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格斯充滿怒意的重拳直接破開了在艾利烏德等人面前堅不可摧的凝重壁壘,索爾塔姆的頭顱在觸碰到費格斯鐵拳的那一刻就直接被打的稀碎,四濺的血肉如同暴雨一般下個不停。
“習慣偷偷摸摸的家伙,臭死了。”費格斯看著拳頭上還未滴落趕緊的血珠,厭惡的甩了甩手。
艾利烏德一行人看著費格斯,沉默不語。
這是何等強大的力量,不使用任何武器,只是單純的看著肉體的力量就破開了連要塞重甲將軍奧森都無法破開的防御。
費格斯揮拳的一瞬間艾利烏德似乎看到了他的拳頭因為和空氣劇烈摩擦而閃閃發光,他是如何都想象不到費格斯那副看起來已經完全是一個老人的身體里到底隱藏著怎么樣的力量。
海克托爾久久的沉默著,他始終無法理解費格斯那超絕的力量到底是怎么練成的。有那么一瞬間,他似乎有拋下自己尊貴的奧斯迪亞侯侯弟的貴族身份在費格斯手底下好好當幾年海盜的想法。
隨著索爾塔姆的死亡,他所釋放的黑霧也消散干凈。張謀拄著劍單膝跪倒在地,他上身的衣物已經被腐蝕的差不多了,露出了結實飽滿的背部肌肉線條。
“張謀!”琳一把扔下手里的劍向著張謀跑去,不顧所有人的眼光和緊緊抱住了張謀,靠在張謀的肩上痛哭流涕。
張謀在索爾塔姆的黑霧中掙扎了許久,如同附骨之蛆一般黑霧鋪天蓋地的涌來。縱使他拼命的揮刀,那些黑霧最終還是吞噬了他。
讓張謀奇怪的是,這次藏匿在他身體里的巨龍胡塞爾沒有一點想要出來救場的想法。
費格斯的鐵拳拯救了張謀,他走到張謀的身邊,看著被琳緊緊抱住而呼吸困難的張謀,按了按他的肩膀。
“沒事吧?”
“多謝您的搭救,費格斯先生。”
“害,什么話,舉手之勞。”費格斯擺了擺手,事實上他真的只是舉起手揮了一拳索爾塔姆就當場飲恨慘死了。
“普莉希拉,快來給張謀治療一下。”艾利烏德也來到張謀身邊,察看著張謀的傷勢。
“好啦,我沒事,先去看看妮妮安。那個暗魔法師可能就是沖著妮妮安去的。”張謀示意自己尚且可以走動,讓艾利烏德去看看妮妮安的情況。
艾利烏德權衡了一下,還是帶著人匆匆下到了船艙去查看妮妮安的情況。
甲板上的埃克四處找尋著剛剛那個出言提醒他的海盜,最終在甲板的缺口處找到了已經昏迷的紫發海盜。
“戴著單片眼鏡的海盜?很少見啊。”海克托爾也留意了這個特殊的海盜,招呼多爾克斯和自己一起把他從缺口處架了起來。
“費格斯大叔,你的這個手下很厲害啊,要不是他在我們早就被那個暗魔法師收拾了。”海克托爾架著紫發海盜來到了費格斯身邊。
“這不是我手下的人,我手底下的那些臭小子沒他那么清秀。”費格斯仔細查看了一眼海盜的長相,淡淡的說了一句。
海克托爾愣了愣神,細看之下發現這個海盜確實比他見到海盜要清秀的多,和粗獷的如同海底礁石的海盜比起來,他給人的第一印象更像是一塊溫和的璞玉。
“這家伙難不成是混上巨鯨號的?”
