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打頭的嬉笑起來，“你坐的是我的位置，給爺爺我讓開，省得挨揍。”

　　“世風日下啊，”魯旦搖著頭，故意說道，“當年，我可沒見過這么窩囊的警察。”

　　小李子臉上一熱，他又移目看了魯樹一下，騰地站了起來，掏出了槍，“快點給我滾，否則對你不客氣了。”

　　“有槍了不起啊，”打頭的竟然并不怕，“有種的你開槍啊。”

　　餐館里靜得像等待縫衣針落地的聲音，還沒點菜的人偷偷站起來離開了。

　　“你過來。”魯旦朝打頭的小青年招了招手。

　　“恩？”小青年的注意力都暗暗地放在了槍上，沒空注意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老頭。

　　“你過來，我問你個話。”

　　小青年猶豫了一下，朝魯旦走去，“什么事兒？”

　　魯旦依然保持著招手的樣子，等到那個小青年走到跟前，他突然抓住小青年的手，朝自己方向一帶，那人觸不及防，一下趴到了餐桌上，魯旦右手猛地掐住他的喉嚨，那人眼前發黑，喉嚨中發出“咳咳”的聲音，一時動彈不得。

　　“誰派你過來的？說！”魯旦呵斥道。

　　“老東西，放開我們大哥。”

　　“找死啊，老東西。”

　　剩下的幾個年輕人喊了起來，但是懾于小李子的手槍，不敢沖過來。

　　打頭的手使勁兒地擺動了起來。

　　“想說話了？”魯旦的手放松了一些。

　　那人使勁兒地喘了幾口氣，張口就罵，“我操……”

　　魯旦一個肘擊，那人立刻暈倒在地。

　　“操，跟他們拼了。”小青年們激動起來，朝前涌了過來，小李子畢竟不能開槍，他用槍砸到了最靠近他的那個家伙，但是塑料握把顯然不足以讓那人失去行動能力，那人雙手張開，想要抱住小李子進而摔倒他，小李子把那人的手一帶，然后腳一掃，那人朝前沖去，撞到墻上，歪倒了下來。

　　小李子回頭一看，魯旦又放倒了兩個，還有最后一個被眼前的狀況嚇住了，自作聰明地選擇了魯樹作為目標，小李子緊走兩步，從后面抓住了那個膽小鬼的頭發，用力朝后一拉，那家伙慘叫連連，被拉了一個屁股蹲兒，坐地上抱著頭哀嚎起來。

　　老板本來想報警，但是現場就有一個穿警服的，他還是選擇了觀望，現在看事態平穩了，哭喪著臉走了過來，“魯老師，你看看這個樣子，我的客人都被嚇跑了，還撞壞了許多東西……”

　　“老板，對不起啊，我們也是受害者。”魯樹歉意地說。

　　魯旦踢了一下身前那個打頭的，彎腰翻出了他的皮夾子，看了一眼，遞給了老板，“他陪給你的。”

　　老板看了一眼鼓鼓的錢包，又高興起來，他笑著說，“你們的飯馬上好了，我去端……”

　　一聲尖利的聲音，飯館的玻璃破開，魯旦和小李子臉色一變，“都趴下！”

　　第二聲槍聲響起，飯店的人這才反應過來，都趴到了地上，一時之間，槍聲不斷，老板抱著頭顫抖著，嘴里喃喃地說著，“這下賠得錢又不夠了，又不夠了……”

　　魯旦和小李子對視一眼，兩人躲在窗戶邊，小心地朝外看去，魯旦摸出兜里的224手槍，小李子看見了，沒有說什么。

　　馬路對面停著三輛黑色的城市越野車，幾個槍手從車里朝飯店盲目地開著槍，街上仿佛被凈街了一樣。

　　槍手拿的都是手槍，而且明顯沒有受過什么專業訓練，很大一部分子彈射到了外墻上，魯旦瞅準機會開了一槍，打到了一個槍手的胳膊上，外面安靜了片刻，然后槍手們全部朝著魯旦的方向發射，但是由于糟糕的射術，著彈點依然和剛才差不多，小李子也借機開了一槍，他打掉了一個后視鏡，槍手們混亂了，又胡亂地開起槍來。

　　“老板，有后門沒有？”魯旦大聲問，等他問到第三次時，老板才告訴他在廚房后面。

　　“小李子，你隔一會兒射擊一次，牽制住他們。樹兒，趴好，別起身。”魯旦交代一句，歪著腰朝后廚跑去，進到廚房里才發現廚師們都趴在地上，他直起腰，從后門出了餐館，小心地左右看了看，沒有情況，“誰有電動車，借我用一下，警察。”

　　一個趴地上的小伙子掏出了電動車鑰匙，扔給了魯旦，“邊上那個運貨電動車。”

