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梧暉找到了一片林子。
在看不到盡頭的黃沙里看到一片綠色,一下就能讓人心情好起來。
在那之前,我們已經連續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就在我眼冒金星快要倒下的時候,那林子就像及時雨一樣降臨。
長期的趕路和間斷缺水缺糧讓我身體有了很大的虧空。但梧暉還是像有無限精力一樣,把所有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條。
梧暉的生活一向很規律。
他總是天透亮的時候出去尋找食物,接近中午的時候回來。
我提出交換著出去獵食和采摘蔬果,但梧暉很強硬地拒絕了,他說我去了只會添亂。
有時候他太固執了,我的反駁只會帶來更多麻煩。
前天天還沒亮的時候,梧暉起了個大早出去了。我醒來后照常生起火,煮沸打上來的溪水。
但那天梧暉到太陽下山時才回來,他從昏暗的林子里搖搖晃晃地出現,渾身像吸飽水的海綿一樣浮腫。
那時我正糾結于留在營地還是出去找梧暉,突然出現的晃動著的人影讓我嚇了一大跳。
他原本低著頭,一手攥著背包,一手撐著樹艱難地向前挪動。
等我扶住他的時候,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把緊攥住的背包塞進我懷里,隨即渾身脫力般地倒了下去。
我手忙腳亂地換下了梧暉的臟衣服,他身上一個個紅腫的傷口觸目驚心。
在暖和的火堆旁,他沉沉地昏睡在毛毯上,臉頰上是病態的紅色。
我打開了他塞給我的背包,在打開的瞬間,一股澀甜的味道彌漫開來。
一大塊橙黃色的蜂巢蜜正在融化。
我習慣了聽從梧暉的話,仿佛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這一次他依舊像往常一樣,為我實現了我的愿望,但他在我面前倒下了。
梧暉受傷之后,開始逐漸出現發燒和落汗的癥狀,他大多數時間處在混沌狀態,偶爾清醒很快又昏睡過去。
在他受傷第三天的晚上,林子里來了一隊人,他們在河畔嫻熟地建好帳篷。
我過去向他們說明了情況,一個臉色蒼白,個子高挑的人站了起來。
“他是隊醫嗎?”我看著他手上的醫療箱試探著問領隊。
“喔,不是的。”領隊笑起來。“他是我們路上碰見的醫生,只是隨我們隊走一段路。”
醫生并沒有理會我們的對話,自顧自地走向我們的帳篷。
我急忙跟了上去。
—梧千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