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神棍
林悠城的眼中有些復雜,“沒有人能拒絕永生的誘惑。”
“虛擬的世界嗎,某種意義上,還真的算是神明了呢。”重黎在一側調侃道。
“機械飛升,也不是一條不可走的路。”
夏亞的眼中帶著饒有興致,注視著林悠城,
“你呢,你為什么不進去?”
林淺的心靈避難所就是他建立的,他是虛擬世界的創(chuàng)造者,對于虛擬世界的接受能力應該比一般人要強大才對。
“我是那個世界的創(chuàng)造者,所以,也比所有人都清楚,虛擬永遠都是虛擬的,永遠都不可能是現(xiàn)實,即使它再逼真。”
林悠城的眼鏡反射著白色的微光,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時間太短了,瑪樺除了完善虛擬世界的真實外,無法再在那個魔方上設計出能繼續(xù)探知現(xiàn)世世界的東西。
一但進入那個世界,就意味著與現(xiàn)世徹底割裂,進入一個絕對的牢籠。
隨著時間的流逝,虛擬的世界也終將誕生出許多可以遇見的,或者不可知的問題。
人類如果進入那個世界,就意味著徹底失去了向上攀爬的可能,意味著,徹底失去了未來。
那樣的永生,并不是希望,對我們來說,是難以想象的酷刑。”
“如果,我有一艘龐大的星艦,是否會有一個億以上的人跟我走,進入一處全新的土地開拓未來?”夏亞問。
林悠城注視著夏亞,沒有言語,說實話,他到現(xiàn)在都未曾搞清楚夏亞究竟是什么身份。
在他的推測中,夏亞或許是一個外星人,他在星際的旅行中,意外遇見了在星際中漫無目的航行的淺淺將她解救。
這也是林悠城的計劃,他也與夏亞一樣,同樣認為附近有著一艘龐大的星艦。
但是他也與夏亞不一樣,他并不認識外星人的語言,對于系統(tǒng)的操作也就不太熟悉。
他就只能根據(jù)大概的圖文與自己的嘗試進行操作,他通過計算,計算出了這艘飛船大概的飛行軌道,推測出了那艘星艦的大概位置。
他有一個期盼,那就是星艦仍舊在那個位置,而里面仍舊有那些外星人存活,期盼他們能看在那艘飛船的份上救下淺淺。
實際上,這是有一定的概率的。
他接觸過尼伯龍根人,清楚這些種族的性格。
但是,眼前這人那酷似人類的樣貌,甚至還說著他們的語言,讓他的判斷產生了些許的混亂。
但片刻后,他還是徐徐道來。
“起初,在這個計劃出來的時候,即使這個時代的人類對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非常強,但依舊有著相當一部分的人難以接受。
舍棄自己的身體,成為另一種形態(tài)的生命,那是源自于血肉生命本能的抗拒。”
“但是,他們如果不接受,所要接受的,就是死亡。”夏亞低聲輕喃。
“是啊。”林悠城抬起頭,目光深邃,“任何生物都恐懼死亡,面對死亡,他們甚至會爆發(fā)出許多不可思議的潛力,做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惡行。
瑪樺便是抓住了這一點,他在全國范圍性的征收志愿者,先行進入,然后開始直播他們在那個世界的生活。
住著豪華的房子,吃著美味的食物,甚至還有虛擬的,高智能的,善解人意的美麗的妻子、丈夫。
早上,他們能在大海中遨游,下午,他們甚至能在星空中行走。
那個世界的一切,在外界的人看來,簡直就像是一處天堂,美輪美奐。
而后,他又在整個世界的范圍開始進行洗腦式的循環(huán)播放他的演講。”
“在他洗腦的同時,人們自身也在死亡的陰影下自我洗腦,讓自己,接受這一生命形態(tài),接受的人,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
夏亞接過了林悠城的話,后續(xù)的事情,并不難猜。
“他們早已經(jīng)將那里視作圣地,視作人類的最終歸宿、烏托邦,那里凝聚了世界的一切美好,沒用病痛,沒有離別,無所不能,甚至能獲得永生。”
林悠城低聲輕喃,“在圣地與一處未知的,甚至還有可能喪失原本生活質量的土地之間選擇,我想,他們無疑會選擇前者。”
“爸爸,那個叫瑪樺的不是你的朋友嗎?”林淺出聲,“為什么你不讓他跟他們說呢?”
“末日開始的時間并不長,但瑪樺創(chuàng)造那處圣地的計劃,卻從十年前就開始了。
因為一場意外,他失去了妻女,雙腿徹底癱瘓,從那之后,他就打算創(chuàng)造一個沒有死亡與離別的世界。”林悠城低聲輕喃。
“懂了。”
夏亞說,這種厭倦了現(xiàn)實世界,想要進入虛擬世界逃避的人,他見的很多了。
這樣的人,大多帶點偏執(zhí),甚至還有些神神叨叨的。
夏亞更喜歡以老中二病稱呼這些人。
“現(xiàn)在,人們已經(jīng)將瑪樺視為了人類的救世主,視為了人類延續(xù)的唯一希望。
人們將他比做圣子,是神明派來的指引,甚至將他奉為了神族的王,崇拜著。
一個以全世界大部分人類組成的,史上最龐大的教會,似乎就在這悄然間形成了,反對的聲音如果出現(xiàn),也會立即淹沒在人群的海洋中。
群體的方向,已經(jīng)形成,再難改變。”
“人一到群體中,智商就嚴重降低,為了獲得認同,個體愿意拋棄是非,用智商去換取那份讓人備感安全的歸屬感”—《烏合之眾》
夏亞拿起身側茶水,輕抿了一口。
在過去,他去過不少的地方,見到過不少的人和事。
他親眼見到過良家被不知所謂的流言蜚語逼到跳井自證清白。
也見到過愚昧的群體將違背婚約私奔的男女浸入豬籠。
即使到現(xiàn)代,也依舊無法抹除群體的愚昧。
網(wǎng)絡的發(fā)達,反而讓這愚昧更加容易傳播,一則看上去虛假到不行的謠言,都能讓一群自以為是的人自我高潮。
他們不是沒有能力思考對錯,只不過,加入了群體之后,他們停止了思考罷了....
在沒有任何其他希望的時候,將意識上傳,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這樣的選擇沒有任何問題。
甚至可以說,這是一種“偉業(yè)”。
但夏亞的任務就是為了讓盡量多的人活著,并且延續(xù)人類文明,就勢必會要與他們產生對立。
但已經(jīng)加入了“群體”的他們,很難再改變自己的思想,做出另一個未知的選擇。
凡是讓“群體”幻滅的,都很容易成為“群體”的犧牲品。
林悠城的目光中帶著些許悲哀。
“這是人類,最后的狂歡......”
“你們,希望這個世界上,最后就只剩下你們兩個活人嗎?“
夏亞的眼中閃爍著微光。
林悠城則疑惑的看向夏亞,他想不明白,在這種情況下,眼前這人是如何有底氣說出這種話的。
“你想做什么?”
“我的家鄉(xiāng),有一句老話。”
林悠城與林淺向夏亞投以了好奇的眼神。
“要用魔法,對付魔法。”
“?”
“對付神棍,就要比他們更加神棍。”夏亞,低聲輕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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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言白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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