　　魯旦騎著寬大的電動車，繞到了餐館正門前面那條路，遠遠的，有些群眾在圍觀，依舊聽不到警笛聲。

　　魯旦深吸一口氣，騎著電動車不緊不慢地朝事發地點開去，車里的那些匪徒戰斗素養不夠，注意力全集中在餐館中能夠持槍反擊的小李子身上，沒人注意從街道那邊駛過來的電動車，有兩個匪徒出了汽車，躲在車后面有一搭沒一搭地射擊著，其中一個跑了一下神，陰差陽錯地看見了魯旦，他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處理那個勇闖火線的老頭，他有些猶豫地持槍瞄準了魯旦，魯旦毫不遲疑，給了他一槍，正中他持槍的手。他的同伙這才發現出了什么事兒，魯旦已經到了近前，一個加速，沉重的運貨電動車直接撞到了那人身上，撞到后又碾了一下，魯旦跳下車，躲在越野車后面，撿了一把槍——他的槍只剩一發子彈了。

　　槍聲停了下來，一個匪徒把頭從車窗里探了出來，想看看出了什么狀況，魯旦抬腳就踢，那人暈了過去，車里另外一個人胡亂地發了兩槍，子彈打完，魯旦趁著他換彈夾的功夫制住了他，“你們一共幾個人？”

　　那人斜眼看著抵到腦袋上的槍，咽了下口水，“六個。”

　　魯旦一個手刀打暈了他。也就是說，現在還剩一個半有戰斗力的。

　　現在槍聲停了，警笛聲也遠遠地傳了過來，突然，排在最前面的那輛城市越野車轟鳴一聲，歪歪扭扭地起步，朝前跑了。

　　魯旦小心地排查了剩下的兩輛車，朝著餐館的玻璃揮了揮手，片刻后，小李子跑了出來，幫著他控制住那些傷得七零八落的歹徒，兩輛警車這時候也趕了過來，蹦出來六七個穿著防彈衣的警察，呼喊著持槍跑了過來。

　　“行了，別咋呼了，”魯旦點了根煙，他吸了一口，這才感覺自己有點上不來氣兒了，“你們來晚了，正如你們以前那樣，是不是，鄧隊長？”

　　“去你的，老魯，”帶著墨鏡的鄧隊長不滿地走了過來，以前，他和魯旦合作過兩個案子，風頭全被魯旦搶了，終于等到這個該死的家伙退休了，結果在本市百年一遇的槍戰現場，又是這個家伙首先出現，而且看起來還當了英雄。

　　小李子正在給晚到的警察講解案情，魯樹走了過來，“你沒事吧，老魯？”

　　“一點事兒沒有，一群弱鳥，”魯旦故作瀟灑的說，“這是你鄧大叔，還記得嗎？”

　　“記得，鄧叔叔好。”

　　“是……魯樹？”鄧隊長遲疑了一下，“長這么大了？長成大姑娘了啊，很好，很好。”

　　“很好什么？”魯旦瞪著鄧隊長。

　　“很好，你們父女又和好了。”鄧隊長感嘆地說，魯旦的事兒，他基本都知道。

　　“閉嘴吧，”魯旦遞給鄧隊長一根中華，“你現在怎么樣？”

　　“喲，抽這煙了，你晚景不錯嘛，”鄧隊長接過煙，聞了聞，在手背上磕了磕，點燃了，“我還是老樣子，倒是你，怎么卷入這鋪事兒的？”

　　“這次不是卷入，”魯旦咳嗽了一聲，“這事兒應該是沖著我來的。”

　　鄧隊長和魯樹都驚奇地看向了魯旦，魯樹說，“你是說，還是那些人干的？”

　　“哪些人？”鄧隊長快被好奇殺死了。

　　“應該不是，他們沒有這么狠的手段，市里恐怕又來大人物了，老鄧，最近注意點你的轄區。”

　　“到底怎么回事？”

　　“一言難盡。”

　　“那就慢慢說，走吧，你不是喜歡我們所里的紅茶嗎？我給你泡點。”

　　“我和樹兒還沒吃飯。”

　　“我不吃了，該上課了。”

　　“我給你買點面包什么的吧，”魯旦看到旁邊有個小超市，門關著，老板正從窗戶后面朝外看，“再加一袋酸奶，你最愛喝酸奶了。”魯旦朝那里走去。

　　“不用了，我不餓……”魯樹說了一半，鄧隊長打斷了她，“讓他去吧。”

　　魯樹看著魯旦的背影，他停在小超市前面，和老板隔著玻璃說了句什么，然后小超市的門打開了，他消失在超市中，這一幕景象曾經出現過很多次，它喚起了魯樹舊時的記憶，她一直努力屏蔽這些記憶，但是，歸根結底，這些都是美好的記憶，它現在正令她微笑起來。

　　“魯樹，我去給你買些吃的吧，你可以在課間吃，”小李子對其他警察說清了大概過程，跑步過來，“我下午再陪你好好吃一頓。”

　　魯樹笑著指了指超市的方向，魯旦已經帶著零食過來了。

　　“呃，好吧，”小李子接過了那些零食，“走吧，我們該上班了。”

　　“等等，”魯旦朝鄧隊長伸出手，“彈夾。”

　　鄧隊長遞給他一個彈夾，魯旦又招招手，鄧隊長又給了他一個，魯旦把兩個彈夾給了小李子，“下午小心點。”

　　“放心吧，老魯。”小李子接過彈夾，朝魯旦敬了個禮，“寶刀未老啊，前輩。”

　　“滾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