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什么都沒帶？”吃完面，顧舒靠在椅背上休息。

　　“沒帶。”陸修平走到顧舒身邊。“我回家，為什么要帶東西？”他老神在在的。“你給我準備啊，兩邊跑我總不能一直拿著吧。”

　　顧舒脖子抵在圓弧的椅背上，摘了眼鏡的眼有點紅，他怔怔的望著陸修平。

　　陸修平撐著椅背，彎腰同顧舒額頭相抵。

　　“怎么，傻了？”

　　顧舒輕輕搖頭，倆人額頭相蹭。

　　“不過——”陸修平忽然道：“你那老情人，你準備怎么辦？”

　　顧舒笑著把他推開。

　　“別是這么曖昧，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他轉著腦袋，挑起眉頭。

　　“你沒有嗎？”

　　陸修平聳肩瞥了下嘴角，默默走開。他是有，還不僅一個。約會的餐廳，送的禮物，還都是顧舒給他準備的。

　　顧舒在餐桌邊坐了半天，后來兩個孩子來拉他去給放網課。

　　陸修平突然跑過來，把緊急的處理了，可還有原定的會議。

　　索性用了顧舒的書房、電腦，開的遠程會議。

　　忙忙亂亂，到了晚上。

　　陸修平一出屋就瞧見顧舒在外邊院子里同紀齋說話，他悄無聲息的靠近窗戶。

　　別的也就罷了，他還在這呢。顧舒讓那紀齋住進來也就罷了，還當著他的面跟老情人敘話。

　　當他死的啊？

　　“抱歉，但我保證，我對天發誓。當時絕無拿你做替身的意思，只是那時還不明白自己的心。可能是因為你們相似，我受影響，所以對你——”

　　陸修平看的滿心疑問，替身？

　　“真的？”紀齋問完，撐著額頭。陸修平只能看到他聳動了幾下的肩膀，似乎是在笑。

　　顧舒低著頭，一臉歉疚的又道了兩次歉。還強調了一遍。

　　“真的不是有意為之的替身，但是也受了潛意識的影響。”

　　紀齋頭轉的偏了點，陸修平沒看他又說了什么。

　　就看到顧舒說：“我們關系復雜。那時候我或許潛意識中，自己都不想面對。”

　　陸修平默默走到沙發邊，扶著坐下。靠在沙發上，目光愣怔的盯著天花板。

　　那時候的顧舒多年輕，心里揣著這么一個沉重的問題。還一揣，就是這么多年。

　　陸修平想想，就覺得不是滋味。心肝脾胃都跟著痛，像被人扎了跟刀子，來回轉著擰。

　　痛，痛不可言。

　　顧舒在這世上奔波的不易，出生就是孤兒。一路風霜雪雨的走過來。

　　陸修平還記得，他們在同一所高中上學時。天下大雨，前一天有天氣預報有雨來著。

　　可陸修平用傘像來隨手一丟，家里就剩了一把。

　　顧舒帶著傘，下雨后的課間送給了陸修平。

　　他有晚自習，陸修平沒有，放學比他早。陸修平放學后，去顧舒班級的樓層等他，結果跟同學說了幾句話。

　　一個沒注意，他們班就已放學了，等陸修平反應過來時。

　　顧舒外套裹在腦袋上，往學校外跑。

　　陸修平追上他，兩人一起打著傘。

　　顧舒特別驚詫，好像同一個學校，陸修平等他一會，跟他一起回去是非常非常難得的事。

　　.

　　不過事實確實如此，福利院孩子眾多，他是其中少有健全人。哪有人照顧他，都是他照顧別人。

　　.

　　人生短短幾十載，他跟顧舒已經浪費了那么多年。

　　命運真是白白讓他們相識的那么早了。

　　在往下磨蹭，真的就辜負命運，辜負自己了。

　　陸修平悄然上了樓，等了半個多小時。顧舒才上樓，進門看到陸修平嚇了一跳。

　　“怎么在這？”

　　陸修平坐起來，拍了拍床，笑道：“不是怎么，是以后，都在這。”

　　顧舒掩上門，低聲道：“發什么瘋——”

　　“你那老情人，弄明白了嗎？”

　　“什么老情人，難聽。叫老同學不行嗎？”

　　陸修平慢慢點了個頭。

　　“行——”他起身，欺身向前，將顧舒抵在門板上，低頭吻下去。

　　他手臂從顧舒腰跟門的縫隙插進去，摟住他，拉過來。

　　顧舒被陸修平圈在懷里，渾身僵硬的仰頭。

　　沒中午那般氣急，陸修平溫柔很多。他輕輕印上顧舒的唇，耳鬢廝磨間慢慢撬開他的唇。

　　顧舒僵硬的軀體慢慢軟下來，手臂不太確定的攬住陸修平的腰。

　　“這樣……算……什么？”嘴唇相貼，顧舒說話含糊。

　　陸修平放開顧舒，笑著。“你說呢？”

　　顧舒臉紅的要滴血，微張的嘴唇上有可疑的水光。

　　陸修平伸出手，輕碾過顧舒的唇。“我可不會跟朋友，兄弟接吻。”

　　顧舒眼睛瞪的老大，不光是為了上邊，而是因為下邊。

　　緊貼的身體，隔著夏日的單薄衣衫。那里的溫度形狀都非常明顯。

　　陸修平舔了下唇，他對新世界大門的打開——極其適應。

　　摟在顧舒腰后的手往下滑，拉開睡衣。低笑道:“還是不穿西服的好。”

　　要是穿的西服，一個腰帶就夠解半天的了。

　　……

　　顧舒趴伏在枕頭上，夏日微涼的席面貼著他的臉。

　　陸修平樂滋滋的推門，端了碗粥進來。

　　顧舒爬起來。“你怎么跟他們說的？”

　　“說你幫我弄公司的事呢。”陸修平嘖了一聲，翻個白眼。

　　“你就放心吧——在說，知道就知道唄。”

　　陸修平彎腰陡然貼近，把顧舒嚇了一跳。“怎么，你不敢啊？”

　　顧舒嗤笑了一聲，半天才說：“我怕你后悔。”

　　陸修平搖頭苦笑，顧舒還是放不下心啊。他攥住顧舒手腕，看著他，認真道：“不會的，永遠不會有那么一天。”

　　“我認定你了。”陸修平說。

　　“真的——”顧舒紅了眼眶。

　　“口說無憑，當初留你在我們家，你不也總是擔心嗎？結果，幾次不都是你自己走的？”

　　陸修平眉梢眼角都含著滿滿的笑。“咱們就慢慢等著看，看我這輩子，到底能給你什么答案。”

　　顧舒抱住陸修平，貼著他的臉。

　　“行，我等你的答案。”

　　.

　　顧舒已經用了那么多年，等來今天的結果。余生的答案，他也沒什么等不了的。

　　何況陸修平從來都沒有讓他失望過。

　　.

　　而陸修平，他也真的一輩子都沒讓顧舒失望。

　　.

　　人生苦短，如蒙著眼坐過山車。看不到方向，也不知下一刻是高還是低。充滿未知，未知里有一萬種可能性。

　　顧舒跟陸修平很幸運，在一萬種未知里遇見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