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山洞里呆了多久。

　　但就是這一天，出門看到湛藍的天空，有一種想要出去探索世界的沖動。于是我簡單收拾了行李，沿著那崎嶇山路下了山，進了城。

　　這是我第二次進城。越接近城門，路上來往的人越多。我感受到的詭異就更多。

　　所有經過我身邊的人都放慢腳步看我。他們帶著奇怪的面具，只露出雙眼。

　　我自小在山間長大，你們可能不知道，但我很清楚。大部分時候，兔子眼神是溫順的。老虎饑餓的時候眼神咄咄逼人。狼的眼神有時候兇煞無比，有時候十分溫柔。

　　但是現在，這些人表情藏在面具下，眼里冷漠的很。但又帶著幾分好奇。他們一邊慢慢看著我，一邊又慢慢遠離我。

　　“嘿，你，停下。”城門口一群士兵拿起手里的武器，把我攔下。他們也全部戴著面具。

　　我對山外的世界一知半解，很小的時候爹帶我來過，也教過我一些東西。但好像跟現在不太一樣，至少，以前都是正常的臉。

　　“嘿，你小子。你怎么不戴防毒面罩！你這是公然無視王法？”

　　我仍一臉疑惑。

　　“現在是哪個王？”我問到。

　　“嘿你這小子，你是原始人嗎？現在是富王四十五代！現在全國煙毒這么嚴重，你居然不帶面罩。你這是找死嗎！”

　　富王四十五代。我第一次進城，才富王四十二代。

　　“現在是富年多少年呀？”

　　“嘿你小子還真的是原始人。現在富年1890年。”

　　“這個小子腦子有點傻。快，你戴上。否則不能進城。”他扔了一個防毒面具給我。

　　富年1890年。距離我上次進城都已經20年過去了。才二十年，就已經換了幾代國王？不懂。

　　旁邊好心的大哥幫我戴上防毒面具。又帶我進城。這個面具套在我頭上，嘴巴一下子被一塊軟軟的什么東西堵著。甚是難受。

　　一路交談中，我漸漸懂了。據說富國百姓遭遇百年不遇的毒煙。一開始幾個人中毒身亡，緊接著是他們家人，接著整個城鎮，隨后整個富國。國王也是這個期間，被毒死了幾個。

　　隨后各路神醫妙手緊急集中探討病因。無果。后面終于得出了結論。他們認為是大氣中存在某種毒質，而且濃度越來越大。只有都帶上防毒面罩，才可控制。

　　當國王貴族們形成一致意見后，他們的代表團隊在集市發表了一場宣講，并接受大家的提問。

　　“一般就是聽聽，沒有人會提問的。”大哥說。那天足足宣講了一天，從毒氣的原理，到毒發身亡的過程，到防毒面具的防護效果。大家聽得昏昏沉沉。發問環節，竟然有一個黃毛丫頭發出了疑問。

　　“你們說是毒煙嘞，那為啥有人毒死了，有人不死。為啥是亡者家人感染最快，我們呼吸的大氣不是一樣的嘞？”

　　“大氣自是一體。人有食多者，食少者，有長壽有短命。各人體質不同，即便吸入毒氣，那毒氣經由鼻子進入五臟六腑耗時不盡相同。毒發身亡定也不同矣。”那老者摸了摸面具下垂落出來的蒼白胡須，慢慢說道。

　　“那要一直戴防毒面具嗎？那我怎么吃飯睡覺？那毒氣他還在嘞，世世代代戴面具？”

　　“進食、休憩時可摘下。毒煙解決之道，尚在討論。各位戴好防毒面罩，每日勤鍛煉，一日食三餐，身強體壯，方可抵抗毒氣。”

　　“家里的大氣跟外面的大氣，不是一個大氣？怎么在家里就可以摘下嘞？身強體壯，那我以后生個娃，娃都還沒一日三餐，他怎么個強壯法？那他還是要一直……”據說話沒說完，就被發防毒面罩的哄搶打斷了。

　　大哥很善談，一路喋喋不休。把事情給我講明白了，但是也嘮嘮叨叨的，一個細節不停地重復。他說自從帶了防毒面具，毒發身亡的人真的越來越少，最近幾乎不再出現。有傳言說大家體質都強了，可以摘下面具。但沒人敢，都怕自己最先中毒。

　　“還是公子貴族們有文化。說解決就解決了。”大哥感慨。

　　但是漸漸也有傳言流出，說王宮里的人自己都不戴防毒面具。流言是來自一個給宮里運送馬飼料的農夫。他發誓親眼看到王宮的人都沒戴防毒面具。

　　大家議論紛紛，覺得好像受到了蒙蔽，但是又不敢摘下。畢竟曾經毒發了那么多人。

　　流言紛紛，但那信誓旦旦的馬夫也不知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