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熊掌與魚
夜晚,李鹿白數完了今天的收獲,算上暫時不能用的四百兩銀票的話,總共接近一千一百兩銀子。
在數銀子的過程中,他一直在想著芳姐說的故事。
這是他第一次發現,不過一個不知真假的故事和一個“你是一個好人?!钡脑u價,愉悅程度竟然能和數銀子相提并論。
這一番牛頭人大勝黑斧水龍聯軍,影響遠比想象中還要大。
水龍幫副幫主水鬼死得最慘,可以說,衙門里干了幾十年的老捕快,都沒見過死成那樣的人。
被人活活打死的人不少,而這種被人一拳又一拳轟得腦袋成一灘泥的情況,實在是太過罕見。
因為害怕被牛頭人盯上報復,沒要幾天,水龍幫的幫眾就散了個大半,剩下的人也躲在幫里,不敢再露面。
黑斧幫稍好一點,至少三當家兇毛沒有死。
當時兇毛后腦勺頂著一把斧頭,狂奔了二十里路,才在花宣城那家口碑最好的醫館門前倒下。
幫主斧頭得到消息,連夜趕了回來。
他一身青衫,風塵仆仆,看著腦袋纏得只剩下了一雙眼睛、兩個鼻孔和一張嘴的兄弟,雙眼犯紅,說了道:“兄弟,這段時間,苦了你了?!?p> 兇毛張開了嘴巴,發出一陣“阿巴阿巴阿巴”的聲音,表示不辛苦。
隨即,斧頭拿起了一把染血的斧頭,說道:“聽人說,這斧頭砍進了你腦袋三寸,那牛頭人確實夠狠的。”
兇毛繼續“阿巴阿巴阿巴”起來,表示強烈贊同。
這時,幫主斧頭提著斧頭一臉和善的來到了他床前,說道:“這不怪你,那人能一人對付我們那么多人,確實挺強的?!?p> 兇毛躺在床上,阿巴阿巴了兩聲,結果下一剎那,他猛的掙扎起來,瞳孔極速收縮成了兩個漆黑的點。
因為他看見了幫主在對他笑,和善的笑。
之后,斧頭落下,帶起了一陣骨肉碎裂的聲響。
兇毛掙扎了幾下,很快就不動彈了。
可是幫主斧頭依舊提著那斧頭砍在他身上,濺得滿身是血。
“娘的,老子離開了一月不到,你能把幫里弟兄搞得少了一半,也是個人才。”
斧頭扔掉了斧頭,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往外走去......
衙門內,斧頭一身青衫坐在那里,對面的黑衣捕頭一臉緊張。
“城守大人呢?我們幫會那么多守法愛民的兄弟被打死打殘,兇手卻逍遙法外,不給個說法?”
“對了,清氣司的人呢?他們還管不管事?”
斧頭低頭說著,語氣不緊不慢,看似是一個很講道理的讀書人,卻給人一種陰沉可怕的感覺。
捕頭喝茶時,手都在抖。
要不是大人不想見斧頭,讓自己頂著,他鐵定不想見到這種人。
畢竟,這人剛剛砍死了自家幫會三當家不久,可謂心狠手辣至極。
斧頭口中的清氣司是大周朝的官方機構,里面的官員基本是修行者,主要是約束修行者行事的。
畢竟修行者如果肆意妄為的話,會造成很可怕的后果。
李鹿白能一人打死打殘那么多人,實力上自然已脫離了一般二境以內的武夫,算是個修行者。
既然牛頭人算得上逾規的修行者,清氣司理應參與。
捕頭擦了擦冷汗,說道:“清氣司的王大人老母親生孩子,回去照看了。”
斧頭皺眉,說道:“老母親生孩子?那還有一位陳大人呢?”
