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成交’說的斬釘截鐵，聲音氣勢磅礴，聽的楊浩云腦瓜子嗡嗡作響。
真就菜市場買菜去了？
心中閃過這么一個念頭，臉色古怪無比。
他身后跟隨的家丁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擔心逾矩的話，也許真就擼著袖子抽上去給牛哲華兩個大嘴巴子，讓他明白天氣為啥這么熱！
先前還滿臉鄙夷的胡曉婉，此刻也有些呆愣，心中喃喃自語著，‘這么容易，就賺了這些錢？這楊浩云不會真是個二傻子吧！’
然而楊浩云是二傻子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只不過是想牛哲華搞好關系而做出的投資而已，至于林野……此時的他才是那個交易中的添頭。
……
摸著懷里的銀票，一陣滿足感從牛哲華的心里飄蕩而過，跟在楊浩云的身后，低聲對著林野道：“林兄，開鋪子的錢有了?！?p> 林野無語，短短時間就有一千八百兩進賬，這些錢別說在個小地方買間鋪子，就算是買下半條街都沒問題了。
“目光不要太狹窄，要放長遠?！?p> 都還不知道要做什么呢，這么激動干什么？
牛哲華卻沒有明白他的真實意思，而是凜然受教，“我懂了林兄！”
雖然不知道對方懂了什么，但這并不妨礙林野露出慈父般的微笑。
就凸顯了四個字，‘高深莫測?！?p> ……
生活就是如此，平淡枯燥并且無聊，在不經意的時候，給你帶來一絲絲的乏味。
一番介紹，雙方拱手，三方入座，四處暢聊，廳中的矮臺上，有五六女子起舞弄清影，七八樂師陶醉撫琴弦，就很腐敗。
“某有了！”
“某也有了！”
“那么……不如張兄先請？”
“唉！豈敢逾矩，還是莫兄先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飲酒正酣，正痛苦的解決著吃飯問題的林野，此時已經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地步，在外人面前沒有露出一絲破綻，而唯有憋笑的牛哲華才知道，對方的心里是有多么的苦澀。
“這位高人，年紀輕輕就成了異者，著實令我等艷羨，來！你我共飲此杯，今后大家就是朋友了，啊哈哈哈哈！”
那書生顯然喝的非常盡興，仰頭直接將杯中酒水飲盡，隨即再次大笑數聲，又為自己添了一杯，“再敬高人一杯！”
說著又是一飲而盡，極盡狂浪之本色。
牛哲華嘴角抽搐著看著對方，直到此時，他的第一杯酒還未開始喝……
“咦？高人為何不飲？”
那人終于發現了端倪，不由醉眼迷離的點著牛哲華，嘿嘿笑道：“高人莫不是瞧不上我等？”
說句心里話，還真有那么點意思。
牛哲華自然不會說出來，只是憨笑著搖頭，打了一個酒嗝，擺手道：“不勝酒力，著實是喝不下了?！?p> 今日來找他飲酒的人實在太多，有的人甚至都還沒認清樣貌，就糊里糊涂的喝了不少，此時胃里早已翻江倒海，只是強壓著才沒有丟丑。
反而林野那邊受歡迎的程度，根本就比不上牛哲華，但他卻沒有絲毫不滿。
本身他就不是那種喜歡被關注的性格，也就談不上嫉妒與否了。
然而有一句話叫做‘樹欲靜而風不止’，有的時候，并非是你想安靜就能安靜下來的。先前在大庭廣眾之下所作的那首詩，自然已經被有心人所記住，見牛哲華此刻不再飲酒后，頓時就轉移了目標。
許多人已經將視線，放在了不言不語的林野身上。
第一位勇士在眾人的期盼中站了起來，端著酒水來到林野面前，酒量貌似不錯，起身行走恰如其分，并未有絲毫搖晃，只是那目光之中卻是帶著幾分揶揄，“林兄，在下胡天海，久聞林兄作詩如同飲水般輕松，今日特想討教一二，以全在下學習之心?！?p> 昏昏呼呼的牛哲華抬頭瞥了他一眼，隨即不感興趣的又低下頭研究起了桌上的雕刻，仿佛那上面刻著一座銀山。
同時心里想著，‘就這種貨色，也想來試探林兄，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雖然并不知道林野的作詩能力到底怎么樣，他也不關注這些，但心里就是對林野有著迷之自信，總覺著這個世界里，就沒有林野辦不成的事兒，想用這種簡單把戲來試探，真是想多了。
果然，林野臉上掛著符合大眾預期的笑容，但卻用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客氣語氣道：“不會?！?p> “……”
場間的氣氛驟然一頓，許多原本視線并不在此處、耳朵卻支棱起來的讀書人頓時看向這邊，表情不一，卻盡是在表達著同一個意思：‘這也太直白了吧。’
當眾打臉??！
胡天海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端起來的酒喝了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尷尬的想要找個地縫鉆進去。
周圍的竊竊私語聲四起，就連聲樂的聲音都小了一些。
在主位上的楊浩云暗罵著林野的不敬業，心中略有些后悔花錢買罪受，見此情景卻只得站起身來打著圓場，“林兄或許是飲酒過多，導致沒了靈感，這也正常。來，我提議，大家共飲此杯，來為數日后的鄉試取個頭彩！”
一時間應者云集，幾乎一大半的人都端起了酒杯，連連說著慶賀的話，這才化解了胡天海的尷尬。
胡天海冷冷的瞪了林野一眼，轉身就走，顯然氣的不輕。
但林野可沒有時間去安撫對方受傷的心靈，
他是真沒時間。
在胡天海返身的時候，側方不遠處端坐的書生出言譏諷道：“可別是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肚子里沒有三兩墨水，就來蹭吃蹭喝……”
氣氛再一次的出現了斷層，而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幾乎同時的……再一次看向了林野。
議論聲再次響起，這一次的聲音比先前要大了一些，頗為刺耳。
“犬吠聲聲不絕耳，聒噪?！?p> 林野的話音還未落地，那書生便拍桌而起，“你在罵誰！”
“很明顯，我在罵狗?！?p> “你！”
“滾。”
林野簡單的一個字從嘴中吐出，攔住了對方的話語，頭也不抬的說道：“別惹我?！?p> 像是來自弱者的警告，唯有牛哲華才清楚的明白，林野并不是開玩笑，他是認真的在闡述一件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