“不管怎么說,他也救了我們所有人,還是把他帶下去休息一下再說吧。”奧森出言提醒海克托爾,要不是有這個冒充海盜的家伙在,他們早就中了索爾塔姆黑霧的招了。
冒充海盜的家伙被帶下去休息了,張謀也終于能夠緩一口氣了。巨鯨號今晚將停留在原地休整,對于所有人來說,今晚應該是他們登上魔之島前,最后一個好覺了。
海洋的夜色過得很快,當落日的余暉依依不舍的親吻海平面時,張謀和琳并肩坐在巨鯨號的船首,習習的晚風溫柔的撫摸著他們的臉頰。
琳不知不覺的將頭輕輕靠在張謀的肩頭,兩只腳俏皮的來回擺動。張謀看著遠方海面上那最后一抹的霞光,心里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你的后背上有很多的傷。”琳輕聲的說,像是一只溫柔的貓在沖著你喵喵叫。她在擁抱張謀的時候看到了他后背上那些各式各樣的傷口,即便是現在想起來琳還是覺得心底還是會很心疼。
“男人出去冒險總是會受一點傷的。”琳的手放在張謀的手里,平日里握著精靈之劍劍柄的手現在就安靜的和張謀的手十指交叉,那帶著難以言喻溫暖的柔軟讓張謀怎么也不舍的松開。
“都是在過去一年里受的么?”
“嗯,我都快記不清啦。總之都過去啦,現在能在你身邊,我就很開心啦。”張謀沒來由的輕笑,最后一絲霞光已經徹底消失在海面上。
“在所有的事情結束之后,你想過做什么么?”琳沉默了很久,才再次開口。
“嗯,還沒想好。”張謀揚起頭,看著已經開始閃爍星光的璀璨群星。晚風吹起琳的發絲,輕輕柔柔的打在張謀的臉上。
“可能,我會和我最心愛的姑娘一起在薩卡草原的某個地方一起放羊,一起在夜晚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就像現在一樣?”琳抬起頭來,眨巴著漂亮的眼睛看著張謀的側臉。
“嗯,像這樣一樣。”張謀歪過頭去看琳,那張漂亮溫柔的臉被他深深的刻在眼睛里,刻在心里。
張謀一直都覺得自己自從來到這個不屬于自己的世界之后就一直活的很兵荒馬亂,他始終在靠著自己熟知的劇情過活,以至于他很少有機會去認真看一看這個自己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但是草原少女琳作為他心底最深處的柔軟,卻始終是他心目中最純潔透亮的存在。她一直都懸在張謀的心里,成為他的太陽和月亮。
張謀突然攬過琳的肩膀,在她的臉頰上輕輕的吻了一下。
琳被張謀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手忙腳亂的差點掉進海水里。好在張謀及時環住了她的細腰,一把把她摟在懷里。
“你,你干什么呀…”琳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盡管此刻太陽已經完全淪陷于大海,但是張謀還是能清楚的看見琳臉上逐漸漾開的紅暈。
張謀沒有回答琳,只是一個勁兒的笑。不管琳如何使勁兒捏他腰間的軟肉,他也只是傻愣愣的笑。
張謀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掉這個把自己從草原上拖回自己蒙古包的姑娘了。
