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
鼎盛大廈旁的咖啡廳里,帶著鴨舌帽的男子百無聊賴的攪著杯子里的咖啡,左手邊放著一個塑料袋,里面裝滿了零食,還強塞了幾瓶飲料和幾包泡面。
他看著身前的男子說道:“既然都知道東西在哪了,我們直接拿走不就好了嗎,為什么非要搞得那么復雜?”
他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但店內(nèi)零星的客人卻好像聽不見他在說什么一樣,偶爾往他那里看一眼,也會很快移開目光,覺得這也就是一桌平常的客人而已。
但如果有人細想的話,就可能會感覺到某種矛盾感,自己分明看見了兩人的樣子,卻根本記不住他們的面容。
聽見鴨舌帽男的話,對面的男子微微嘆了口氣:“誰都知道特調(diào)局里收容著很多相當有趣的污染源,為什么沒人去搶走呢?”
“這能一樣嗎……”鴨舌帽男子撇了撇嘴,突然眼前一亮道,“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你能看到那些厲害的家伙什么時候不在,相當于開了全圖掛,等沒人的時候我們就去搶,人回來就跑!”
他說著就興奮起來,拿起桌上的杯子大口倒入嘴里,下一秒,他的面色變得精彩起來。
“苦死了,咖啡這玩意到底是誰發(fā)明出來的,我要讓他天天種咖啡豆……”
男子像是看不到他苦得上躥下跳的樣子,搖頭道:“【存在感】確實能讓我感知到大片區(qū)域里的所有存在,而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愿意直接動手。”
鴨舌帽男子從袋子里拿出一瓶可樂狂灌,喝完了還是苦著臉,聽了對方的話,他傲然道:“【存在感】加【暗示】,我們兩個配合,誰能發(fā)現(xiàn)我們?要我看還是拿了東西就走,大不了打一架就是,打不過就叫人。”
男子暗自嘆息,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想法太過天真。
“知道那東西價值的人還在少數(shù),大張旗鼓去搶沒有任何好處,況且災難將至,我們應該盡可能避免內(nèi)耗,減少異化者的死亡。”
鴨舌帽男虛著眼道:“可你不是才讓一個異化者失控嗎?”
“失控是你暗示的,人是喬雅殺的,這和我有什么關系嗎?我討厭暴力。”
“你可真不要臉。”
“謝謝。”
“……”
“好了,其實如果在別的地方,直接搶也不是不可以,但這里不行,有人在盯著我們呢。”
“誰,誰敢盯著我們?”鴨舌帽男神色冷冽,起身左顧右盼起來,手中的可樂瓶甩得虎虎生風。
這一動作瞬間吸引了店內(nèi)其他人的目光,他們竊竊私語,像是在看傻逼。
男子扶額嘆息,不著痕跡的敲了敲桌子,眾人微微一滯,很快收回目光,像是忘記了剛才的事一樣。
“嗯……”他想了想,“要說是誰在盯著我們的話,這種充滿壓迫力的感覺……”
“……大概是邪化者的王吧。”
說著,他的表情不再輕松,而是有些凝重。
鴨舌帽男則不爭氣多了,連忙縮回到椅子上,把鴨舌帽壓低了幾分,下巴縮進衣領里,似乎真的怕被誰看見一樣。
“我覺得你說得對,我也討厭暴力。”
……
特調(diào)局。
王梅跌坐在地,哭聲震天,全然沒了和古寂初見時的蠻橫,她眼淚直流,妝花了一大片,顯得悲痛無比。
然而在場的除了她之外,似乎根本沒有人在意王興的死活,古寂甚至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哭,覺得有些不盡興。
畢竟這女人之前可是很不可一世的要將病床的古箏姐帶去特調(diào)局呢,要不是喬雅到來,誰知道之后會發(fā)生什么。
不過說起來,鼎盛集團對他們姐弟倆的針對,似乎就是從王梅開始的……
那她當初想帶走古箏的行為,到底是隨性而為,還是說得到了某種授意?
之后古箏姐被追殺,古寂自己險些被炸死,這是鼎盛集團為了彰顯權威的報復,還是另有目的?
