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陽還沒有落山。萬天河專程到小酒館，想請老板娘找?guī)讉€(gè)人幫忙，說要搞個(gè)私人篝火大聚會。老板娘滿口答應(yīng)下來，當(dāng)場點(diǎn)名要蕭鑫，師傅，胡啞巴同去。起初，師傅好面，不肯去幫忙。他理由說的義正辭嚴(yán)，理直氣壯：“老子的命，窮歸窮。但是，身體不賤。想讓老子伺候他們快活，做夢！”

　　蕭鑫對此事，持不同意見，堅(jiān)定地站在老板娘一邊。畢竟，剛剛才被師傅坑害，總在一個(gè)地方摔倒那不僅僅是蠢，也是傻。

　　老板娘并不強(qiáng)求，她眼望蕭鑫，輕輕地嘆息一聲，說道：“蕭娃子，你說今晚那使劍的來不來。”蕭鑫接口道：“肯定在啊。老板娘，說不定今晚這場篝火大聚會，就是鴻門宴。”老板娘驚慌說道：“鴻門宴？哦，那使劍的劍法厲害，老酒鬼若去必然吃虧……要我說，避其鋒芒……或者說明哲保身，不失為良策……不去也罷。”

　　蕭鑫說：“為什么不去？怕了他？”

　　“那是當(dāng)然。”老板娘說，“那使劍的人稱‘一劍仙’，說什么‘萬劍山莊萬長涯，出劍兇狠手段辣。有仇必報(bào)非君子，一劍送你回老家。”

　　蕭鑫不服氣，大聲道：“老板娘，師傅打架，還真沒有慫過誰。”

　　“鑫娃子，你師傅那是欺軟怕硬。遇到江湖小混混，腰桿挺老直，裝英雄好漢。可是見到真正的劍客，妙慫。”老板娘說，“萬劍山莊的‘一劍仙’，那是誰？管殺不管埋的劍仙。你師傅打不過人家，去了怕挨劍，當(dāng)然在家做個(gè)縮頭烏龜好。”

　　蕭鑫還想接話，師傅神情不悅，說道：“臭小子，你不說話沒有人當(dāng)你是啞巴。”

　　蕭鑫笑笑，眼望胡啞巴道：“啞巴叔，瞧瞧這話怎么說？”

　　“干。”胡啞巴輪起菜刀，大聲道，“啞巴怎么啦？丟你面子？是不是有點(diǎn)皮癢？想吃俺一菜刀嘗嘗咸淡？”

　　師傅趕緊喝酒，壓壓驚：“口誤，口誤。無心的，無心的。”蕭鑫說：“啞巴叔的刀法真不錯(cuò)，對上‘一劍仙’萬長涯的劍，沒吃過虧。”胡啞巴聽人夸獎(jiǎng)，收起菜刀，臉上露出開心的神色。老板娘笑著說：“胡啞巴也就開始那三下，被人識破也就沒有什么勝算。”

　　老板娘說話雖然不好聽，胡啞巴卻不好反駁，低下頭。

　　蕭鑫問：“師傅呢？”

　　老板娘說：“你師傅？他連那三下也沒有。”胡啞巴眼睛一亮，禁不住哈哈大笑。

　　師傅說：“殺人的本事，不是用來炫耀的孔雀尾巴。當(dāng)你亮出底牌時(shí)，你的生死就已經(jīng)掌握在別人手中。”老板娘冷笑道：“底牌？你也有底牌？”師傅喝了口酒，笑道：“當(dāng)然，每個(gè)人都有底牌。”

　　蕭鑫道：“師傅，我有底牌沒？”

　　師傅說：“有啊。”

　　蕭鑫問：“師傅，我能亮底牌嗎？”

　　“當(dāng)然可以。”師傅說，“臭小子，亮底牌時(shí)，你千萬要記住一點(diǎn)。”

　　“師傅，我在聽。”

