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治國論】
嬴昊辰聽得只覺不可思議,呆了半晌,方才醒過神來,緊緊地抱住她了,道:“以后,你會走嗎?”
衛(wèi)姝嘴角揚起,反問道:“我走了,你怎么辦?”
嬴昊辰將她逼到墻角,邪魅地一笑:“你舍得離開我?”
衛(wèi)姝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道:“舍得。”
“我不信。”嬴昊辰怔了怔,靜靜地看著她,彎下腰,以額頭輕輕觸碰著衛(wèi)姝的額頭,輕聲道:“早些休息吧。以后的路,還長遠著呢。”
另一廂,嬴昊辰離開后沒多久,大內(nèi)總管趙崇德就遞上了一張衛(wèi)姝上奏的折子。
榮慶帝挑開看了一眼,便笑道:“賀蘭璇想將賀蘭文鈞逐出族譜?哈哈,朕準了。”
話落,接過趙崇德遞上的朱砂筆,批了折子。
將折子丟給趙崇德之后,榮慶帝輕嘆一聲:“若她賀蘭璇是個男子......”
話說了一半,他頓住,低頭睨著趙崇德,若有所思地問道:“趙崇德,若她是個男子應(yīng)當如何?”
趙崇德心中叫苦,忙把身子彎了再彎,用最卑微恭謹?shù)淖藨B(tài)回道:“圣上,奴才不知。”
說到這兒,他話風(fēng)微微一轉(zhuǎn),忠心耿耿地道:“奴才只知道,天下人都知曉當今的靖遠侯府,只有一女侯爺掌權(quán)。”
榮慶帝捋了捋白胡須,干瘦的臉頰綻出一抹笑意:“說的不錯,傳朕的旨意,將賀蘭璇賜給昭陽侯嬴昊辰為妻。”
趙崇德趕緊上前攤開圣旨,榮慶帝拿起筆,略微思忖,便行云流水地寫了一道賜婚的圣旨。
當趙崇德帶著圣旨到達靖遠侯府時,嬴昊辰正好要走。
兩人在門口恰巧遇到了要宣圣旨的趙崇德,趙崇德連忙上前,笑道:“兩位侯爺大喜,大喜。”
嬴昊辰見他手里捧著圣旨,大約猜到是什么事情,面上不動聲色道:“趙公公不在圣上跟前伺候著,可見是有什么要緊的事了。”
趙崇德一張臉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奴才在這里先恭賀二位侯爺喜結(jié)連理。”話落,連忙直起身子,正色道:“請兩位侯爺接旨吧。”
見兩人都跪下之后,趙崇德才開口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靖遠侯府賀蘭璇天資聰穎,深明大義,朕心甚悅,特封寧宜公主,賜之金冊,指嫁昭陽侯為妻,永修百年之好。欽此!”
待兩人接了圣旨,趙崇德又說了幾聲吉祥話,才離開。
衛(wèi)姝捧著圣旨,心中五味雜陳。
榮慶帝賜她公主封號,賜婚給嬴昊辰,不管賀蘭文鈞是不是犯了通敵賣國之罪,在大義和孝道面前,她這個賣父求榮的黑鍋是背定了。
而且,此時嬴昊辰出征在即,榮慶帝先禮后兵,分明是想告訴她,現(xiàn)在是個好機會,快把靖遠侯府那個可以穩(wěn)固江山社稷的東西拿出來。
不然,以后他們冒一點苗頭,就決不輕饒,一網(wǎng)打盡了!
嬴昊辰見她面色復(fù)雜,關(guān)切道:“你可是在憂慮靖遠侯府的事情?”
衛(wèi)姝點頭,神色歉疚地看著嬴昊辰,道:“抱歉,把你牽扯進來了。”
嬴昊辰眸中漾出柔情,一把抱住她,柔聲道:“能娶你為妻,再多的麻煩我也不怕。”
衛(wèi)姝唇角牽出一抹笑,眉頭卻是不自然地緊緊擰在一塊。嬴昊辰見狀,伸手替她撫平眉心,道:“這些事情交給我就好。”
衛(wèi)姝狐疑:“你有辦法了?”
