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也是盡書公主與云想容真正敞開心扉相處的日子。在這些日子里,他們發現彼此非常契合,宛如兩人之間最后那一塊缺失的拼圖最終找到了,而雙方都是互相的那一塊確定的拼圖。
桃蓁從未覺得在這深宮之中,還可以遇到如此相知之人。她早已做了準備,預備著逃離這腐爛的沼澤,什么珠玉琳瑯,什么至高頭銜,她全然唾棄如糞土。但她現在有了云想容的陪伴,便有勇氣直視身邊的骯臟。
“這樣吧,待會兒我便去找姑父說親,我想姑父應該不會為難我們的?!碧逸柙趯嫷罾锍灾呛颂?,語氣里有著小心隱藏的期待。
云想容思考了半晌,雖然兩人這幾天已經隱隱有了比翼連枝的傾向,但他還是放不下宋大哥他們一行人的事,每每一想到這兒,總覺如鯁在喉,甚是憋悶。
“此法可行。但皇后那邊……”云想容有些猶豫,看樣子,皇后是想把自己的妹妹嫁給太子的。但兩人皆不愿意,可皇后一吹枕邊風,那圣旨降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桃蓁拍了拍手清理了一下上面的殘渣,說道:“沒關系,這件事我直接去找皇上,讓他直接寫下圣旨我再回來。”
“可是,桃蓁,你為什么對婚事如此著急?”云想容到底是個本分人,雖然兩人相處融洽,但直接就這樣訂婚,他覺得有些唐突。他自己倒是沒事,他倒是怕外人碎嘴桃蓁。
“……”桃蓁面上隱隱透著難過,她一直對小時候的那次探險耿耿于懷。
云想容看她的表情有些不對勁,便急忙對她說道:“沒關系的,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
桃蓁再看向他的時候,眼角若有若無地閃著幾滴清淚:“我小時候看到一本書,書上說我長大了以后要去和親?!?p> 云想容沒想到桃蓁就這樣說了出來,但話語太過玄妙,他一時沒有聽懂,只是緊緊抱住了她,一手溫柔地拍著她的背:“沒關系的,只是一本書而已。你想想,真正的現實是,你要嫁給我了。”
聽到這句話,桃蓁才緩緩放松了下來。是啊,不用再繼續擔驚受怕、胡思亂想了,她馬上就要嫁給云想容了。
“好,我這就去?!?p> 桃蓁令侍女給自己梳妝打扮,她特意收買了皇帝身邊的小太監,告訴她今天皇帝一天的行程,待她梳妝完畢,皇帝正是在御書房批改奏折。說來也奇怪,皇帝在之前那次大病不起、日薄西山,但不知為什么奇跡般地好轉了起來,如今他的身體已經跟從前一樣健碩了,甚至比之前更加精神,雖然鬢角已有白發,但絲毫不影響他的威嚴。
“小姐這一身真喜慶呢!”侍女在一旁笑著說。
桃蓁也順勢笑了笑,訂婚的日子當然要喜慶一點才好。
隨后她走出了門,而云想容在屋內望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心中甚感踏實。
桃蓁一路腳步輕盈,宛如靈活的小鹿在森林里暢快自由地奔跑,她看到前方有一絲光亮,就這樣緊緊抓住通往光亮的機會。她向來敢爭敢取,也不怕困難,只是這憋悶的環境里,她快要窒息了。
“麻煩公公進去通報一聲。”桃蓁笑得仿佛三月的桃花,待著點點粉紅,那小太監還從未見過如此迷人的盡書公主。她還好心地賞了小太監幾個銀錢,那小太監就趕忙匆匆地進去了。
“皇上有情,公主您可以進去了?!?p> 進了屋,還是要擺一些公主驕矜的架子,她娉婷裊裊走到宋澤宇的面前,緩緩行了一個標準的禮儀,語氣甚是恭敬:“臣女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p> 宋澤宇反倒是和藹地笑了:“屋里就你我二人,用不著這樣周全。”
他指了指旁邊的金椅:“坐吧?!?p> “是?!?p> 桃蓁挺直腰板坐在了椅子上,帶著點點笑意望著自己的姑父。
“要我說咱倆還真是心有靈犀,正巧,我也想找你,你就來了?!彼螡捎钷哿宿圩约旱暮?。
“姑父要找我可有什么事?”桃蓁笑得甜,眼角彎彎像月牙一般。
宋澤宇咳嗽了一聲:“按我看,你的年紀也差不多了,是該給你尋一門婚事了?!?p> “姑父我也正有此意?!?p> “好!”宋澤宇一拍手,直接用毛筆在那紙上揮毫灑墨,“這就來成全你?!?p> 桃蓁驚恐地站起來,這才明白原來皇上對自己早有安排,她穩了穩自己的心神,據理力爭:“可姑父,我還沒有說明我的心上人。”
“你的心上人就是金國的王子。他多才多藝,相比你二人也甚是般配。”宋澤宇繼續執筆,絲毫不顧眼前人的焦急。
有什么能比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婚事就這樣被強迫著改變更加悲慘?
“我不要,我想嫁的人是云想容!”桃蓁再不顧及自己公主的身份,在御書房內大喊起來。
聽聞這話,宋澤宇忽然抬頭,瞇起眼睛,透著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隨后他又繼續寫了起來。
“好!好!好!”桃蓁反倒被氣笑了,“好一個奉旨為婚。”
她想上前阻止,但深知這舉動絕對不可能。滿懷的期冀被摔得粉碎,那一絲光亮也被一只大手所掐滅,桃蓁眼前泛起一片雜亂無章的黑點,意識到自己險些就要暈過去了。當溺水的人被嗆了更多的污水,他還會繼續掙扎下去嗎?桃蓁被氣得渾身發抖,但又無可奈何。
“來人,扶公主回去休息,再派人守在房門。公主不能出事,否則,小心你們的腦袋?!彼螡捎钛凵駥W⒌乜粗ブ?,語氣平靜無波,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怎么可以這樣?”桃蓁咬著牙不讓淚水流下來,這樣的場景顯得她之前的希望是多么諷刺,就好像上天給她開了個玩笑,故意將她的人生整個打亂。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宮殿,桃蓁是被手下拽回去的,那手下覺得如同拽一具死尸。這冰涼的皇家讓他不寒而栗。
公主,公主,聽著好聽,其實也不過是皇上手里的籌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