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這樣叫囂著,唐納德適時按住了溫嫵的手臂,不讓她動,去打擾艾德文娜。
“我最后再問你一次,你確定,他就是那張你看見的臉嗎?”
“我不知道。”
艾德文娜誘導著說話:“好了,你做的很好,好孩子,你困了吧,如果你想要睡覺的話,就好好睡一覺吧,現在天已經黑了,你應該睡了,來……”
響指清脆一聲。
亞伯閉上眼睛,很快進入狀態,困倦得呼吸均勻起來。
三人從后面走出。
溫嫵咬了咬嘴唇,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強勢一點道:“我不相信,他有可能說的都是假話,也有可能都是他編造出來的夢境,當做真事一樣說了出來。你們不要信他,他說的那個人,一定不是所羅門的。”
艾德文娜沒忍住撲哧一笑,覺得溫嫵有些可愛,太過于堅定不移地嚴肅了。
“沒說是所羅門,你看,亞伯自己并沒有承認,他說他也不知道,算了,不要再去糾結這些了。”尤朵拉挽住溫嫵的胳膊道,“我和你的看法一樣,不會是所羅門的。”
說完瞅了兩眼艾德文娜,暗示她收斂。
不管怎樣,他們來的目的只是想讓亞伯親口承認他的罪行,承認是他傷害了所羅門,至于其他他說出來的,還有待商榷。
“好了,尤朵拉,把你帶的藥水拿出來吧。”唐納德開口。
“哦,對了。”
從自己放在地上的包袱里拿出很多包裹好的瓶瓶罐罐,尤朵拉仔細核對最終確認了一瓶,走到亞伯的面前,和艾德文娜眼神交流好他不會醒來后,就拔開瓶塞,給他灌了進去。
她一點也不手軟,全給他喝了,亞伯做了那么多壞事,他活該。
這是她偷偷從草藥學老師的藥劑室里分裝帶出來的藥水,它自有它的奇特之處,用在亞伯身上可使他長達至七日的時間里渾身奇癢無比。
起先是紅斑,而后沒有解藥治療,就會自發生出膿瘡,讓人忍不住地要去撓,癢得心里發慌,往往忍受不了此種苦楚的人發作起來跟瘋了一樣地去抓,不抓得傷口破爛,膿血流出來誓不罷休,最終只會導致全身潰爛致死。
雖然痛苦,可只要你不去撓就會相安無事。
除了體表的變化,體內的筋骨也會隨之慢慢發酸發麻,好像有蟲子在吃你的五臟六腑一樣,密密麻麻地嚙咬開來,身心俱不得安定,這種煎熬,最是能夠蠶食人的意志。
雖然藥劑的確毒辣,他們使用的手段也并不光彩,可是肯定不會傷及人的性命。
唐納德把他五花大綁,來來回回纏繞了很多圈,捆得嚴嚴實實,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嘴里也塞了東西,讓他不會去咬自己的舌頭。
之后他們會封住這個洞口,讓他老實待在這里,隔兩天下來送一次食物,不至于讓他餓死。
“藥效要等一會兒才起作用,我們走吧。”尤朵拉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又想到什么,喊道,“等等。”
“既然這件事已經發生了,我們每個人都參與其中,都有一份逃脫不了的責任,千萬不能泄露出去讓別人知道,無論怎樣都要保守好這個秘密。”
尤朵拉盯著艾德文娜說話,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她。
加上其余兩人,全部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艾德文娜很艱難地才維持住沒有翻出白眼,疲倦道:“我不會說的。”
頭疼,原來不止溫嫵,他們都是這么地喜歡鄭重其事。
