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見夕紀舉手提問道：“這算是一次跨越性突破嗎？在以往的實踐之中，我們從未遇到過死后會產生巨人觀的零號病原體。”
“沒錯，不過我們科室內討論沒有得出結果。”梅恩淺淺一笑，“這短短幾天內，兩次任務中發現的黑霧碎片卻差異很大。這之中的聯系，我們無從下手了。”
“現在只能等，等更多的零號病原體出現，然后再分析它們之間的聯系。”吉良低頭看文件，再抬頭，“如您剛剛所說，說不定我們現在看到的黑霧仍然很低級。”
會議室里紛紛開始討論，一來二去，越說越亂。
“17號，你來說吧。”
總隊長突然開口，眾人聽聞，紛紛沉默了下來。
在蓮見夕紀憤怒的注視之下，秦悟認真思索了一會兒，然后才說道：“或許，黑霧會在一定時間內出現變異。在我印象里，它們確實是不斷成長的。”
一時間，會議室內所有人都被秦悟這句話吸引了注意力。
蓮見夕紀看著這份新擬的報告，表情陰晴不定。
見沒人開口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鄙夷問道：“你才跑了幾趟任務，作戰經驗嚴重不足，能懂什么？”
有人應和：“是啊。”
“沒有非常有利的證據。”
“17號只是在猜測一種可能性，這一切還不絕對。”吉良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屏幕上的圖片，“退一萬步講，他是從現場回來的。”
砰！
蓮副隊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來，“吉良克己，你什么意思？難道我在作戰方面的經驗不夠教導一個新人嗎？”
“我沒那個意思。”
“坐下開會。”詹森·西塞爾凜聲喝道。
見蓮見絲毫不動，他又喝了一句：“坐下，開會！”
“......”
被總隊長的身份壓了一頭，蓮見神情尤為氣憤，故意踹了一腳椅子才肯坐下。
“我是黑霧獵手，雖然不懂作戰經驗，但干靠命換錢的活，我現在還有幸活著。”秦悟笑了一下，又道：“我是個新兵，要是隨便就能打過校級軍官，那咱們第一編隊可就危險了。”
眾人小聲議論著，而蓮見夕紀的臉色，也在這句話之下略微緩和。
“懸賞令這東西，大致分兩種，有錢人委托別人找東西，或者神秘群體找獵手，獵得人頭、動物或是黑霧內核，拿去接頭點換錢。”
“我從貧民窟里爬出來的，見得多了，就只想殺黑霧，不想殺人。”
會議桌前一陣沉默，見這少年以一種平靜的語氣說最殺伐決斷的話，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生物類黑霧和機械類黑霧的區別，不僅僅是戰斗力、擴散和侵蝕性，他們之中爆出的東西不一樣，賣的價錢也不一樣，我猜，相關的實驗流程也不一樣。”
“而這只是一種......橫向對比，分類別的。”
“但人跟蟑螂是不一樣的生物，手環跟科研儀器也是不一樣的機械。這算縱向對比。”
秦悟的話讓人更毛骨悚然了。
此時，屏幕的演示文稿繼續向下翻頁，正在播放一些過往的研究數據，所配的圖片是一些霧鬼病患者出現的癥狀。
梅恩揪著自己的衣角，手指不斷摩挲。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能這樣直觀地進行分析......”