嬴昊辰伸手從她發(fā)間捻起一朵紫色的落花,風(fēng)灌滿了他的衣袖,他含著笑篤定地道:“我找人寫一篇治國策來便是。”
衛(wèi)姝高興地撲進他懷里,喜道:“嬴昊辰,我發(fā)現(xiàn)你今日特別聰明。”
嬴昊辰摸了摸她的耳垂,唇角微微一彎:“你才發(fā)現(xiàn)啊?”
衛(wèi)姝心里罵他不要臉,腦中卻忽然掠過一個想法,她連忙從嬴昊辰懷里鉆出來,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我知道寫什么了。”
嬴昊辰微怔,彎腰看著她:“寫什么?”
“治國論!”說做就做,衛(wèi)姝帶著嬴昊辰回了書房,拿起筆仔細回憶了一下前世爹爹麾下的謀士所寫的軍策,略微思索,一揮而就。
寫完之后,雙手捧到嬴昊辰面前,眨著雙眼,看著他道:“你且瞧瞧如何。”
“這么快?”嬴昊辰訝異,接過來看了一遍,不禁咋舌稱贊道:“衛(wèi)姝,你總是這樣令我吃驚。”
衛(wèi)姝笑的燦爛,嬴昊辰摟著她的腰,笑道:“可我寧愿你能笨一些......”
衛(wèi)姝知道他此話是何意,伸手揉了揉他的額,含笑不語。
嬴昊辰在她耳邊呢喃道:“等我回來娶你。”
衛(wèi)姝乖乖點頭:“嗯。”
夜風(fēng)吹來,御花園里的樹木簌簌作響,窗紗微微抖動。
榮慶帝歪在龍床之上,看著衛(wèi)姝呈上來的治國論,越看越心驚。
他終于懂了先皇對靖遠侯府的執(zhí)念,得治國論者得天下。
他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在這幽靜的寢宮中回蕩。
趙崇德老老實實地跪在一旁,面上閃過欣慰的神色,如今看來,靖遠侯府算是真正地安全了。
他一時疏忽了御醫(yī)說榮慶帝有痰阻癥,情緒不宜有太大的波動,正失神間就聽見榮慶帝笑的喘不過氣來,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上前替他拍胸口順氣。
濃痰卡在榮慶帝喉嚨,使他呼吸困難,只能張大嘴費力地從喉嚨里傳出壓抑的呼吸聲。
眼見榮慶帝快成為史上第一個被痰憋死的皇帝,趙崇德情急之下,只好以下犯上,往榮慶帝的背脊用力一拍,這才使得卡在榮慶帝喉嚨里的那口痰吐了出來。
趙崇德一瞧,嚇的肝膽兒直顫,連忙跪在地上求饒。
榮慶帝自然也睨見自己吐出的是口血痰,那鮮紅的顏色,忖著瓷白的盂底,顯現(xiàn)出一種令人體寒的恐懼出來。
龍袍裹著榮慶帝年老衰弱的身軀,他閉了閉眼,抬手道:“起來吧。”
趙崇德依舊跪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詢問:“圣上,要不要傳御醫(yī)?”
話落,只聞殿中氣氛一凝,榮慶帝面無表情地坐了起來:“不必了,此事不得聲張。”
“奴才遵旨。”
榮慶帝目光落在那卷治國論上,微瞇了瞇眼,他頭一次有些后悔,沒有聽從太后的話,把衛(wèi)姝賜給姬霄為妻。
榮慶帝雄踞九五之尊數(shù)十年,早已習(xí)慣將所有的錯誤強悍粗暴地否決。
寂靜的寢宮內(nèi),凝著一股令人戰(zhàn)栗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