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腦子進水
顧佳不吃那奇怪的食物,她四處走走,尋求有沒有活路。
按照顧大方提供的時間,此時是九月,差幾天就到九月中旬。究竟差幾天他也說不清楚,說要夜觀天象才知道。
大概是看一眼月亮圓不圓吧!
一條幾乎要掉光毛的老黑狗邁著半死不活的步子,悠悠地跟著走。
一群光腚的小屁孩圍上來喊菊花姐姐,黑不溜秋的身子又臟又瘦,怯怯的小眼神充滿希望的光。
幾個拄拐的老嫗慈善地打著招呼,關切慰問她的身子恢復的怎么樣。
顧佳很糾結,到底該用什么表情回應?要是游戲的場景,這里每個事物都是預設的,給予熱情的回應豈不可笑?
太過冷漠也不好,畢竟這些人都充滿善意。
最后,她只能:呵呵!
定位已經清楚,北宋至和三年,青州地界,至于有沒有飛龍山她沒有研究的那么細致,當它有吧。
現在剩下的疑問是:她身處的世界究竟是真實的還是系統預設的?
這是最重要的問題,將決定她下一步該怎么做。
四周除過草棚空無一物,腳下土地是貧脊的,方圓看不到水源,極目遠眺,天邊處有一條巨大的黃色帶子,蜿蜒悠長。
黃河?黃河發源于青藏高原,流經9個省最后在山東墾利縣注入渤海,這里是山東青州,離渤海不遠了。
從地理上看,非常不錯,只要有一艘船,幾乎走遍大宋朝發達的地方,現階段更是古代經商的黃金時期,稍稍動動腦子也可以富甲一方。
顧佳收回飄蕩的思緒,沒活路了,扯那么遠干嘛呢?
一直到傍晚,覓食的大軍回巢,浩浩蕩蕩的,然而他們的手上卻沒多少東西。
更像逃荒的難民。
黑嬸一伙人集中到中屋,寶貝似的獻上他們的收獲。
攤開手掌,有拿幾條小魚的,有一大把野萊的,有帶沙土的豆薯,有一些不知名的野果、野蟲。
還有各種怪異的“食物”。
顧大方端坐在中央,比汴梁城的趙楨還要威嚴,山大王范十足。
“如花,挑點好東西給俺閨女補補身子。”
如花喜滋滋地上前挑選,先拿帶肉的,再選個頭大的,最后挑挑撿撿一些帶綠葉的。
眾人肉痛的不行,一言不發。
顧佳不忍直視,轉身出了中屋,紅果果的盤剝啊!
黑嬸瞅出問題:“大當家,菊花好似瞧不上眼,要不俺們拿回去?”
顧大方擺擺手:“甭管她,她腦爪子進水了。”
“喲!這可是大問題啊。”
“對啊,得抓緊給她找個夫婿,再大一點可就麻煩嘍!”
“俺家的二愣不錯。”
“呸!二愣呆頭呆腦的,往后生的娃能刨到食嗎?”
“對,哪像俺家大幺長得壯實,大當家,就大幺合適。”
顧大方拍拍板桌,吼道:“想也甭想,俺閨女是嫁秀才郎的命,是享大福之人,你們家那劣怠貨能養活俺閨女嗎?”
眾人頓時沉默,現舉二百多人之力才勉強養肥他們三人,哪家單獨把他們領回去和找死沒區別。
秀才郎能看上菊花那丫頭?
黑嬸想起菊花跳湖之事,山上山下的人都知道,菊花喜愛山下李家村的秀才郎,偷偷跑下山去求愛。
可惜人家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哪兒瞧得上這胖丫頭,菊花求愛不得竟然跳湖輕生,若非如花拚死相救早就去和她娘團聚去了。
黑嬸也就在心里念叨,可不敢講出來,大當家是個護犢的野牛,可不敢招惹他。
顧佳趕緊把房門關實,心想到底是誰設計的臺詞,太沒水準了,還有,菊花是她的名字?
顧佳心里一陣惡寒。
許久,如花端上各種膳食,擺了半個桌子,有葷有素,大多是水煮的菜肴,有一碟蒸小魚。
在二人殷盼的眼神下,顧佳嘗了幾口,沒鹽沒油清淡如水。
“你們吃吧,不用管我”
她抓一把不經過熱加工的水菱焉焉地剝著皮。
實在是沒有胃口,耐不住餓得肚子抽筋,沒料到野生菱甘甜脆口越嚼越香。
顧大方見閨女好歹吃點東西,當下便不再管她,與如花二人狼吞虎咽起來。
入夜,顧佳覺得渾身黏呼呼的,問如花:“你們不冼澡嗎?就是沐浴什么的。”
如花笑道:“要啊,每旬初一、十五都要沐浴更衣的。”
一個月兩次?九月的天時?
顧佳不經意地離如花遠點:“我想現在沐浴。”
“小姐,您月初沐浴過,現在離月中還有幾日呢!”如花想起一件事:“那天你不是在湖里洗過身子嗎?”
你妹的,那是跳湖自殺,跟冼身子有關系嗎?顧佳直想罵人:
“我現在就要洗澡,現在……”
無奈,如花只能去準備熱水。
事后顧佳才知道,山上沒水源,每一滴生活用水都必須到山下的文曲湖汲取,一個回來至少耗費三個小時。
顧佳趁著從茅草棚頂灑下的月光,看清楚浴室的一切,香香的洗發水、沐浴露、浴巾一樣都沒有。
只有小半木桶的水。
她愣愣的站了半天也無從下手,一旁的竹蒿上有條長布巾,先洗把臉吧!
呀!呀!……
兩聲尖銳的驚叫刺破夜空,拖起長長的尾音,一聲比一聲驚慌。
做過山賊的人警惕性都不會差,尤其是在夜晚,山賊窩里有事便是出人命的大事。
整個山崗幾百人能動的都迅速起身,慌慌張張趕到中屋外的點兵場,齊頭望向土坯房。
顧大方手執傳山寶刀跳出來,臉色疑重。
如花突然想起來,大驚道:“是小姐,她在浴房。”
顧大方橫眉倒豎,心里咯噔一下:糟了,定是那不知死活的毛賊覬覦閨女的美色。但是,閨女咋會在此時沐浴?
他大手一揮,一群悍不畏死的壯漢朝浴房沖去,他們可不懂什么忌諱,一窩峰的擠進去,差點沒把草棚擠爆。
二愣腳程最兇,沖在最前頭,見到小姐穿著嚴嚴實實,龜縮在草棚的一角,渾身打著哆嗦,他掃了空蕩蕩浴房,奇道:
“咋的了小姐?”
顧佳雙目含淚,似乎承受莫大的恐怖,伸出蔥白的手指向布巾,一聲不哼!
二愣沖上去掀開長布,突然兩眼冒光,單手出掌如電一擒,一物落入手上,索!索!兩聲扒皮聲傳出。
“等一下,”大幺快步上前去搶奪。
二愣可不是二愣子,手中之物往嘴里一塞,咀嚼聲響起。
“真肥,香!”
大幺手慢只能唉聲嘆氣。
誰再說二愣是傻子他跟誰急。
顧佳胃里翻江倒海,捂不住嘴巴狂吐不止,晚餐吃的那一點水菱如數噴在地上。
眾人趕得大聲詢問何事?
大幺焉焉道:“無事,一只肥蜚蠊,已進二楞的腹。”
眾人大感惋惜,恨自己跑得慢,讓二愣占到大便宜。
顧大方舒了一口氣,揮揮道:“都散了。”