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站隊

　　李山躡手躡腳的爬出被窩，隨著門把手輕輕的轉動，門外的人的輪廓逐漸從門縫外顯現出來。一個一米七多的中年男子，他的臉看上去有四五十歲，但是身材很好很勻稱，手臂粗壯有力，腰挺得很直。長期做辦公室的人不會有這么好的身材和氣質，李山判斷他是軍方的人，來者怕是不善啊。

　　“請問有事嗎”，李山先打破了這沉寂的氣氛。

　　“跟我走一趟吧”，男子脫口而出。

　　聽這口氣看來是自由聯邦政府的人無疑了，“請問是公事還是私事”，李山再次試探。

　　“去了你就知道了”，中年男子依舊面無表情。

　　“你不說，看來我也沒必要配合你了，”李山回頭做出要關門的姿勢。

　　“你在這生活這么久，應該知道有些人你得罪不起。”男子向前一步，半只腳踏進了門內，右手頂在門上，左手扶門框。

　　見李山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他又繼續說：“見一面對你來說并沒有多大的損失，說不定還有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李山嘆了口氣，跟上了他。李山在羅德里格斯一直都是很低調，幾乎沒得罪任何人，如果是和鼴鼠的交易敗露了，保衛處的人早就破門而入，不會弄出這一出戲。對方看起來不像有惡意的樣子，難道是來談合作的嗎，自己不過是一個二級公民，在這羅德里格斯能做的實在有限，李山實在是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可以讓對方看上，難道是因為自己是這片大陸為數不多的黃種人，還是說是技術部唯一一個二等公民。李山百思不得其解。

　　李山跟著他一路穿過了很多他沒去過的區域，其中很多地方他都沒有權限進入，中年男子倒是輕車熟路。一路上李山都在找話題和男子搭話，男子態度冷漠，偶爾應了一句就沒聲了。李山知道想從他嘴里獲得點什么是不可能的事，就安靜的跟他走了。

　　很快，李山被帶到一間房間的門口，中年男子拉開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李山往門里望了一眼，邁步進去了。

　　房間里一個肥胖的禿頂男子坐在李山的正前方，旁邊站著一個女人。

　　“請坐。”女人拉了椅子示意李山坐下。

　　“有什么事不妨直說吧。”李山不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而且房間里這窒息的氛圍讓李山幾乎想拔腿就逃。

　　“不著急，先吃點吧。”禿頭男是笑非笑的說了一句。

　　女人很快拿上兩盤糕點，一盤放在禿頭男面前，一盤放在李山面前。

　　李山望著眼前這盤糕點，咽了咽口水，對食物的渴望讓他幾乎想一躍而起把這盤食物一口咽下。他拼命想克制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要克制不能讓對方看扁，但雙手卻不受控制的向盤中伸去。松軟的糕點入口即化，這或許就是他一輩子都無法觸及到的美味。

　　他盡力讓自己吃得典雅，糕點那甜絲絲的味道沿著他的舌頭一直往下刺激著他的胃去想要索取更多。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吃相不會好看到哪里去，甜美的糕點還沒在口中將味道徹底散開，就被李山吞咽入肚中，現在的他單純只是想填補肚子中的空虛，對于食物的味道并沒有太大的留意。

　　在他吃到快完的時候，那個女人突然微笑著遞給了他刀和叉子，他從那個女人眼里看到一閃而過的鄙夷，他感覺臉上很燙，像有團火在燒，一直燒到耳根。他喝了口水，抬頭又看到禿頭男在對他笑，他的臉更燙了。

　　“說正事吧。”李山巴不得快點離開，從開門到現在，他一直都是弱勢方，不斷受對方擺布，凈出洋相。

　　“我們想請你幫我們做一件事情，事成之后，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東西。”禿頭男說話態度很平緩，但給人一種看不見的威壓。

　　“我想要的？”

　　“以后你每個月都可以領取到足以讓你們父子兩生活的食物和其他物資，你父親還可以享用免費的醫療。”禿頭男笑著說。

　　“我需要做什么？”

　　“很簡單，在自由聯邦的系統中上傳點東西。”

　　“什么東西？和選舉有關？”

　　“你不需要知道。”

　　“對不起，我沒興趣。”信息的不對等很有可能讓自己變成別人博弈的炮灰。李山知道這個道理，在這個世道明哲保身才是上上策。

　　“拒絕了我們，你要怎么養的起自己和那個病入膏肓的老人，靠你每月那點少得可憐的英特幣嗎，還是靠那群躲在地下的老鼠？”對方看起來絲毫不怕李山拒絕的樣子。

　　李山像是觸電了般渾身僵直，心里的防線瞬間被擊穿。如果他們知道自己和鼴鼠有來往，那么在羅德里格斯的任何一個財團，甚至自由聯邦都有可能知道這件事。他知道自己想要全身而退已經是不可能了。

　　“和我們合作是你最好的選擇，你是個聰明人，相信你能做出最好的選擇。”禿頭男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我需要時間考慮考慮。”

　　“你最好現在做決定吧，時間拖得太久，我怕其他人可不會像我一樣愿意替你保守秘密。”

　　怎么辦，李山似乎沒有和對方討價還價的余地，對方能給予自己現在正缺失的資源，和他們合作說不定還是一種機遇，但是一旦有了這一次，保不齊下一次對方還是會用鼴鼠來威脅自己，讓自己替他們辦事，那自己就真的掉進一個無底洞，永不翻身。

　　“我有個條件，我和我的父親需要一個一等公民的身份。”李山已經不抱希望了，只是抱著試試的態度想為他和父親爭取一個努力了一輩子都得不到的身份。

　　“這……好吧，把東西給他吧，希望你能做得干凈點，合作愉快哈哈哈哈”禿頭男笑著離開了。在李山看起來很困難的事情，在別人看來或許就是舉手之勞。

　　女人留下一個U盤，就跟上禿頭男走了。

　　之后，李山跟著中年男子又回到生活區。

　　他躺在床上，又陷入了思考。這里面裝的是什么，是某種計算機病毒吧，中央計算機的系統十分強大，對于李山來說是滴水不漏也不為過，把U盤中的內容讀入系統不難，關鍵是如何不留下痕跡。

　　那個中年男子的形態和語氣看起來都像是軍方的人，而塔克塔克集團和軍方一直有合作，禿頭男會不會是塔克塔克集團或者是其他支持塔克塔克集團的財團。斯里商會近些年來勢頭正盛，難保軍隊中沒有其的勢力。對方不一定是為了選舉，說不定是其他糾葛，個人糾紛也說不定。

　　對方對自己的情況如此了解，而自己對這幫人卻是一無所知，怕是被人當搶使。李山對自己現在的情況感到非常擔心，他又想到禿頭男的承諾。如果真的將這件事瞞天過海，以后自己和父親就能以上等公民的身份在羅德里格斯生活，過上無憂無慮的日子。這個獎勵讓他無法抗拒，如果，如果真的成功，自己就能再不用為吃喝發愁，這輩子可以高枕無憂。

　　自己沒有退路了，李山下定決心，一定要想出一個萬全之策，這件事一旦成功，就和鼴鼠斷絕往來。不能再讓其他人抓到自己的把柄。

　　李山找出了通訊器，向鼴鼠發送了交易信息：羅德里格斯內部有財團試圖修改自由聯邦系統或者通過數據造假以獲得選舉優勢，這次選舉可能會使羅德里格斯局勢大變。

　　這一次李山需要的不是資源，而是信息。

　　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在李山心中孕育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