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佳沒指望高傲的阿離簽下賣身簽約，純粹是讓他做個見證人，沒辦法，系統要求的。

　　接下來，顧佳懶癌發作，以養傷作借口，每日不是茍在閣樓里，就是跑去縣令那里喝茶，隔五天去鼎豐錢莊簽款，平時最多指導一下五十名青年的算術，卻很少主動過問工程的事情。

　　日子就這么逍遙的過去了，到了十一月尾，縣令劉宗立竟然要調走了。

　　青州縣署后院。

　　劉宗立春風滿面，語氣里透出濃濃的喜色。

　　“顧佳，本官接到調令，不日便要趕往汴京上任，這次本官得嘗所愿，全杖你鼎力相助。”

　　“恭喜大人平步青云，不知大人高升何職？”

　　劉宗立秘而不宣，笑道：“容本官先賣個關子，你有機會去汴京，本官一定盡地主之宜。”

　　“多謝大人美意，汴京我遲早要走一敞，屆時望大人念念舊情，關照小女子一二。”

　　“哈哈，你我不必客氣，顧佳，為朝廷收回五艘戰船，你功不可沒，可惜你一介女子之身，否則本官定為你請功。”

　　你會為一介草民請功才怪，顧佳想了想，問：“大人，河運如此大的產業，不知移交給誰來接手？”

　　“這個你無需擔心，不管是誰接手，你簽署的契約在期內是有效的，十年之內，青州河運盡在你手，朝庭只收兩成賦稅，這是本官極力爭取的，顧佳，本官待你也算不薄了。”

　　“大人的厚恩，小女子銘記在心吶。”

　　這件事情，劉宗立并沒有蒙騙她，一個縣的經濟命脈其價值不可估量，兩成賊稅是極低，京城沒有強力的后臺，是不可能辦到。

　　顧佳心滿意足的離開，五日后，新任縣令正式接收青州大印，劉宗立隨后攜家眷護衛重返汴京官場。

　　……

　　隨著新年的腳步越來越近，萬眾矚目的河運工程終于峻工，與此同時，家與商業一體的“龍飛山商貿街”也正式完工。

　　夜已深，李維伏在新案上，憤筆疾飛，用顧佳教給他的數字和方式記錄過去幾天的重要事件。

　　12月26日，貨運碼頭與倉庫順利竣工，2276名民工，458名工匠全部領清工錢。

　　12月27日，我們的新家“龍飛山商貿街”正式落成，共有橫街五條，縱街八條，批發市場二個，商鋪408間，房舍無數。

　　(注，當天，以大幺為首的78名青年強行霸占位置較好的房舍和商鋪，大當家氣得不輕，責罰參與者最后分配，大幺等人欲哭無淚。這幫傻子。)

　　李維想了想，將后面幾個字用濃墨畫掉，繼續書寫：

　　12月28日，清晨，龍飛山人集體遷居新家，大當家揚言宴請參與河運工程的所有人，和青州官場、各商店的東家，加之龍殿山3千人，初步估算在6千人以上，為此，宴會特意推遲一天舉辦。

　　(注，老當家和龍飛山眾一致反對，大當家一意孤行。)

　　12月29日，宴會如期舉行，八方攜禮來賀，新任知縣親臨提扁。

　　(注，賀禮賀錢堆積如山，全體龍飛山人集結清算，結果出乎所有人預料，收禮進項除去開銷，大賺了一筆。)

　　李維放下手中的筆，推開窗戶立于窗前，此時夜色正濃，半輪月牙高懸，愈發清冷。

　　“她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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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佳睡不著，大部分人搬去新居，除了她，諾大的商會只剩下如花和阿離。

　　她起床披了件大氅，敲開了阿離的房門。

　　“何事？”阿離堵死房門，一臉警惕的看著她。

　　去，什么表情？顧佳相當無語，自己有那么可怕嗎？

　　“我想去屋頂賞月，你陪我去。”

　　賞月？

　　要去屋頂，必須要抱她上去，阿離一下關上門，連油燈也熄滅了。

　　“行吧，你早點歇著，我去叫如花陪我，這兩天，她老是問我和你發生什么事。”

　　房門再度打開，阿離的臉比夜色還要黑。

　　屋頂上，二人坐成排。

　　顧佳仰望蒼穹之頂的月牙，喃喃道：“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

　　阿離皺起眉頭，望著她的側臉，：“你作的詞？”

　　顧佳收回目光，笑道：“如何？能擊中你的心嗎？”

　　“沒聽過，但不是你之作。”

　　你聽過才怪，這首詩的作者才19歲，再過十幾年吧，這首千古名篇就要問世了。

　　“你如何確定不是我作的？”

　　“你一介山賊之女，無師無門，詩才從何來？”

　　顧佳笑道：“我喝過神墨，沾了文曲星君之才，整個青州都知道的事。”

　　阿離盯著她的眼，道：“滿天過海的招數，我比你更擅長，你究竟有何秘密？”

　　想起被她套了個底朝天，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想知道？簽下那份契約我就告訴你。”

　　“你想嘗嘗我的手段？”

　　“想呀，”顧佳笑著挨近他的肩膀，：“來吧，盡管使出來。”

　　熱乎乎的氣息噴在阿離側臉，他長長地嘆了一聲，緘口不言。

　　顧佳再次仰頭觀月，心中思緒萬千，兩次歷經生死，讓她想明白很多事情。

　　作為一個穿越者，她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舉動改變歷史，讓時光之輪偏離原先的軌道。

　　但這一切在死亡面前毫無意義，至少對她毫無意義，歷史的偏離跟她有什么關系？沒有后來的她嗎？

　　可她已經活生生的站在這個時空里，真真切切地活著，這才是最重要的。

　　“阿離，把你的力量交給我，我助你君臨天下。”

　　阿離詫異地看著她，這種口氣，天下又有幾人敢吐？

　　“過完春節，各地的秀才便要赴京趕考，這一屆大考人才倍出，中舉之數為歷史之最。”

　　“你如何得知？”

　　顧佳笑道：“我喝過神墨，有未卜先知之能。”

　　阿離心里一動，似乎想到什么，問：“你有辦法網羅各家秀才？”

　　他曾經做過這種打算，也吩咐姜山付之行動，奈何沒有成效，反倒是顧佳成功了一例。

　　顧佳搖頭：“收羅人才不難，能得是人心，人心難測，我也沒有辦法。”

　　“復國談何容易，人心不歸，再多的人才也無用。”

　　“阿離，你錯了，如今是盛世，沒有人愿意提著腦袋跟你造反，所以，不管你的計劃如何精密，成功的機會不大。但我們不需要他們去造反，也不能告訴別人要造反，只要他們老老實實的完成我們交代的事情，大事自成。”

　　一道亮光在阿離眼中升起，他仿佛看到希望之光，體內那顆孤獨的心似乎找到同伴，不再孤獨。

　　“我憑什么相信你？”

　　顧佳慢慢站起來，張開雙臂擁抱天空：

　　“就憑我是這個時代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