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不對啊，你看那些什么酋長什么聯邦不都是這么干的嗎？”

　　“這，就是我們認知的差距。”沈淵深深吸一口煙，“雖然我沒法駁倒你，但我始終相信，互相協作友愛是龍族得以延續千年的原因。”

　　“那……林縝那邊……”

　　“我愿意見他。并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帝國軍人不能放棄自己的使命。”

　　“嗶！截獲敵方電文。”

　　沈淵中斷了聊天，返身從主機調出資料，18號將他翻譯成文字。

　　【第二補給艦隊將于凌晨4點進入薩瑪港。】

　　“該干活了。”沈淵手繪起航線來。

　　18號怪道：“不是在射程范圍內嗎？”

　　“這次作戰可能持續很長時間，對次要目標要節省彈藥。我們視距內開火。”

　　視距內開火……

　　18號略微盤算，這就意味著“刑天”艦必須繞過“V”字形的維多利亞海峽，繞到薩瑪港東面，這其中暗礁密布，水道非常狹窄，不利于“刑天”這樣的高速戰艦機動。

　　“嗶！偵測到天波雷達信號。”

　　18號暗叫不好。這是位于洛米達本島的天波雷達，專門探測隱形艦艇。

　　沈淵苦笑一聲：“看來不進去也不行了，航向正東，鉆進島嶼群。”

　　“刑天”緩緩轉向，從兩個綠色饅頭中間穿過，18號環顧四周，怪石嶙峋，暗礁橫生，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好在“刑天”是一艘反潛為主的巡洋艦，聲吶系統想當先進，水道深度如何只要打個主動聲納就盡收眼底。

　　在島嶼山形的阻隔下，天波雷達斷斷續續，無法形成穩定跟蹤。在雷達屏幕上，這種信號會被當成雜波過濾，或者雪花一樣糊滿整個屏幕。

　　“這水道好窄。”18號驚嘆道。

　　沈淵笑笑：“這不算什么，發光海北面有一條通往外界的水道，那才叫一個窄。”

　　“發光海啊……”

　　“一個輻射污染嚴重的海區。沒事還是不要過去的好。”

　　聊著天呢，18號突然睜大了眼睛。

　　“敵艦！”

　　話沒說完，飛也似的跑下艦橋，直奔炮甲板。

　　“距離大約15000米，艦影！判斷為停泊的登陸艦，主炮88式穿甲彈準備！”

　　沈淵將光電設備放大到極限，確實在星光泛濫的水波背景下，有一條起伏的黑線，淡淡的鑲嵌在天水之間旖旎曲線上。

　　短短三分鐘，光電探測器視野中的目標逐漸清晰，是一艘登陸艦，而且看起來同“刑天”號差不多大。一般來說，方便卸貨的登陸艦經常用來當運輸艦使用，在登陸點附近看到也不奇怪。

　　“主炮準備完畢，可以射擊！”

　　“退下炮彈，換裝92式通常彈。”

　　“收到。”

　　18號心領神會，打這種目標，確實用不著昂貴的88式穿甲彈。

　　“聲納組報告，前方沒有水道了。”

　　什么？

　　沈淵察看回波圖，只見前方雖然碧波萬頃，水下卻是一片犬牙交錯的巖石。

　　糟了！

　　聲納確實可以避免擱淺，但是他不知道哪條水道是真正可以通行的。

　　冷汗漸漸凝成，眼前這艘登陸艦根本不是停泊，而是擱淺！如果找不到出路，等天一亮，洛米達航母編隊一波打擊，自己不是擱淺就是被炸沉，后果不堪設想。

　　“倒車！先換一條路。”

　　18號心知不妙，卻什么話都不敢說。現在問沈淵，等于動搖軍心。

　　環顧四周，只看到新來的裝填手最好使喚。

　　“裝填手你過來一下。”

　　毛頭小伙子屁顛屁顛的湊上來：“計算長什么事？”

　　“去，把那幾個漁民請到這來。”

　　不多時候，旋梯鈍響，小姑娘攙著老頭子，顫巍而來。

　　“長官有什么就問我吧，當年同我一起出海的，都在海里啦。”

　　跟你一塊的都死了？那我們……

　　18號沒有時間胡思亂想，忙問：“老神仙，這一塊您熟嗎？”

　　老人家嗯了一聲，相當受用。

　　18號兩次進京，別的沒學會，唯獨馬屁是學會了。不管是誰，一頂高帽子戴上去，不怕他不就范。

　　“你們剛進來的時候，左后方是不是有一條水道？”