船艙里,艾利烏德正在獨自守著妮妮安。
被索爾塔姆襲擊而昏過去的塞拉被奧森抱下去休息了,普莉希拉在進行給妮妮安檢查確保她沒有被索爾塔姆的暗魔法傷害之后,艾利烏德便自告奮勇的擔任起守護妮妮安的任務。
雖然妮妮安依舊在睡夢中,但是她秀氣的眉毛卻依舊還是輕微的皺在一起。艾利烏德看著她在熟睡時仍然沒有放松的眉頭,沒來由的想起來摯友海克托爾也曾說過他在睡覺的時候也會皺著眉頭。
“安心睡吧,妮妮安。”艾利烏德替妮妮安掖好被子,輕聲的說。
艾利烏德對妮妮安的印象是一個安靜不擅言辭的女孩,當初機緣巧合之下從擄走妮妮安的黑之牙手中救下她時,艾利烏德就對這個永遠低垂眼瞼的溫婉女子有了深刻的印象。
正當艾利烏德回憶之前的往事時,妮妮安卻突然輕微的抽搐起來。如同夢到了什么恐怖的夢魘一般,妮妮安開始發出輕聲的夢囈。
“不要,不要靠近我…”
“尼爾斯,快逃,快逃…”
妮妮安的手不受控制的伸起來,似乎她想要抓住什么即將離開她的人。
“妮妮安,妮妮安。”艾利烏德緊張起來,他一遍又一遍的輕聲呼喚著妮妮安的名字,妮妮安卻一直沒有醒過來。
艾利烏德想要起身去找張謀,妮妮安的手突然抓住了他。
“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艾利烏德一下子紅了臉,這是他第一次拉住女孩得手。妮妮安的手柔軟冰涼,讓艾利烏德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醒了么,妮妮安?”艾利烏德沒有轉身看妮妮安,他現在很想離開。
他害怕轉身看到妮妮安已經醒過來了。在這種男女獨處的情況下,如果妮妮安醒過來發現她拉著自己的手,會讓她很困擾的。
等了很久艾利烏德也沒有等到妮妮安的回應,艾利烏德慢慢的轉頭,發現妮妮安還在沉睡。
艾利烏德長呼一口氣,輕手輕腳的在床邊坐下。妮妮安還沒有送開他的手,他試圖把自己的手從妮妮安的手心里抽出來。
但是艾利烏德失敗了,無論他如何嘗試抽出自己的手妮妮安都一直緊緊握著他的手。似乎妮妮安把他當做了某個重要的人,不想讓他離開。
“哎呀,這該如何是好…”艾利烏德急得滿頭大汗,“海克托爾,你快來救救我呀。”
海克托爾此時此刻完全沒有心思去從妮妮安的手里救下艾利烏德,他現在正在船尾纏著費格斯試圖讓他教自己兩招。
費格斯的破壁之拳深深的震撼了海克托爾那顆追求最強力量的心,這是他迄今為止見到過的最強力量。他斷言整個奧斯迪亞,甚至是整個利西亞同盟都找不出比費格斯更強的人來。
“費格斯大叔,你就教教我今天你那一拳吧。”海克托爾纏在費格斯的身邊目光誠懇,只差身后沒有長出一條尾巴來向費格斯搖晃示好。
“小子,你纏了我一整天了,我說過你學不會我那一拳的。”費格斯被海克托爾糾纏的煩悶起來,試圖用手指堵住耳朵獲取短暫的安靜。
“哎呀,費格斯大叔。你沒教過我你怎么知道我學不會啊。你看看我這身肌肉,和您的差不了多少嘛。”海克托爾向費格斯展示著自己引以為傲的肌肉,試圖證明自己能夠學會費格斯那堪稱無敵的一拳。
“堂堂一個奧斯迪亞侯侯弟,竟然纏著一個海盜教自己拳法,你不覺得挺搞笑么小子?”
