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信把午餐送到陸總辦公室,出來后拿著咖啡杯直奔茶水間。茶水間挺擠的,快銷部的老大,蘇總監跟底下的設計師都在里邊。邊喝東西,邊聊上午的工作。
“凌助,”
“蘇總監。”
互相問了個好。
紅袖做的很大,涉獵廣泛。用顧舒的話說,打造出一個商業矩陣來。這樣能夠盡量多的網羅住大部分消費者。紅袖現在分四條線,高端,快消,平價,以及一個非常符合紅袖名字風格的改良漢服制作生產線。
不同價位,不同風格,加上紅袖幾十年在國內積攢的口碑跟影響力。顧舒提出,陸修平配合,他們辛苦了五年。
才有今天這個起死回生,欣欣向榮的紅袖。
做服裝,永遠得比季節快一步,春天做夏天,入夏做秋日。
今天快消設計部來過款,經過精挑細選,已經做了樣衣出來的衣服。還要開會過一遍,三方會議,設計部,工廠制作,市場部。確定沒問題,才能正式投入大批量生產。
這也是顧舒提出的。以前陸奶奶在,公司不分什么線,一季出多少款是固定的。陸奶奶認為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讓這些部門都獨立分開,各自做決定。
這也導致了款式老舊,更新不及時。而且一旦設計部審核出問題,一整條生產線都要報廢。
“顧助真走了?”蘇總監拉著凌信,不太相信的問。
凌信聳了下肩,很無奈。“顧哥發的民宿照片你們沒看到嗎?他還邀請我們過去玩,打折哦。”
蘇總監說:“我們還以為顧助是去度假散心了,這是真自己創業,不回來了?”
不止他們,公司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問這個問題,關心這個問題。
凌信沒點頭也沒搖頭,他跟顧舒還是跟出點心眼的。“那你們也別以為過款就能簡單過去。”
公司的人都知道顧助挑剔,不管哪個部門都明白。陸總點頭的事,他都能給打回去。
對于設計部更是如此,吹毛求疵,衣服上不管印的是什么語言。都得翻譯出來,影響不好的直接pass。
高端線看的更嚴格,高端線出的款是最少的,一季趕不上快消的三分之一。過款的時間卻比快銷部還要長一倍。
蘇總監擺手。“我知道,就是陸總似乎不太適應。我看他好幾次叫你叫成了顧——”她小聲問凌信。“不是說他們青梅竹馬?為什么會鬧掰?”
凌信縮著脖子往后躲,對于這樣的謠言很無奈。“不是,顧哥跟陸總只不過認識的比較早,中間好像很多年都沒有見面。”
他拍了拍胳膊。“誰說的青梅竹馬,肉麻!弄我雞皮疙瘩掉一地。”
旁邊一個年輕的男設計師笑的前仰后合。“不是嗎?我覺得是啊。”
他細聲細氣:“信不信,顧助就是喜歡陸總。不過陸總……不好說。”
他拍著胸脯打包票。“用我鑒gay無數的眼光來看,顧,受!”
“舔狗——”
凌信毫不猶豫的隔空呸了他一口。“別胡說,你別自己是gay,看誰都是gay啊。我看你才是舔狗!”
“賭!”年輕設計師信誓旦旦,旁邊人也跟著起哄。“賭!賭!”