古寂一下子想了很多。
他和喬雅離開的時候王興還好好的,可現(xiàn)在對方前腳才來人,后腳王興就離奇死亡,時間上倒是頗為巧妙。
牧陽強忍悲痛,摘下眼鏡擦著眼淚,同時還不忘低聲安慰王梅,一副痛失知己的模樣。
但古寂可沒忘記對方剛剛露出的那個笑容。
轉瞬即逝……猶如一種挑釁。
王興的死亡不是小事,喬雅顯然是不能拖下去了。
她沒多久就接到了特調(diào)局局長離人狂的電話,對方表達的意思很明確,她必須立刻到總統(tǒng)局走一趟。
她現(xiàn)在是疑似強行對王興動用了能力審訊,搞得得知這一消息的高層人人自危,誰能保證下一個被這樣對待的不是他們自己?
離人狂也扛不住壓力。
喬雅明白,這擺明是有人想讓她暫時離開特調(diào)局,從而無法及時處理一些事。
在離開之前,她先是打了一個電話,然后把古寂拉到了一邊。
“對方的一切指控都經(jīng)不起推敲,有人想帶走我,說明我在這里會影響某些人的行動,而眼下我關注的只有四件事,忘憂居七宗罪事件,許家國失控事件,鼎盛集團的研究……以及你的安危。”
我的安危?
古寂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喬雅沒有解釋,繼續(xù)分析道:“而如今王興死亡,鼎盛集團介入,偵查局拿蹩腳的理由想帶走你,如果這不是對方在故布疑陣,那就說明他們的目的和你有關。”
“和我有關……會不會牽連到古箏姐?”古寂神色一冷,他最擔心這件事。
喬雅搖搖頭:“放心,只要我還活著,就沒人敢動我部下的家屬,所以我懷疑他們其實是盯上了你所持有的污染源頭盔……”
“這東西第一次在鼎盛大廈出現(xiàn),恐怕并不是偶然,可能牽扯到了某種研究。”
古寂瞬間想到了那些明明死了卻還能活著的人。
他不由感慨,僅僅只是一些零散信息而已,喬長官居然能想到這么多。
“眼下順他們的意就好,很快就能出來,特調(diào)局可不止我一個負責人,我們雖然不是鐵板一塊,但關鍵時刻,誰都不會讓自己人吃虧的。”
古寂還是有些擔心,話是那么說,頭盔難道就不管了嗎?且不說那東西是肖雨給他的禮物,光是它在家里,就可能給古箏姐帶來危險。
喬雅看出了他的擔憂:“放心,我剛剛打的電話,就是為了派人為你姐提供保護。”
語罷,她提著手提箱轉身,在王梅的哭喊聲中跟著中年女人離去。
領導就是領導,喬雅這一套下來,古寂心中只有一個字,靠譜!
見喬雅離開,偵查局的男人似乎也硬氣了幾分,就要過來帶古寂離開,然而牧陽卻先一步站了出來,含笑道:“這位警官,能讓我先跟古先生說句話嗎?”
男人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謝謝。”
牧陽走到古寂面前,壓低聲音道:“古先生,聽說你手里有我們的東西,開個價吧。”
古寂眼神微動,喬長官果然猜對了,不過沒想到這家伙居然那么坦率……
他暗自思索,毫不客氣的說道:“滾。”
牧陽也不惱:“你就不先問問是什么東西嗎?”
“用不著。”
“古先生,請你好好考慮,”牧陽笑瞇瞇的說道,“你殺的人是我們的員工,此事操作一下完全可大可小,你應該不想坐牢吧?”
“想啊,為什么不想?”古寂攤攤手,“牢飯又不要錢。”
“……”
見對方如此不給面子,牧陽終于收起了笑容,平和道:“古先生可真是淡定,我知道你是異化者,有些東西束縛不了你,你要不了多久就能出來。”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但你姐姐呢,異化者的家屬可沒有特權,犯法了一樣可以抓,我們完全可以拿出她殺人的證據(jù)……”
后面的話古寂沒有聽,他只是一直沉默,然后笑了起來。
他笑得很隨意,但牧陽卻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對方的聲音很輕,但吐字卻很清晰,在場的人都能聽到。
“證據(jù)不用你找,我現(xiàn)在就可以殺了你,給你充分的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