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夫人,知府大人有要事請兩位過府一敘。”衙役請道。
“是什么要事嗎?”山勻志在馬上問道。
“小人不知,不過應當是有要事,知府大人特命小人來請大人和夫人的。”衙役答道。
“也請她…夫人?”山勻志心中疑惑,既然知府是把王樂雙當成自己的夫人,為何邀請她商議要事?
“是。知府大人特意囑咐要請大人和夫人一同前去。”衙役答道。
“莫不是以為我和王樂雙今日是想要逃跑吧?”
山勻志心中想著,他怕南兗州知府起疑,還特意留下書信,囑咐驛館的人在天明后送到知府處。
此時山勻志與王樂雙騎著馬、帶著包袱,一副準備逃離的樣子,去見知府都有些不好解釋了。
山勻志看了王樂雙。王樂雙眉宇之間有些緊,似乎也是疑惑。
如今之計,只能見到知府表明王樂雙身份,再行離開了。
山勻志想定,對衙役說道:“那就有勞衙役大哥前面引路了。”
山勻志對王樂雙使了個眼色,王樂雙會意,輕輕地點了點頭。
二人騎著馬,在衙役的引導下來到了府衙。
府衙自有兩仆人引山勻志與王樂雙入府,衙役至府門便退下了。
二人跟著仆人,山勻志在前,王樂雙在后,一直到了正堂。
山勻志一到正堂,便見到有十幾位將領打扮的人站在左右,上座有一人,身材魁梧,橫眉鳳眼,眉宇之間帶著英氣,知府正站在其身旁,彎著腰答話。
山勻志心中一緊,左手摸住了長劍。
“爹爹!”王樂雙喊了一句,快步走到那人身旁。
那人見到王樂雙,原本一臉嚴肅的神情多了一絲柔意,“雙兒!”
知府滿臉疑惑。王顯念解釋道:“這是小女樂雙。”
知府吃了一驚。王樂雙行禮:“知府大人,之前未跟您說明身份,望您見諒!”
“王小姐,你太客氣了!”知府轉向顯念將軍,說道:“想必門口這位就是將軍您的女婿了。”知府一指山勻志,“果然英雄年少。”
顯念將軍不語。
“知府大人你搞錯了,我還未成婚。他是我的…是我的……好朋友!”王樂雙有點結巴。
“小女尚未婚配。”顯念將軍說道。
“是我胡言,望將軍恕罪。”知府嚇得跪在地上。
“小女來此并未及時告知貴府,快請起。”顯念將軍說道。
知府戰戰兢兢,站了起來,不敢言語。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山勻志雖看在眼里,并還沒有傳到腦中。
山勻志現在的注意力全在顯念將軍身上,他盯著顯念將軍,腦海里不斷閃現出第一次“見”到顯念將軍時的情形。
那是十年前,山勻志方才十二歲。
王顯念自北方回建康,應當是路過山勻志的家。
王顯念自鎮守北方邊境以來,威名遠揚,與外敵交戰這動蕩的近二十年,但凡王顯念將軍在北方邊境,梁朝便無侵擾的憂患。
所以,王顯念只在北方邊境各處輪番駐守,除非梁帝親詔或朝中有大變故,不然不會前往建康,而十年前,正是顯念將軍難得的奉詔命回朝。
那一日,山勻志在家練武結束,正準備佩劍去村中與孩童玩耍。
出門時見遠處塵土飛揚,一隊人馬飛馳而過,山勻志見領頭的一騎身材高大,所著盔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其氣勢與他歷來所見將軍皆不一樣,無人可比。
再后一年,山勻志聽說顯念將軍曾奉詔回朝時,他回想起來,當時那隊人馬打著的旗號正是“王”,而這兩年來顯念將軍正是在他家所在的村子北方駐扎。
山勻志相信,他那時見到就是王顯念將軍。
如今,顯念將軍就在眼前,山勻志竟然有些看不清了。
山勻志覺得自己暈暈乎乎的,腳下像是踩著厚厚的棉花。
“小伙子,你過來。”顯念將軍說道。
山勻志并沒有聽到,或者說是聽到了但是沒有反應過來。
“勻志!?”王樂雙叫了一聲。
山勻志一驚,激靈了一下。他指了指自己,意思是“叫我?”
王樂雙點了點頭,右手手心向上,四根手指快速地回動,示意他上前。
山勻志急急忙忙上前幾步,到了顯念將軍座前,一言不發,直接跪了下去。
“快起來。”山勻志跪得近,顯念將軍直接將他扶起來了。
山勻志起身,見顯念將軍,心撲通撲通跳,站起身來,腰還彎著。
“曾邈在信中提起了你,簡單地說了你的事情。”顯念將軍說道。
山勻志點了點頭,現在他口干舌燥,說不出話來。
王樂雙見狀,問了起來:“爹爹,我聽成國公說您被困在青州,如今青州情形如何?”
“青州現在無事,敵軍已經被打退撤兵了,你母親也很好。”顯念將軍說道,“知府大人,我就不再次多留了,我還有軍務。感謝你照顧小女和這位小伙子。”
“將軍您客氣了。這是卑職該做的。”知府一聽到“感謝”兩個字,嚇得誠惶誠恐。
與知府告別后,顯念將軍與諸位將領并王樂雙和山勻志一同離開了南兗州城,不多時便到達了兗州駐軍所在。
隨行將領各自歸營,顯念將軍領著王樂雙到了中帳,山勻志不知所措,只得一路跟隨著王樂雙。到了中帳,顯念將軍命左右退下,只留下了王樂雙和山勻志。
顯念將軍坐在中帳,示意王樂雙和山勻志坐下。
“雙兒,跟為父講講這個小伙子的事情吧!”顯念將軍的語氣緩和了很多,像是再跟女兒拉家常。
王樂雙坐了下來,把偷著跟沈德先山勻志,一路如何在南兗州行俠、在官道遇襲,到了建康以后見到成國公,又如何突圍報信,山勻志如何救自己的事情講給了王顯念將軍。
王顯念聽著,不時看看山勻志,不時點點頭。
王樂雙講到她和山勻志收拾好了行李準備前往北方打探消息如何如何,“要不是父親來得及時,我和他就差點出城去了。”王樂雙說道。
“雙兒,你這幾個月經歷很多,也算是長大了。”顯念將軍說道,“這個小伙子不錯,我想跟他單獨聊聊。”
“你跟這個傻小子有什么可聊的?我不都把事情講給你聽了嗎?”王樂雙疑惑道。
“雙兒,聽話,有些事情父親需要問他。”顯念將軍嚴肅起來。
“是,那女兒先退下了。”王樂雙不情愿地走出中帳,山勻志起身站立。
王顯念起身,吩咐兵士把守中帳,沒有命令不得擅入。他走進帳中,回身拔劍,劍尖直指山勻志,神情肅穆,喝道:“你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