“無聊!小心我告訴陸總,讓他收拾你們。”
“凌助抖起來了,威風啊。”
茶水間人太多,不知是誰說了這么一句,大伙都轟然笑開。
凌信以前是二助,跟其他部門接觸的多。傳達陸總的話,顧助的話。
這些設計部門的歲數都比較年輕,特別快消這邊。開玩笑,說話,一向口無遮攔。
但不能背后這么談論老板私生活,更不能這么說顧哥。凌信瞪著眼,神情嚴肅起來。
“別瞎開玩笑,陸總那個脾氣,這話讓他聽見,一個個都沒好果子吃。”
“生活上怎么樣,是個人自己的事。沒頭尾的事,不要胡說——”
“作為員工,做好自己工作,拿工資。”
凌信這一番話說完,茶水間的氣氛立刻冷了下來。
凌信沒管,端著杯子走到膠囊咖啡機前,機器發出嗡嗡的聲音。
他放的是意式濃縮,隨著機器運轉,咖啡的濃香和苦味一齊蔓延在屋內。
“大家工作去啊,下午還有那么多款要看。別等陸總下午問材質跟預定生產數量時現找資料啊。”
“那我們忙去了。”蘇總監笑說。設計部的人陸續出去了,茶水間里只剩下凌信。
凌信深呼一口氣,趕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結果剛才溫度摁高了,燙的他齜牙咧嘴,意式咖啡又苦。
凌信是很怕冷場,怕得罪人的。
但顧舒走時,把他的文件跟辦公室交接給凌信。
“特助跟二助不一樣,很多時候你代表陸修平。別丟陸修平……也別丟我的臉。”
“紅袖所有員工,工作做好才是本職。嚼舌根,不干事的,簽個字就可以讓他滾蛋。”
確實如此,紅袖一共就三個股東,分別是陸修平,陸總母親,顧舒。
他們的關系是牢不可破的。
“在紅袖,你只要完成陸修平交代的工作。不用怕底下那些人。”
意式濃縮又苦又燙,凌信皺著眉頭想跟他顧哥學。顧哥不喝酒,但咖啡喝兇,晾到合適的溫度。一仰頭,直接干掉。
很有喝酒的毫邁感。
手機響了一聲,凌信拿起來看。眼珠子差點瞪掉,陸總讓他給送杯咖啡過去。
凌信來公司兩年,幾乎沒看到過陸總喝咖啡。
【您要喝什么口味?我出去買?】
【那誰喝的。】
“……”
那誰?小學生嗎?不跟你玩了,提到你,用別的詞代替。
【很苦。】凌信委婉的提醒陸總,那邊沒回。他只好去找新杯子,沖了一份濃縮,不加奶不加糖。
顧助就是這樣喝的,要是在比較忙的時候。他能直接放兩個膠囊,那股苦味,都能飄出老遠。
敲門把咖啡送進去,凌信順手將陸總已經吃完的餐盒收走丟出去。
“回來,有事。”坐在辦公桌后,握著咖啡杯,皺著眉的陸修平面無表情的說道。
凌信把垃圾丟掉,洗完手,又進了辦公室。“陸總,什么事?”
陸修平一抬下巴,示意凌信坐下。
紅袖這棟辦公樓是陸修平奶奶早年拍地,自己蓋的。當時偏僻,如今可是黃金地段。
地方大,樓也蓋的闊氣敞亮。
老總辦公室,自然更寬敞,光線通風都好。將近一百平,分了內外,是一個公寓套間的配置。
洗手間跟小廚房,在西邊。休息室跟更衣室在東邊。
辦公區域被夾在中間,貼墻的L型頂天立地的大書架放著各種資料,辦公桌旁邊也有大書架跟保險柜。
一套沙發跟書桌斜著呈一條對角線,凌信壓著沙發邊坐下。心中忐忑,不知道陸總要干嘛。
陸修平握著咖啡,晃啊晃的。咖啡濃郁的苦味跟香味也在辦公室內飄蕩。
“……怎么喜歡這個味道。”
凌信偷眼看陸總,不知道該不該接話。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凌信選擇不做聲。
陸修平嘗了一口,苦的他差點吐出來。這東西——比白酒都難喝。
“那個,往年公司團建都是誰負責的?”
“啊?”
陸修平一個問題就把凌信問傻了。紅袖福利待遇不錯,不管多忙,每年都團建,出去玩。但團建都是夏天,暑熱時的事,這才幾月。
“后、后勤給備選,大家投票。不過團建都在夏天,投票基本都是海邊,或者漂流。”
“今年早點吧,也換個不同的。”陸修平放下杯子,看著凌信。
“你有什么好的推薦嗎?空氣清新點,離上海不要太遠了。”
凌信搖頭,看陸總表情這么和煦,有點放飛。“工作這么忙,哪有時間想那個。”
“快消部今年是第一個過款的,還有其他部門,很多事。做出來還要看——”
陸修平干咳了一聲。“我要度假,你給我安排下。忙完——我就要去!”
“離上海近點!空氣好點!最好是比較安靜的民宿,現在好像流行這個。”
“我想清清靜靜……度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