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天,你到底去哪了?”
在安排好一切之后,向謹眠被宋言清拉到了軍營的一間大房間里,望著陌生的環境,向謹眠問出了內心深處所好奇的問題。
宋言清沒有著急回答,而是給她倒了一杯熱水:“這么多天,你這一路也走得不容易吧?”
“聽到你死去的消息之后,我真的……”
宋言清用食指比在唇邊示意噤聲:“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那天滿心絕望的向謹眠,眸中沒有一絲光亮的向謹眠,如同被地獄之火灼燒的向謹眠,他全部看在眼里。那薄弱的雙肩,竟然生生地扛了那么多沉重的東西。心疼,怎么會不心疼?每當深夜將至,宋言清都清醒地發瘋,在那些難眠的黑暗中,他瞪大雙眼,無數次忍下提前告訴向謹眠自己的真相的沖動,自己并沒有死。她無數次的發呆、出神、流淚,都讓他一陣心絞痛。
可事實上,并不能。在他們這一段路程上,實際上也并沒有脫離京都的控制。自己已經在太子手下死過一次了,如若提前現身,保不準會暴露假死的事實。但邊關不一樣,邊關都是他的勢力,雖然早年外人看起來他一直是花天酒地的狀態,實際上他默默地招兵買馬。甚至所有皇家人都以為,這些邊關的人,是效忠中央皇帝的。也因此,皇帝雖然那時看起來一度病危,但并沒有人趁虛而入加害于他。都忌憚于他手中的兵權,萬一皇帝要決定一亡俱亡,那么所有人都無法從中撈到好處。
看到活著的宋言清,向謹眠的心踏實了一半,這一切都只是虛驚一場。只有失去的時候,才了解自己的內心真正所想。而失而復得,讓彼此更加珍惜。她靜靜地望著他,眼波泛起細小的漣漪,他真的回來了。
“我便以為宋言慧會手下留情,可我還是高估了我們的兄弟情分。”房間的靜謐被打破,留下的只是充滿了傷痕的話語。
向謹眠握住了他的手,一寸一寸向上移動,手指在靈活地有分寸地捏著他的肌膚。
“那個替身是我一早就買好的,模樣與我分毫不差。一位故人臨走前,給我留了一包迷藥,我在與守衛聊天之時將他暈倒,布置好現場之后就離開了。”
向謹眠的指尖溫熱,他的衣袖逐漸被撩起,上面是觸目驚心的蜿蜒著的疤痕。她小心而輕緩地摩挲著那些痕跡,感到分外酸楚。這世間的爭奪,沒有人能獨善其身。
“后來,我便走另一條路打算與邊關的人街頭,可是京都人多眼雜,我只能小心行事,耽誤了許久。還差點讓劉家人發現,還好他家下人并沒有非常熟悉我。”
宋言清的語氣平靜,仿佛在訴說著別人的故事,可愈是平靜,背后就愈是痛苦和艱難。在歷經千難險阻之后,一個強大的人才會有平和的心情去講述這些驚心動魄的事情。由于在太子手里受的傷實在太過嚴重,曾一度在路上發燒暈了過去。虧得他的交際廣,朋友多,這才免了一難。
“你……其實只是把流連花叢當作你真正目的的擋箭牌。”向謹眠已經把袖子挽到了他的肩上。
宋言清反向握住了她的手,語氣頗為玩味:“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向謹眠的手不老實地游移到了他的腰間,她彎下身子,輕輕吐息在宋言清的耳邊:“就像這樣嗎?”
宋言清身體僵硬了片刻便轉頭,好笑地看著她,隨后輕輕地啄了一下她的耳骨:“你從哪里學會的這些伎倆?”
隨后向謹眠隨手放開他,話題突變:“有一件事我必須讓你知道。”
“什么?”向謹眠這樣突然的舉動讓他頗為無奈,欲擒故縱,也不愧是九重樓曾經的老板。
“堂堂室內人的盡書公主,竟然知道金甲軍的事情,就是她吩咐楚瑤找來軍隊救我的。”
宋言清有一瞬的清醒,剎那間火花明通:“難道說,這就是《天演》的能力?”
“什么?”向謹眠愣了一下。
“其實,小時候她似乎看過《天演》。”宋言清眉頭皺了起來,因為時間太早,他也沒有記得非常清楚。
“這怎么可能?”向謹眠有些不可置信。
“小時候我們一起跑去過凌涯山,在那里桃蓁不知怎么回事找到了這本《天演》。那個年紀太小了,她甚至沒有認識太多字,她還問過我,我告訴她那三個字叫金甲軍。”宋言清的語氣有些錯愕,“我倒是不知道她把這事一直記到了現在。”
“沒有天竹鑰,你們怎么打開的《天演》?”
宋言清搖搖頭:“我不記得了。也許現在想來,天竹鑰似乎只是個騙局。”
“范吉生呢?他現在還是在尋找天竹鑰?”
“對,他還沒有放棄,只是天竹鑰對他而言只是關于像個傳說一樣的存在,眼下他知道我手里有一把一定會緊抓不放的。”宋言清喝了一口茶,“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的宮殿肯定在他的受益下以什么理由搜查遍了。”
隨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變得落寞:“我的那位故人告訴我,最后一把天竹鑰在皇宮,我猜應該是皇帝那里有好好保管。”
“最后一把?為什么會跑到了皇宮?”事情愈發變得撲朔迷離,每當向謹眠以為自己又撥散了一片霧靄之后,又會有別的東西爭先恐后地擋在她的眼前。
“我記得,你的母親,之前是有兩把天竹鑰的。”
向謹眠的手一頓,又重新坐了下來:“母親沒有跟我說過。”
“可謝空山告訴我……她確實是有兩把鑰匙。”
難道柳娘和皇宮那邊的人有著秘密聯系?那到底又發生什么事情讓柳娘竟然交出了一把天竹鑰?
向謹眠又遁入了迷惘,好像所有事情都不如它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簡單。
“眠兒,我知道,很多事情讓人應接不暇,但我們都會有一個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