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已到,張校長病愈出院,我們三人從“盤星星際機場”出發,乘坐穿梭機返回地球。抵達L縣之后,我和師姐決定陪張校長做一件事:體檢。
走進縣醫院,首先來到譚醫生的候診室。
“張校長……你那天突然從醫院走了,省里來的專家白跑一趟。我四處找你,也沒有人知道你去了哪里。究竟怎么回事啊?”譚醫生有一點點生氣,一點點埋怨。
“對不住,給你添麻煩了!”張校長微笑著,又看向我。
我明白,該我出馬了。
來醫院之前我們已經商量過,這次來醫院,我將全權代理張校長發言,因為涉及到撒謊這種技術活,張校長既不擅長,也從情感上無法接受。
“譚醫生,這件事說出來難以置信,你千萬注意保密!”我看看門口,以防有人偷聽,接著朝師姐努努嘴。師姐深懂我心,立即關上門,還關上窗。
譚醫生見我們如此神秘,頓時有些緊張起來,并且滿懷熱切地期待我即將說出一個天大秘密。
“那天張校長躺在病床上,等省里來的專家下午給他動手術。就在這個關鍵時候,她做了一個夢。”我緩緩地說。
“什么夢?”譚醫生猴急地追問。
可我不猴急,因為我的故事需要現編。而現編一個符合邏輯的故事需要時間,于是我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
“咳咳……在夢里,一個自稱華佗的老頭走到張校長面前。他手把手教會張校長五禽戲,并讓她回家閉門練習7天。華佗說,只要張校長照辦,不僅可以根治她的18種疾病,還可返老還童!”我說。
我的故事講完,張校長和師姐看向我,似乎都很責怪我編造的故事過于離譜。譚醫生眉頭緊鎖地看向張校長,當然是向她求證我的故事是否為真。
張校長是個受人尊重的老師,不愿撒謊,可此時此刻不得不配合我陣陣點頭。
譚醫生頓時看向我,雙眼閃爍著神光異彩:“然后呢?”
“然后……張校長果然離開醫院,在家閉門不出7天7夜。在這些日子里,她早中晚各一次五禽戲,并且忘記塵世間的一切喧囂,包括放不下的學校以及學生,完全做到了清心寡欲。然后,我們今天就來醫院體檢,想查一查華佗是否說謊?!?p> “嗯,如果做夢都可以當真,如果五禽戲如此神奇,那么醫生這個職業早就不存在了?!弊T醫生冷冷地說完,起身打開門窗,接續接待病人。
從譚醫生候診室出來,我和師姐陪張校長去體檢。各種CT、X光、胸透、耳鼻喉、神經內外科……啥啥的,凡是縣醫院能做的檢查,我們都請張校長統統整了一遍。
我們不厭其煩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讓張校長清清楚楚地曉得,她的全身器官已經更換過,重獲新生的她身體棒棒噠。如果減少地溝油的攝入量,長命百歲只是小目標。
幾天后,我們三人抱著各種片子及體檢結果,出現在譚醫生的候診室。
那是一個充滿希望的星期五,譚醫生的臉上布滿周末已經來臨的喜悅與期待??僧斔环菀环輽z查那些片子及體檢結果的時候,他的臉色漸漸變得深沉。
“張校長,你是不是拿錯片子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其中一張胸透X光膠片,自言自語似的問。
“怎么啦,譚醫生?”張校長有些擔心地問。
“你原來有18種病,其中7種已經到了晚期??墒牵瑥倪@次體檢結果看,你現在不僅沒有任何病,而且各項指標比年輕人還要好。這……怎么可能呢?”譚醫生翻來覆去地查看那些片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張校長卻滿臉興奮,握住我的手使勁搖晃:“小錢,我現在終于完全相信了你們!謝謝……”
“小鐘,謝謝……”她又握住師姐的手使勁搖晃,說:“小錢雖然矮了點,其實人不錯,我希望你考慮考慮他!”
“唉喲,張校長,您說什么呢!”師姐不好意思地跑出門去。
我朝師姐背影撇撇嘴,心想你就裝吧,早晚把你拿下!
小插曲結束,譚醫生盯著張校長:“張校長,難道華佗教你五禽戲的事,的確為真?”
“不然你怎么解釋這些CT、X光掃出來的片子?”我立即反問他。
“是啊,簡直是醫學奇跡!”譚醫生拿出紙筆,把張校長請到椅子上坐著:“張校長,跟我詳細說說,你夢中遇到華佗的經過。注意,不要遺漏任何一個細節!”
張校長有些慌,向我投來求助眼神。可您看著我干啥呢,我可是見死不救的人。
“你們慢慢聊,我不多打擾。再見了,張校長!再見了,譚醫生!”我說完跑出譚醫生的候診室。
“小錢,你快回來!”張校長大聲呼喚我。
對不住,我已經快馬加鞭地出了醫院,并攜帶師姐這位唯一家眷駕駛穿梭機返回老巢。
來到于教授公寓,看見她正在桌前欣賞一個新魚缸。魚缸一尺見方,一條5厘米長的魚正在缸中孤獨游泳。
我們進門,于教授沒有抬頭看一眼,似乎情緒不佳。我簡單匯報了此次任務的經過,于教授仍舊盯著魚缸中的那條魚。
“你知道那是什么魚嗎?”她問。
“應該不是美人魚。”我說。
“黑色食人魚。等它長大的時候,你會發現它體型強壯,眼睛飆紅,嘴的咬合力是自身體重的40倍。它們往往成群結隊,能在幾分鐘內吃掉一頭野豬?!?p> “我不關心你是否吹牛,但我很想知道你為什么吹牛?!?p> “把砧板和菜刀拿來。”于教授吩咐。
“教授,難道您要切我手指?我剛才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不能隨便開玩笑!”師姐湊在我耳旁,小聲嚇唬我。接著,她火速跑入廚房,拿來菜刀和砧板放在桌上。
于教授忽然抬頭盯著我,緩緩戴上一雙紅色橡皮手套。
“今天,我要給你上一課!”她說著,把手伸進魚缸撈起那條魚。
魚拼命掙扎,還使勁撕咬橡膠手套。但是,小魚終究被于教授按在砧板上。她朝小魚吹了一口氣,手起刀落,切開小魚之腹,并扣出內臟。
然后,她在魚的周身抹了一層鹽,掛在陽臺的晾衣架上。
“就這樣,一條黑色食人魚成了一條咸魚。你從中悟出什么道理?”于教授問我。
“魚終將被人類做成咸魚?”
“再想想。”
“用小魚做咸魚比較好吃?”
“這條魚,原本可以長成很大一條黑色食人魚,在水中遨游馳騁,睜開血紅眼睛嚇退敵人,張開血盆大嘴吃掉它想吃的魚蝦??墒?,如果它被裝進魚缸,就算活著,其實已經死了。”
“哦,我懂了,我們不應該在魚缸養黑色食人魚。否則,根本養不活。”
“笨蛋!于教授的意思是,人絕對不能被某個東西束縛住。如果你被某個東西束縛住,就算你活著,其實已經死了?!睅熃阌柍馕摇?p> “過于玄妙?!蔽艺f。
“慢慢體會吧。不管是修煉超能,還是做人做事,道理都一樣?!庇诮淌谡f。
但我沒有慢慢體會的時間,因為《忠奸名錄》上的任務貌似一個比一個麻煩。下一個目標,名叫萊納德·科恩?!吨壹槊洝凤@示,萊納德·科恩冒充醫生騙取病人錢財,如今躲在F洲A小鎮繼續招搖撞騙。于是,我和師姐駕駛穿梭機抵達目標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