破戒吃肉,你知道、你該受什么懲罰嗎?”
“不知道?!泵钜粨u了搖頭。
“該罰免費勞動一個月,記大過一次?!?p> “啊?”妙一驚道,“這樣就要記大過啊,我聽說吃肉第一次抓到只是警告一下?!?p> “警告管什么用?”黑臉和尚道,“記大過一次,免費勞動一個月。”
“那要做什么勞動?”
“挑大糞澆白菜地和挑大糞澆紅蘿卜地,你任選一個吧?!?p> 妙一無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