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森·西塞爾一直在小屋里觀察秦悟的表現。
早已染上霧鬼病的緣故，雖然本身實力很強，但很怕死......亦或是說，早已經看開了，但必須了了一樁心愿，才能安心閉上眼。
他要找到一個夠格的接班人。
此前，前鋒軍團為他找了很多助手，準S級、A級都有，普通中間人也有，但相繼被他以各種原因請退了。
這些新兵都是人才，但西塞爾上校想找能接管第一編隊的將才。
于是，他盼來了一雙紅眼。
梅恩·李初期的研究資料中，曾經記錄過一種特殊人類。
他們擁有最罕見的暗紅色虹膜，對信息的敏銳程度和分析能力超乎常人百倍。
對軍團來說，他們會是奇跡。
或許是對找到這類人抱有極高的希冀吧......詹森·西塞爾決心要培養秦悟，無條件。
這之中擔心的事情還有很多，一是深藍中間人身份的特殊性，不能以普通士兵身份論置；二來，要足夠強，有戰斗天分，有協同其他兵種作戰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要有一種足夠強的意志力。
這次任務就是為了驗證秦悟的水準，驗證詹森·西塞爾自己的眼光。
戰場從來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即便是考核期的第一個任務，也不是陪小孩子鬧著玩的。
直面死亡的覺悟，并非每個人都有。
詹森·西塞爾相信秦悟有很強的的信念，然后，也沒失望。
從煉金管上一躍而下......在空中時心跳驟升，抱著必殺的信念，一刀，我特娘戳爆。
而后全程屏住呼吸，完成動作后立刻撤離到安全區域。
這什么啊？
三百幣，買來個SS級？
詹森·西塞爾見過多少被嚇退的士兵了......以至于他內心也在退縮，腦海里滿是新人被淹沒在黑霧之中的樣子。
直到助力裝置一響，通訊里傳來激動的聲音：“確認目標受損！”
被內核支撐的霧氣正在西塞爾上校眼前消散。
獨立擊殺黑霧體，無論是在前鋒軍團，還是在黑霧獵手之中，都是極其少見的。
黑霧虛無縹緲，能夠精準打擊其中內核，很難。
作為目前為數不多、能夠對黑霧造成有效殺傷的人，詹森·西塞爾上校的各項數值已經是軍團頂尖。
考核的項目有很多。
力量、速度、精準度、成長性、智力商數、逆境商數......
這是抽象概念，而從西塞爾上校的作戰視角來看。
普通人和SS級的區別，大約是一把重型狙擊槍拿在三歲小孩和最強狙擊兵手里的區別。
最重要的，是擁有敵前、刀在手的勇氣。
不過這位最強狙擊兵也需要長大呀。
“為了前鋒軍團的未來......老子就是拖，也得給你拖進隊里，第17號。”
......
......
倉庫之外，秦悟擦了擦臉上的血，心想F級任務也不過是一單普通的懸賞，前鋒軍團開的價格更高，還真是門不錯的生意。習慣性想去收東西，但忍住了，這些事不是他的工作了。
他把剛剛的過程仔細回想了一遍。
大約一兩百幣，不算路上那些黑霧殘渣的話。
聯絡員那邊忘記關麥克風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吶喊差點把秦悟吵到鼓膜破裂。
真值得這么興奮？
這只不過是獨狼的日常工作啊。
“......”
黑霧消散之后，剛剛被秦悟斬斷的尖刺裸露了出來，是一些發臭、發黑的骨骼，已經腐敗得只剩大致輪廓，而實際上并不鋒利。
但他的袖子上。胸前、大腿上，滿是如同瀝青般的粘稠物質，怎么甩都甩不掉。
秦悟之前一直把這些東西視為黑霧的“體液”，踩死一只毛毛蟲時會爆漿出來的那種。
很難清理，而且不在懸賞令的收錄范圍之內。
但前鋒軍團的人好像對這個很感興趣，就連制服上也有一個專門的收集裝置，按下手腕處的按鈕，這些物質就會沿著制服的紋路汩汩流淌至收集器里。
與第一次來地溝時一樣，黑霧消散后，什么也沒留下。
“17號......呼，”聯絡員的語氣因激動而顫抖，“請，請匯報自身情況和調查結果！這部分內容，我會實時同步給第一編隊的其他工作人員！”
“報告，我現在很安全，輕微擦傷。”
秦悟喘著粗氣，拼命甩了甩手里的刀，說道：
“黑霧體中的生物為人形骨骼，我剛剛應該是砍斷了他的肋骨和頸骨。目標不具有智力，攻擊的方式，好像就只是從獵物身上穿過去。”
“我也不確定，你們過來看看吧。”
因為通訊里沒有傳來下一步指示，所以秦悟沒再繼續向下說。
“好，確認收到。”
倉庫的鐵架后面出現了五個士兵，三個身穿深紅色制服，全身武裝，配槍。兩個穿白色制服，背著醫療箱和稀奇古怪的儀器。
軍團士兵的到來明顯是一場轟動，平時搶劫的拾荒者紛紛躲進水溝里，在暗處盯著那些黑洞洞的槍管子。
秦悟注意到，那些負責端槍的兵都是年輕面孔。
不難理解，新兵是要目擊前線的。只有在最開始就看到真正的戰場，才有可能培養出一批好兵。
只是這次的戰場結束的有點快。
一個年齡大約十五六歲的作戰兵端正步走過來，向秦悟敬禮。
“見過長官！感謝您為任務做出的卓越貢獻！”
長官？
第一次聽這樣的稱呼，秦悟有些惶恐，“我也是個新來的。”
那少年臉上掛著笑意，又道：“新長官，您辛苦了！”
秦悟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心里想著，只要有錢賺，就不辛苦。
“17號中間人，”通訊中再次傳來一聲如釋重負的呼氣，“這是你第一次參與任務，理應配合有經驗的老隊員展開調查，跟作戰科同步獲取情報。以后要先確保自己的安全，服從指揮！”
“不過，殺得漂亮，你的表現很出色！”
“應該的，也謝謝你。”
“這......這是我應該做的。”通訊里的童映微遲疑了一下，繼續說：“現在，你去找那些白色制服的科研人員，匯報一下情況，確認身體健康狀況之后，任務就算完成了。”
秦悟沒有回話，而是皺著眉，向科研小組的方向投去復雜的目光。
“現在還走不了。”秦悟回頭看向地溝之中，“你再查查周圍。”
童映微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說了聲“稍等”，便關閉了麥克風。
過了一會兒之后，通訊中傳來回復：“17號，作戰科士兵正在對地溝周圍的區域進行排查，目前，你附近沒有疑似黑霧的移動目標了。”
“聯絡員，這次任務的侵蝕范圍是多少？”
“初步勘測，大約十五立方米。”
這一瞬，秦悟整個人愣了一下。
“這不對，明明還有一個立方......”他遲疑了許久，最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