“謝謝你。”
得到保證,溫嫵第一次在所羅門出事后露出了笑容,真心地感謝艾德文娜愿意幫助自己,盡管她有條件,盡管她對這些事好像并不在意。
“對的,謝謝你。”跟著溫嫵道謝,尤朵拉笑著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唐納德輕咳了一下,小聲說:“謝謝。”
艾德文娜立在原地,沉默著不說話,見幾人依次出去,自己則在最后一個離開。
——
經過幾天的修養,加上所羅門的身體康復得很快,不久他就又能重新下床活動了。
溫嫵扶著他的手臂帶領著他在地上踏步,非常害怕他會突然摔下去:“小心,小心,不,不不不,走這里。”
“對,扶著我,不要用力。”
所羅門倚靠著她,好像真的很虛弱一樣,需要被人攙扶著才可以行走,但并沒有把自身的重量壓在她那一邊,只是貼著她。
尤朵拉看不過去,很想選擇視而不見,手托著腦袋,撅著嘴坐在凳子上發牢騷:“他只是身上有傷,不是腿斷了……”
溫嫵笑了一笑,抬頭把頭發別到耳后,柔和道:“沒關系的,畢竟躺了幾天,走路不穩還得適應適應才行。”
對于這個回應并不滿意,尤朵拉又把矛頭指向了所羅門,直截了當地問:“你說,你是不是好了?”他這樣一直呆在她們這里,也不方便,關鍵是溫嫵太過于擔心他了,一直占據著她所有的精力與注意力。
“別這樣說,所羅門傷得很重的,我覺得他臉色還是有點差。”見他停了下來,不再在屋子里試著走兩步,就順便望向了他的臉,觀察著。
“……”
尤朵拉保持了緘默,她一點也沒看出來。
所羅門一副對尤朵拉的問題迷惑不解的表情,狀若思考地緊閉著嘴唇,好一會兒,他道:“我沒事,我只是想在這里呆久一點。”
“可以嗎?”他對溫嫵說道。
“嗯,當然可以,”看了尤朵拉一眼,她繼續道,“之前你出事都是我的責任,把你帶了進來,卻害你被人……”溫嫵止住了,她不想再提起,怕所羅門難受。
“你沒有任何錯,不用自責,要不我還是回到自己的宿舍比較好,可你以后會常常來找我嗎?如果你不來的話,我可以來找你嗎?”
聽到溫嫵這樣說,他不再執著于留下來,主動提起要回去。
所羅門的眼里泛起了希翼的顏色,他是特別的,和別人都不一樣,溫嫵第一眼看見他就緩不過神來,恍似會被吸進他眼中的湖泊,除開他現在的這張臉,他的任何一個部位都近乎完美。此刻,他就用這易碎的目光盯著自己,好像自己拒絕了,就是在犯錯一般。
溫嫵誠懇地點了點頭,許下承諾:“我來找你就好,而且會常來陪你,你不要害怕我走了,我們都在一所學院,并沒有多遠的距離的,好嗎?”
所羅門要去抱她,才把手搭在了她的腰上,對方就躲了一下。
溫嫵看了看尤朵拉,雖然她已經趴在桌子上閉上了眼睛昏昏欲睡,旁邊也沒有別人,但是不知為何,她覺得現在的氣氛有些怪怪的,和以前都不一樣,她的身體本能地規避著他的這種擁抱。
可能是太過于親密了吧,親密得她暫時還無法接受這么直截了當的觸碰。和朋友不同,和家人也不同,所以她躲開了。
溫嫵有點不好意思,慌忙把視線移向別處,故作無事道:“晚會兒我扶著你走回去。”
所羅門不說話。
正當溫嫵實在忍受不了她沒有看到,但是感覺得到他步步緊逼的眼神之后,他開口了。
“我自己能走回去的,嫵。”
所羅門把手放到她的頭發上,撫摸了兩下。
溫嫵的心不自覺地繃起來,雖然察覺到了他沒有近一步的舉動,可是腦袋卻不由得跟著他手的節奏帶來一陣陣的酥麻,她很不習慣,所以抿緊嘴唇故意沒有去看他,面龐微微地染上了一絲困窘、無措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