捕頭說道:“陳大人的弟弟被一只豬睡了,說恐是母豬成精,回鄉下處理了?!?p> 聽到這里,斧頭臉上的皺紋皺成了一團。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過大周朝對北地影響有限,這邊的清氣司只不過是占一個坑而已,里面的大人一般不務正業他是知道的。
不過,這事他必須定下一個調子。
最終,斧頭走了過來,看著冷汗直流的捕頭,冷冷說道:“告訴大人,我想今日就看到那兇手的通緝令。
這種事,我本不想親自來的?!?p> 這語氣很不客氣,甚至可以說是威脅。
之后,斧頭走了,留下那捕頭一臉蛋疼道:“娘的,那牛頭人搞出的鳥事,兇我干嘛?!?p> 在不少人眼中,斧頭和他的黑斧幫,是城守大人養的一條狗,事實上,斧頭的背景不是這般簡單的。
即便今日城守大人在此,他恐怕也會以這種語氣說話。
可以說,他是一條瘋起來,連花宣城萬人之上的城守大人都敢咬的狗。
于是當天,李鹿白就在懸賞榜上看到了自己的頭像。
那是一顆頗具漫畫風格的牛頭,雙眼呈倒三角形,甚至用染料涂成了紅色,嘴角露著浮夸的笑容,面目猙獰,猶若妖魔。
如果說上面畫的頭像算比較浮夸,那下面的描述則算得上污蔑了,說他是妖魔化身,打傷打死眾多無辜百姓不說,還喜歡吃人。
在圍觀自己懸賞榜的過程中,李鹿白清晰明白了謠言是怎樣產生的。
比如旁邊一個圍觀群眾,率先開口道:“這牛頭人可是真嚇人啊。城西孫家的小孩子就被脫去油炸了,據說家里只剩下了一只手?!?p> 旁邊的人立馬附和道:“真的假的,這么兇殘。”
“我李大什么時候說過謊,孫家那娘子,昨天還在我這哭訴來著。”
“對,對,對,我前兩日去了牛頭人發瘋的那條街,可太慘了,全是血。據說這牛頭人能一下子長到一兩丈高,那屋頂就是被它的牛角頂破的。”
李鹿白低頭看了一下這約莫一米八的身形,吃什么也長不到一兩丈高啊。
這些人越傳越玄乎,簡直離譜。
牛頭人是妖魔這基調一定,黑斧幫幫主斧頭也沒有那么發瘋了。
牛頭人事件,可以說是黑斧幫近十年來罕見的大危機,可是它的基本盤仍在。
不像水龍幫,這氣一泄,幫主一個沒穩住,基本大勢已去了。
斧頭兇歸兇殘,可那一般是面對比他弱的人才特別突出,比如被他砍死的三當家。
牛頭人的實力他估摸不準,加上幫派確實需要恢復一段時間,于是他干脆放棄了城西那一帶地盤。
那里是牛頭人犯案的重災區,又沒太多油水,當初爭這地盤,無外乎是要表明黑斧幫的強勢而已,現在沒必要了。
當然,斧頭自然也不是好惹的。
這懸賞榜一上,牛頭人已然是全城公敵,如果對方敢再敢動手的話,他不介意讓對方消失。
不說他黑斧幫,即便是城守大人和清氣司,也不會允許花宣城有這樣一個異類存在。
坐在高大座椅上的斧頭,整個人都處在陰影中,沒人能清楚他的表情,給人一種陰晴不定的感覺......
牛頭人事件之后,城西那塊地反而成為了花宣城最為安寧的所在。
沒有了幫派斗毆爭地盤,沒有人收保護費,沒有人被幫派中人欺負和管教,這讓那一帶百姓初始頗為不適應。
沒有了這些,還是人過的日子嗎?
初始的不適應之后,人們逐漸感受到了這種生活的美好。
雖然賺得依舊不多,可是活得比以往安心不少,頗有點安居樂業的日子。
牛頭人的兇名雖然依舊讓人們害怕,特別是大人嚇唬哭鬧小孩的時候,非常有效。
可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們如今享受的這一切安寧,都是那個牛頭人帶來的。
他們對此心存感激。
芳姐看著李鹿白住過的空蕩蕩的房間,想起了之前的種種,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挺好看。
我的天,老娘當初想睡的竟然是個牛頭人。
暫停了打劫事業的李鹿白雖然離開了城西,卻沒有離開花宣城。
緣于他有了新的煩惱。
相對幸福的煩惱。
當初一直愁沒銀子找宗門引薦,這一通打劫后,他則憂愁起該去哪個宗門試試了。
是的,沒錢的時候,宗門對你來說是一扇緊閉且被焊死的大門,別想著進去,而當有錢的時候,這一眾宗門則像是勾欄里的姑娘似的,排成一排等你選。
白玉觀,鼎劍山,落雨劍宗,青流山院等等......
是時候選一個了。
作為李仁杰·福爾摩斯鹿白,這世界有太多秘密等待著他去探索。
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撞見鬼了,也有一兩個月沒搖過氣運骰子了,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打劫,我所欲也;氣運碎片,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只能舍打劫而取氣運碎片也。
不過李鹿白依舊沒有放棄幻想,那就是希望未來,他打劫的對象和詭異有關,那他就能一邊打劫,一邊獲取氣運碎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