她喃喃自語，看著秦悟的目光，愈發深邃。
秦悟也注意到了這個小細節，知道那是她想點根煙抽了。但自從她收養了馨馨之后，就再也沒有碰過煙，現在的情況，或許真的很棘手。
“起初，我們將黑霧事件中的關鍵性因素分為擴散率、區域受損率和侵蝕范圍，而這只是一個籠統的概括，如秦悟所說，黑霧與黑霧之間的差異很大，危險等級不能僅靠這三項評定。”
“這個總結很不錯。”老鬼微微一笑，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松一些，“邁出這第一步，很快就會有突破。你們科研組總加班，現在這都是好事啊！”
下一秒，會議室里的氣氛更加沉重了。
大家對黑霧的猜測眾說紛紜，但畢竟幾乎是所有人都會恐懼，尤其是研究層面的落后，讓這種從未知走向已知的過程，讓人尤為不安。
尤其是當每個人都身在其中，看見并親身參與任務。第一批建立秩序和法則的人，面臨的挑戰也是不可估量的。
再看看他們的總隊長，頂著一張病變的怪臉坐在首席。
那次S級任務之后，人們逐漸忘了，那張五官模糊的臉，曾經多么俊朗奪目。
所以梅恩的心情其實也是大家都心情，讓人一下五味雜陳。
“它還會繼續保持現在的狀態。”秦悟開口，語氣也跟著沉重了許多。
作為把黑霧內核帶回來的人，秦悟具有絕對的發言權。經過深思熟慮之后，他比別人更容易接受梅恩·李的科研設定......
而目前為止，心臟是軍團遇到過危險性最高的樣本，就連那次S級任務之中的病原體，也從未達到過如此的活性和傳染性。
“你怎么知道？”蓮見夕紀反問，加重了質問的語氣，“如果你說你是感受到的，那就是空穴來風，絕對沒有任何可信度。”
秦悟如實回答道：“我確實是感受到的。”
“荒唐！”蓮見臉一板，認真問道：“作戰需要邏輯，需要探測器的數據支持進行科學判斷，全憑直覺，有幾條命夠你玩的？”
秦悟本來想跟她細致地解釋一下，沒想到她領導的架勢擺得這么足，只好說道：“探測器是最科學的儀器，我佩戴之后，能看到更詳細的信息。”
下一刻，會議室內再次出現一些窸窸窣窣、交頭接耳的說話聲，有關SS級的討論，從秦悟出測試場那一刻起，從未停止過。
蓮見眉頭一擰，說道：“在沒得到證實之前，所有猜想都是你的主觀臆斷！幻想，明白嗎？人總愛沉浸在這種錯覺里！”
“新兵，前鋒軍團的工作報告，不允許使用‘可能’、‘或許’、‘大概’這一類討論概率的詞匯！”
秦悟點點頭，“好，下次我注意。”
他心里想著，等明確了信息，一定會以最肯定的語氣向上級報告。大不了就是多寫幾份情況說明報告，如果需要用到“可能”、“或許”、“大概”，也就是需要印證的時間而已。
轟——
椅子猛地向后撤。
因為這句聽似不甘示弱地犟嘴，蓮見夕紀更為憤怒，“你要是我手底下的兵，我就把你丟到訓練場里，先當木頭樁子挨半年的打，再上會議桌說話。”
見秦悟臉上終于有了窘迫的表情，蓮見心中略感滿足。
狂妄的士兵就是需要這樣教育。
無論再強的人，都得挨上頓毒打，才能真正變成兵。
“那也可以，我很樂意。”秦悟點了點頭，“我需要這樣的這樣的信息訓練。”
蓮見夕紀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鄙夷。
秦悟想了想，無論是蓮副隊，還是以總隊、吉良和李科長為首的第一編隊，大約都很關注自己的眼睛，關注那些細節數據。
剛剛在樓下躊躇的那段時間，他也在心里想了好幾遍。
出任務需要高戰斗水準，想變強，就要找人切磋；住在蜂巢，無論是去挨揍，還是去揍人，都挺方便的。
何樂而不為。
“我想變強。”他神情篤定地說，“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我在第一線，我必須得能打，能抗住黑霧的沖擊，這少不了你們的幫助......即便需要時間，但未來是值得期待的。”
這一刻，秦悟的說辭很動人，甚至是偉大。
大家都不知道，其實秦悟是想賺錢養家的。
老鬼：“......可以試他娘一試。”
吉良：“同意。”
會議室里的情緒高昂了不少，根本無需問過其他人意見，SS級陪全體士兵訓練，絕對沒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