“實話講,費格斯大叔。我倒是挺希望能夠丟掉那些所謂的貴族頭銜來您的手底下當幾年海盜,體驗一下自由的生活。”海克托爾像是被戳中了痛處,一下子就泄了氣。
海克托爾的父母去世的很早,海克托爾唯一的哥哥尤瑟扮演了他迄今為止人生中最重要的角色。尤瑟一直都以相當嚴苛的標準要求海克托爾成為一名真正的奧斯迪亞繼承人,但是海克托爾似乎對奧斯迪亞侯的爵位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
他更向往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但是尤瑟給他的限制讓他始終不能夢想成真。因此海克托爾選擇投身軍隊,雖然說軍隊里的規矩也不少,但是和尤瑟為海克托爾量身制定的例如吃飯不能發出聲音,走路要不快不慢保持君主該有的氣勢此類的種種規矩而言,軍隊那種地方已經是天堂了。
“有意思,說說看小子,你為什么想學我那一拳?”費格斯對這個一直以來熱血滿滿,傲氣沖天的奧斯迪亞侯弟感到相當的熟悉,他太像年輕時曾經立志要代表海浪家族征服所有大海的自己了。
“因為我想成為一個真正的勇士,一個能夠替大哥擋下所有的勇士。”海克托爾看著不斷翻涌的海面,一字一句。
“大哥對我很嚴厲,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替我抗下所有的事情。大哥并不比我大多少,但是他很早就參與奧斯迪亞的政事了。因為他知道如果他不參加那么就只能讓我去面對那些狡猾的狐貍了。”
“我也很感謝大哥這么多年這么照顧我,我也想替他分擔一些事情。但是大哥總是說我還不成熟,讓我再鍛煉鍛煉。”
“你大哥是對的,很多時候你小子確實很幼稚。”費格斯揶揄海克托爾。
“所以,我想證明給大哥看。證明我已經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勇士了,已經擁有一拳就能替他打敗所有敵人的力量了。”海克托爾看著自己的雙拳,久久不曾松開。
“真是個十足的蠢貨啊。”費格斯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他真的覺得海克托爾和年輕時的自己真的太像了。
“這樣吧小子,我給你一個挑戰,如果你能完成,我就教你我那一招怎么樣?”費格斯拍了海克托爾的腦袋一下,把他從無邊的思考里打醒。
“什么挑戰?”
“你們不是要去魔之島么?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去魔之島那種鬼地方是為什么,但是總會不可能是去郊游的。”
“如果你能夠活著從那座島上離開,我就教你我那一拳怎么樣?”
“一言為定!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的,費格斯大叔!”海克托爾高興的上躥下跳。
“別急著開心,小子。那座島,可比你想象的要可怕的多。”費格斯試圖給海克托爾潑涼水。
“哈哈哈,不管前面有什么東西,我都會用我的斧頭把它劈開!”海克托爾揮動著手里的群狼之災對著茫茫大海釋放自己心里的豪情壯志。
費格斯笑了笑,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酒壺灌了一口。
海克托爾釋放完心里的豪邁,突然冷靜下來。他看著吹著晚風正瞇著眼睛用手指在欄桿上敲打節奏的費格斯,說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費格斯大叔,你為什么突然要給我這么一個挑戰?”
費格斯瞟了一眼海克托爾,又喝了一口酒。
“我在這片大海上已經航行了幾十年,可以說我的一生全部都交代著這片大海上了。”
“這幾十年里我經歷過數不清的挑戰,走的挑戰我贏了,有的挑戰我輸了。盡管我已經是個老頭子了,但我還是一直在挑戰著,挑戰著未知的明天。”
“不過,我也真的很老了。太多新的挑戰我已經沒有力量去完成了,我總是很煩那些文縐縐的詩人說什么英雄遲暮的詞兒,但我還是得承認我已經老了。”
“不過現在突然出現了你這么個傻瓜一心想要去那座世人都看做是禁忌的魔之島,我倒是希望看看你這個傻瓜能不能完成這個挑戰。”
費格斯說的很慢,海克托爾能聽清楚他說的每一個字。
費格斯在說話的時候臉色平靜,但是海克托爾總是能夠聽出那么一股子悲涼的味道在里面。
“放心吧,費格斯大叔。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待的!”海克托爾沖著費格斯鞠躬,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這么做,但是他就就是想鞠上這么一躬向費格斯獻上自己最崇高的敬意。
“鞠什么躬,老子還沒死。”費格斯一腳踹在海克托爾的屁股上,“我的酒壺里沒有酒了,去船艙里找大副給我搬一桶過來。”
海克托爾揉了揉屁股屁顛屁顛的就跑下甲板,只留下費格斯一個人在船尾看著無邊無際的海面。
“在大海里淹死的十個人里,有九個人都是會游泳的。傻小子,希望你以后不要在戰場上栽跟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