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在那邊哭著喊他。
我呆呆看著自己帶血的手心,那個幫忙的人安慰了我兩句就飛快的跑開了。手心里的血是吳大哥的,他的指甲都因過于用力翻起來了。他是個硬漢子,吭都不吭一聲。然而一切發生的太快。
“小心!”
一支羽箭直朝二牛射去,我回神去拉他,自己那只血手直接被箭矢射穿。鉆心的痛一瞬間沖進我的天靈蓋,身體在一瞬間生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我忍不住疼出眼淚來。
我倒在地上,只片刻喘息我便硬下心來,自己動手把箭拔出,然后快速撕破衣裙纏住傷口,就拉著二牛跟隨百姓們一同奔逃。我專門挑樹類的遮蔽點來設計路線。
我護著二牛,自己背后又中了一箭。
我不知道最后我帶二牛跑了多遠,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因失血過多、體力衰竭昏過去的。
我該再撐一段時間。
……
死亡的氣息喚醒了我的大腦,鋒芒掠過我的眼皮。當我睜眼,一把匕首與我只有咫尺之遙。
“慢著!”
我能感應到刀刃割破了我的皮膚和脖頸的痛感,血腥味兒漸漸在空氣中蔓延。
說話的是趙寶淵。他身著軍甲,陰毒憤怒的看著我,他身邊還站著萬三通,看著氣場比他還強。
“萬兄。”
“趙公子請慎言,我母親只生了我一個兒子,可沒有什么兄弟姐妹。”
萬三通不給面子的說,趙寶淵面上浮現一絲屈辱。他又忍住了改口說,“萬老爺,這樣殺了她就太便宜她了,不如把她交給我,我保證會讓她生不如死!”
“呦呵,趙公子也與這妖女有什么仇怨不成?”
“我與她倒是無冤無仇,怪只怪她自個兒運氣不好,和那個瘸子來往密切。那瘸子害的我父親官位不保,我母親和我妹妹若不是因為他,也不會出事!他如今成了馬將軍身邊的紅人,我沒辦法出氣,就拿這小奴出氣也是好的!父親說過,動武力是下下策,要殺人先誅心才是上等。那瘸子若得知這小奴下場,哈哈哈哈哈!定讓他生不如死!”
“那趙公子究竟打算如何處置這妖女?”
趙寶淵冷血一笑,“充軍妓。”
……
二牛不見了。
我又一次被戴上鐐銬,和幾個披頭散發的妓女關在一起。
九農國已占領了整個銅雀鎮并周邊幾個城池,我如今被押解到了汾州城內。
已經是第八天了。
白天隨大軍趕路,夜里被關在營帳。因戰事吃緊,還未有士兵敢在這個關頭胡作非為。
我簡直無處可逃,沒辦法可想。
二牛他下落不明,怎么旁敲側擊也打聽不到。
我不清楚前線之事,可見士兵身上愈來愈頹靡的士氣,也知道一直在吃敗仗。何況我們一直蜿蜒著南下。
九農國擁有先進的弓弩術,擁有精良的戰馬,他們訓練有素。而鷓鴣靠南,被山水環繞,尤真宗又重文輕武,整個國家呈現一種散漫的風氣。因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沒人想到會走到這一步,陸夫子也想不到吧。
那條地縫,還有望鄉峰陷落之事,究竟是誰的手筆呢。
“吃飯了,吃飯了。”
拎飯桶的是個伙頭兵,地位卑微,卻也是能對我們呼喝的存在,昨日他色膽生起,按捺不住的拉了一個妓女就直接在我們房中尋歡作樂,我被迫聽了一夜,即使蒙著耳朵也無濟于事。
黑云壓城,天陰沉沉,冷仄仄。
我甚至想到了死。
不知道怎樣才能出去,我恐懼明天,或者是下一秒。
飯桶里是稀稀拉拉的米湯。像喂牲口一樣隨便盛在沒洗凈的碗中放在我們腳邊,這就是我們每天的晚飯。
鷓鴣的軍隊又吃了個敗仗。
被迫向南又撤了三百里,舍棄了汾州城。
又過去幾天,我擔心的事發生了。
夜里孤枕難眠,輾轉反側之時,趙寶淵闖入我們的房中,揪住我的頭發扯著走。他不滿我到現在也沒如他所愿被人糟蹋。便一臉嫌棄又帶著施虐的興奮感的用手擒住我,一手開始扒我的衣服,我恐慌的手腳并用去踢他。
“鑰匙呢!”
“你說什么?”他停了一瞬,很快露出了然的神色,他暫時放開我,從腰間解下一串鑰匙。軍妓里只有我被上了鐐銬,是萬三通專門給趙寶淵的,就是為了防止我逃跑。他們防我跟防賊一樣。
“你的那些幫手呢?怎么沒見它們來救你。”趙寶淵看笑話似的問,手高高舉著鑰匙轉圈。
“我有個提議。”他不懷好意的說,“如果你讓我高興了,我就給你打開放你走怎么樣?”
我直視他的眼睛。
“可以,但是我要先喝點水。”
他對我的要求感到奇怪,但不覺得我能在這件事上耍什么把戲。
他去給我倒水的當兒我摘下竹筒,喝了一大口,等趙寶淵轉過頭來的時候我一口噴到他臉上。他一下就暈乎乎的,我順勢掄倒了他,這還不夠,又艱難的往他口中灌水,越多越好。最后他終于不省人事了。那是我僅存的最后一點藥水,終于沒有浪費。
我取了鑰匙打開鐐銬,踢了他好幾腳,還扒了他的兵甲,束起頭發扮成士兵開門出去。
幸好是晚上,勉強能蒙混過關。
“哎哎哎!那邊那個,干什么的?”
一個士兵叫住我。
我緊張的掐住手心,“我換班。”
“哦,那你盯緊點兒,那幫九農人可能會夜襲,你干脆別睡了,小心點兒!”
“知道知道。”我刻意的說。
原來是虛驚一場。
我本想立刻逃跑,可那人烏鴉嘴,半路我們就遇到夜襲的九農國人。雙方實力懸殊,我夾在士兵中間不得不和他們一樣拿起長槍殺人。如果我殺不下去,我就被殺了。
然后這一天,我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