　　“孔雀開屏的確很美，可是它同時(shí)也向你亮出屁股。”

　　“我不管。”蕭鑫道，“師傅，我的底牌是什么？”

　　“你的底牌，就是你沒有底牌。”

　　“這也行？”

　　“當(dāng)然。”師傅說，“所以說，不要輕易亮出你的底牌，也不要讓人一眼看出你的弱點(diǎn)。江湖上沒有人去和你講道義，只會有人弱肉強(qiáng)食。幫過你的人，有可能還會幫你。你幫過的人，不一定會幫你。人性不可測，適者生存，這就是叢林法則。”

　　蕭鑫點(diǎn)頭道：“師傅，徒兒明白。”

　　“道理不僅要說在口中，還要牢牢地記在心里，吃透，弄懂，才是自己的。”師傅道，“臭小子，你的底牌是？”

　　“干他娘。”

　　“不傻。”師傅對蕭鑫給出的答案，很滿意。

　　這時(shí)，長街上馬蹄聲響，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香。蕭鑫跑到門外，看到幾輛馬車，拉著很多大酒桶向‘有緣千里來相會’客棧駛?cè)ァＪ掱纬鲩T攔住一輛馬車，問道：“大哥，送什么酒？這酒香天下無雙，好聞。”

　　“葡萄酒，燒刀子……”那車夫喊道，“好酒多的是，說不完。閃開，別耽誤老子發(fā)財(cái)。”

　　蕭鑫笑道：“這些酒的名字，聽起來不錯(cuò)，好喝不？”

　　那車夫道：“當(dāng)然好喝。喝過之后，保你飄飄欲仙，給個(gè)大姑娘也不換……”

　　師傅聽說有酒，立刻來了精神：“哦？哪來那么多好酒？”

　　老板娘道：“有銀子，啥好東西沒有？江湖有話，‘人傻錢多萬天湖’，可惜咱命不好，交不上這種有錢的朋友。”

　　蕭鑫回到小酒館，臉色興奮，說：“師傅，馬車上拉的滿滿都是好酒，都用大木桶裝著。那酒香聞著撲鼻，可好聞。拉車的漢子說，這酒喝了讓人飄飄欲仙。如果能美美喝上一杯，他寧愿吃一頓鞭子，給個(gè)大姑娘也不換。你說，他傻不傻。”

　　“當(dāng)然不傻。”師傅沉呤道，“有好酒啊……”臉上不動(dòng)聲色，心里卻在盤算，如何弄幾桶好酒嘗嘗。老板娘的羊乳酒雖然口感好，喝著也不錯(cuò)。可惜她經(jīng)常兌水，還美其名曰加量不加價(jià)。最氣人的是有一天早晨，居然送來一壺白開水。問其原故，居然大言不慚，說什么忘記向水里兌酒。見過臉皮厚的，真沒有見過這么厚的。向酒里加水，說的如此清麗脫俗。

　　蕭鑫道：“師傅，那酒也就聞起來香，喝起來不一定好喝。”

　　師傅道：“說的也是。”

　　老板娘說：“吃不到葡萄，別說葡萄酸。想喝酒，今晚就去幫忙。也許運(yùn)氣好，人家高興能賞你一杯酒喝。”

　　蕭鑫說：“老板娘，葡萄酒好喝，千萬別貪多。都說酒后容易出事，小心讓人占便宜。”

　　“那使劍的好色是好色點(diǎn)，可人家直爽不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老板娘嘆息道，“話說回來，占了又能怎樣？”

　　“去，去，去。”師傅說，“那色鬼敢占便宜，老子還砍他娘的。”

　　蕭鑫悄悄問：“師傅，帶刀去砍？”

　　師傅冷笑道：“傻小子，讓你去干活，真以為要砍人？帶刀，不如帶腦子。”

　　蕭鑫正色說道：“師傅，我們赤手空拳去，萬一打起來怎么辦？”

　　師傅言簡意賅，冷冷說道：“亮打狗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