　　“好像，那片是沒有山。”18號點頭。

　　“這一片幾十年來已經改了三次道啦，老漢每次來都要多記幾條路。你們倒退左拐，就能回去了。”

　　18號連連搖頭：“老神仙，我們不是要回去，是要去薩瑪港，解救帝國僑民。”

　　“啊？”老頭子亮出一個埋怨的眼神，“那可就險了。現在幾時了？”

　　“23點33分。”

　　“嗯。你們先走著，等到晚上一點有一條水路能過大船。”

　　18號大喜，連忙將老人推薦給沈淵。

　　零點剛過，18號就有些后悔了。即便在炮塔里，他也能感覺到這條小路的壓迫感。如果說剛才還只是在綠色饅頭一樣的丘陵間行進，現在卻變成了千刃立壁。暗夜之下，怪石如林，幽幽然渺不可測。黑暗中詭風掠背，寒意戳脊，嘯嘯然由遠及近。似乎下一秒就會從黑暗中跳出什么東西。

　　18突然有一種萬箭穿心的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會突然刺穿自己。

　　內心積聚的恐懼讓他突然捂住太陽穴，吼得滄海悚然。

　　“兄弟你沒事吧？”三腳貓送餐，剛好路過。

　　18號發泄了心中的恐懼，頭上盡是冷汗，呆若木雞的坐在地上。

　　“來喝口水。”

　　18號灌下一口熱水，心里舒緩了很多。

　　“這是怎么了？”

　　“沒事。我好想，腦子里有什么東西突然冒出來了。”

　　三腳貓打趣道：“哎呀呀，你也會害怕。”

　　18號冷靜下來，腦子逐漸清晰。剛才好像突然不受控制一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面對天黑，難倒是這怪石和風聲勾起了什么恐懼的回憶？

　　忘了，自己根本沒有什么回憶。

　　“可能是這些天太緊張了。”

　　三腳貓感同身受：“是啊，要防敵人還要防上司，得回你把南洋總督給斃了，不然咱都得死。”

　　水兵們紛紛附和。

　　“沙飛還不知道是死是活，他當時就在航母指揮塔上。”

　　“攤上這么些上司，真倒了八輩子霉。”

　　一個有些年紀的水兵嘆了口氣：“當年跟著國姓侯干的時候，就沒這么憋氣過。”

　　18號反應過來，他是指林縝，現在已經姓孤了。

　　“嗶！正在通過高速潮流區，各部門注意保持艙內活動。”

　　水兵們紛紛返回崗位，在炮塔里也可以聽到急促的潮水撞擊聲，勢如雷霆，鳴梁不止。

　　此時舵機已經效果不明顯，沈淵打開側推控住船身，隨水流漂流而下。

　　大約一個小時，船身變得平穩如常，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天邊紅光似霞，好像就是薩瑪港的方向。

　　“向北偏西方向前進！”沈淵下令。

　　18號看了看腕機，現在是凌晨兩點多，距離第二補給艦隊到港還差1個小時左右。

　　全艦瞭望哨都被紅光所吸引，整個薩瑪港海面停泊著一整支運輸艦隊，在紅色背景下十分顯眼。

　　“注意11點鐘方向，海面上有木船殘骸。”

　　18號獨自觀察，果然是一大捆殘骸，半截尸體掛在船頭，船尾已經不見了，就這樣順著潮水漂流。

　　“繞過去。”

　　沈淵沉聲下令。

　　很快，18號看到了更恐怖的畫面，一座漂浮的尸體島，密密麻麻，大部分兩兩捆在一起，被打死的那個浮在上面，淹死的那個沉在下面。

　　“操！”沈淵怒道，“起飛一架無人機。”

　　“刑天”繞過尸體堆，繼續向港口前進。

　　透過無人機，發現火光主要來自機場方向，這點很正常，是自己打的。另外一部分火光來自市區，不時還有激烈的交火，看來守軍仍在抵抗。

　　“嗶！識別帝國大使。”

　　18號調出視頻，果然，在那棟標記著大使館的建筑里，一群人正在燒毀文件，門口停了好幾輛車，看來是要逃跑。

　　沈淵立即下令：“陸戰小隊注意，乘交通艇接回大使。”

　　“交通艇只剩下一艘，只能容納6個人。”

　　“只接大使一個。如果有直升機，也可以空中撤退。”沈淵大喊，“準備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